第3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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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行紀!
    第二日清晨,淩封早早就開始在後院練劍,絞斬削刺,劈撩掃崩,劍招行雲流水,劍氣若隱若現,縱橫捭闔,呼呼作響。
    半個時辰後,一個四十多歲年紀、仆役打扮的漢子背著手走了進來,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淩封練劍,一邊看一邊直點頭。
    驀地,那漢子拾起一塊石片,手腕輕輕一抖,石片便向淩封疾射而去。
    練劍中的淩封驀地轉身,向那飛來的石片揮出一劍。
    “嗤”的一聲,劍影過處,石片已被切為兩片。
    然而那石片卻並未落地,而是分為兩塊繼續朝淩封飛過去。
    淩封眼中微微一驚,長劍奮力一掃,隻聽見“砰”的一聲,那兩塊石片頓時便化作一團灰塵。
    “好!”
    那漢子拍手道“封兒的劍法又長進了不少啊!”
    “師父!”
    淩封邊說邊奔過去“師父謬讚了,徒兒的劍氣未能阻止師父擲來的石片,不得不使出第二劍才化解危險。”
    “哈哈哈哈!”
    白忍聞言高興地笑道“封兒,你年紀不過弱冠,能練到這般境界,在江湖遊俠中已可稱得上出類拔萃了,你不必過於心急,他日待你內力精進之時,恐怕為師也不是你的對手!”
    淩封拱手道“師父過謙了,這隻不過是在師父麵前班門弄斧罷了,徒兒內力修為尚淺,又怎麽可能超越師父。”
    白忍擺了擺手,“封兒,不要這麽想,你悟性奇高,腦子靈活,為師說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多謝師父鼓勵,”
    淩封高興地道“隻是師父,徒兒總覺得這招‘氣貫長虹’的威力,似乎不如‘橫掃長平’那麽厲害。”
    “哦?你怎會有如此看法?”白忍問道。
    淩封道“方才我使出一招‘氣貫長虹’未能將石片止住,而接下來這一招‘橫掃長平’卻能將石片擊碎,不正好證實了我的看法嗎?”
    “你錯了封兒,劍法中每一招都各有所長,就看你怎麽用而已。”
    白忍拾起地麵上的一塊石片,指著其中的一點道“‘氣貫長虹’這一招劍氣雖未能震碎石片,但其力量集中於一點,殺傷力更強,‘橫掃長平’雖然擊碎石片,但力量卻較為分散,殺傷力明顯偏弱。”
    淩封聽完思索片刻,點頭道“我明白了,如果這石片是我的對手,那麽前一招‘氣貫長虹’的劍氣可能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其必死無疑,而如果換作‘橫掃長平’這一招,則對手可能隻是受傷,並不一定會斃命。”
    “正是如此,傾注同樣的內力,‘刺劍’的威力是明顯要強於‘掃劍’的,尤其是在麵對高手時,這二者的區別便會體現出來。”
    白忍滿意道“當然了,日後若是你內力精進,‘掃劍’同樣可以輕鬆擊碎對手的五髒六腑。”
    白忍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可知為師教你這套劍法的淵源?”
    “徒兒不知,”
    淩封揣測道“隻是這劍招當中的‘長平、伊闕、華陽、鄢郢’之類的名字卻著實耳熟,似乎跟當年秦軍戰神白起將軍有關?”
    “哈哈哈哈……”
    白忍突然長笑不止,半晌才道“封兒果然聰慧過人,不錯,這套劍法乃是戰神白起將軍身經百戰中所悟出的高深劍法,白將軍一生經曆七十餘次大戰,未嚐敗績,被秦王封為“武安君”,所以這套劍法便叫作‘武安劍法’。”
    “武安劍法!?”
    淩封大吃一驚“這套劍法竟是戰神白起將軍所創!?”
    “正是!”
    白忍收起笑容,正色道“後來白將軍被秦王猜忌,賜死杜郵,便將這套武安劍法傳給了他的義子,也就是你曾師祖白嘯遠。”
    淩封驚喜萬分,他跟著白忍練了這麽久的劍法,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原來自己所練的這套劍法,竟是戰國四大名將之首的戰神白起所創!
    白忍又道“這套‘武安劍法’是白起將軍嘔心瀝血之作,凝聚了戰神一生的智慧,經你曾師祖白嘯遠、師祖白青雲到為師三代人苦心孤詣、精益求精,才將這套精深的劍法完善,取得今日之成就!”
    淩封聽完不禁動容,自知自己蒙受大恩,長拜道“師父大恩,徒兒定當銘記於心!”
    白忍扶起淩封,“封兒不必如此,家主於我有救命之恩,能將一身本領傳予你,覓得傳人,白忍上無愧於先祖,下不負家主大恩!”
