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正趕上過星期，學校裏隻有一個老太太在那掃院子。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怎麽也不會讓人想到，把她和地裏那倆罵街的老頭聯係在一起。

    “小姑，有客人來了。”眼鏡喊了一句道。

    老太太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和善地笑了一下和趙林打招呼道“你好。”

    “這是趙先生，來幫咱們學校建新教室的。”眼鏡的智商還可以，生怕把這事和地裏那倆老頭扯上關係，多生波折。

    趙林客氣道“還是叫我大林好了。我老板也不知道應該做多少的預算出來，所以讓我來學校看一下具體情況。”

    老太太看看眼鏡，見他激動的樣子知道這事不是一個玩笑，於是收了掃帚把趙林讓進教室道“屋裏坐吧，這邊也沒茶，先喝口熱水吧。”

    刮陣風就要倒下的屋子，趙林是不敢往裏進，連忙擺手道“不坐了，不坐了。我還得回去交差，咱們就在外麵邊看邊說吧。”

    “小夥子辦事很用心啊。那咱們就先四處看一看。”老太太沒有強求，她讓縣教育局的領導進屋也是一樣的回答。隻希望這個小子沒有拿她開涮。

    前院三間，後院四間，一道籬笆就是院牆，空地是操場，實在沒什麽可看的。小學初中一共這麽點兒東西，一眼就看完了。

    “要不多蓋幾間好了，我看這房子差不多都該拆了。”趙林忍不住說道。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說的對。蓋房子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起個磚窯燒批磚，村裏大人都來幫忙。把學校重新蓋一遍，有個兩千塊錢就差不多了。”

    “桌椅板凳、教學用具呢？”趙林又問道。兩千塊錢蓋所學校，這也太便宜了一點兒。

    眼鏡生怕他嫌花的錢多“不用不用，學生上學自己帶凳子，不用在這上麵花錢。粉筆我自己的工資就能買，這些你們都不用操心。”

    “那怎麽行，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趙林攔住他說道“按三千塊的標準好了。鄉親們來幫忙也不能白幹活兒，發不發工錢另說，咱們總得管飯吧？”

    “哎呦，足夠了，足夠了。”眼鏡樂開了花，沒想到這麽痛快就答應下來了，還多給了一千塊，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希望小學反正也要蓋，不如就從這裏開始好了。趙林不要這個名氣沒關係，懷火懷大師的名聲可得好好培養培養。

    打造國際知名度，再沒有比做慈善來的紮實了。等他跑的國家多了，再配合著把到處捐建學校的事跡報道出來，那效果肯定杠杠的。

    “我們老板做事一向低調，所以捐贈的事情就不要往上麵報了。”趙林接著說道。反正這事肯定瞞不住，要上報的話麻煩事太多，缺錢缺校舍的地方多了，再被逼捐就不好脫身了。

    老太太情緒還算好，眼鏡已經激動得不行了“這是大好事，就算不往上麵報，鄉親們也會給你們立碑的。”

    這樣才好，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他們要是當真不表示表示，這錢才叫浪費了呢。

    眼鏡激動之餘，終於想起來讓老太太去地裏勸架，然後拉著趙林和他一起去縣裏打電話。出門在外瘋子才會帶這麽多現金，這錢還得通過郵局匯過來才行。

    拿到匯款單，眼鏡抱著趙林又要大哭一場，害得趙林尷尬症都要犯了。要是換個性別還好一些，一個大男人抱著有什麽趣味啊。

    還錯過了一場好戲，跨越時空的感情糾葛現實版——懷火和老太太的重逢。

    略有些鬱悶的和一直眼含熱淚的眼鏡兄回到村子，地裏的人已經都回到家裏了。四二六和四三八兩人正在那對打，邊上坐著兩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曬著太陽在那裏瞌瓜子。王學周狗腿地站在三個人後麵給他們捏肩。

    眼鏡一到家裏就對他小姑喊到“真的有錢，真的有錢！”

    老太太一眼都沒看他，隨口道“以後你就是校長了，剛好借蓋房子的事去和村長說一下，往後學校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眼鏡有點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地看了看趙林。趙林也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揮手把他攆出去“恭喜恭喜，快去辦蓋學校的事吧。”

    讓他在這拿學校的事情攪和來攪和去，還怎麽看戲。

    “事情都辦好了，咱們是不是該走了？”院子裏也沒第四把凳子，弄得趙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先給懷火紮一針再說。

    老情人找著了，看著談的還不錯。可是總是要走的，看你怎麽辦。

    懷火喊了句停，讓四二六和四三八去喝水休息，然後對趙林道“是該走了，來幫忙收拾東西。”

    “收拾什麽東西？”趙林被他弄暈了。

    “你師娘的東西。”懷火紅光滿麵地說道。

    老太太在地上啐了一口，也沒有反駁。隻有張猛被這話刺激地渾身不自在，拳頭都捏起來了“你要點兒臉行不行，誰答應你帶她走了？”

    人家孩子