    淩封默然,大恩不言謝,暗自告訴自己不可辜負這一切。
    驀地,仆役傑克慌忙地跑了進來,大叫道“白師父、少爺,不好了!外麵有一群人闖進咱們家裏來鬧事了,老爺正在外麵和他們交涉,威廉還被他們打傷了。”
    白忍和淩封立即趕到前院,隻見天井中站著一群人,被打傷的威廉依然躺在地上。
    鬧事的人中有三人淩封剛好認識,正是昨日在淩氏陶瓷店中鬧事的三名男子。
    此外,還有聖武街田順陶瓷的掌櫃田順、趙氏陶瓷的掌櫃趙衝,田順身旁站著兩人,一個穿白袍的富家公子,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虯髯大漢。
    白忍和淩封走到淩雲身旁,傑克上前去將威廉扶起,踉踉蹌蹌地走到淩雲和白忍身旁。
    白忍伸手在威廉胸腹和右邊胳膊摸了摸,威廉疼得忍不住叫出聲來,白忍輕聲在淩雲耳邊道“右肩脫臼,斷了兩根肋骨。”
    淩雲默默點了點頭,並未作聲。
    “就是他!”
    那三名男子中一人指著淩封,對旁邊的田順道,表情中既有對淩封的憤怒,又有對田順的恭敬。
    “哦?”
    田順聞言目光轉向淩封,滿是詫異之色,顯然不太相信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竟然會將自己三個有功夫在身的手下打趴在地。
    淩封冷冷地盯著這三個無賴,眼中滿是憤怒。
    白忍卻並未理會幾人,他伸出右掌從威廉右肩沿手臂向下滑動,待滑到威廉右手腕時,突然抓住威廉右手腕輕輕一抖一拉,動作極為迅捷。
    隻聽威廉“啊喲”一聲,脫臼的右臂已然接好。
    田順微微一震,拍手道“這位兄台功夫不錯嘛,就這麽輕輕一下,就把這仆役的右臂給接好了。”
    “姑父,這不算什麽,”
    那白袍公子一臉輕蔑表情,陰陽怪氣地道“簡單的接骨複位功夫而已,咱這番禺城中,隨便找一個醫館的大夫,都會接。”
    田順乃是南越當朝丞相呂嘉的女婿,作為淩氏陶瓷的競爭對手,田順的背景,淩氏自然是打聽過了的。
    呂嘉是南越排漢勢力的代表,又是三朝元老,一直把持南越朝政,因不甘自己的大權被削弱,所以一直反對國君和王太後歸附漢朝。
    此時淩封聽白袍公子稱田順為姑父,才知他原來便是呂嘉的孫子,南越靖候呂博南的獨子呂匡。
    這呂匡是番禺城中臭名昭著的惡少,平日裏常有一堆紈絝子弟圍著他轉,還恭維他是什麽番禺城第一劍客。
    呂匡的父親呂博南貴為南越靖候,手握重兵,而呂嘉對呂匡一向十分溺愛,呂博南雖然對呂匡嚴厲些,但礙於其父呂嘉麵子,也沒辦法,難怪呂匡如此傲慢自大。
    而那三個無賴原來是呂匡和田順家養的走狗,怪不得會如此囂張,有恃無恐。
    白忍卻像沒有聽見呂匡說話一般,右掌接著按在威廉背上,斜上斜下遊動,威廉隻感到腹中一陣熱氣升騰。
    白忍手掌突然向前推出一掌,威廉站立不穩朝前邁出三步,胸口劇痛頓時消失,“威廉,已經接好了,不會再痛了。”
    威廉又驚又喜,片刻之間自己便從劇痛中舒緩過來,感激道“多謝白……”
    這個白字剛一出口,白忍便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威廉點了點頭道“諾。”便退到一邊。
    呂匡對白忍使出這一招肋骨複位的功夫,仍是不以為意。他並不正眼瞧白忍,不屑地道“我看這招也沒什麽……”
    剛一開口,站在呂匡身旁的虯髯大漢突然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打斷了呂匡的話。
    那大漢道“沒想到這淩宅之中竟然藏著一位高手,真是失敬失敬!”
    白忍為人低調,十年前他跟隨垂暮之年的父親白青雲跋涉到玉門關外隱居,白青雲死後,他便是獨自一人。
    匈奴匪徒常常洗劫和殺害河西走廊沿線的使團和漢商,有一次白忍在玉門關外與八位匈奴高手決戰時,突然遭遇龍卷風和沙塵暴,除了兩位匈奴高手僥幸逃脫,其餘匈奴高手全被掩埋。
    龍卷風和沙塵暴剛結束,經過河西走廊、從玉門關出關前往西域的淩氏商隊恰巧途徑玉門關外,便救下了白忍性命。
    白忍感念淩雲救命之恩,後來便一直追隨淩雲,尊淩雲為家主,以下人自稱。
    平日裏白忍對自己要求嚴格,衣著和其他仆役無異,呂匡這才有此看法。
    呂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道“啊?師父,不會吧?這個人……這個人隻不過是個仆役而已,怎會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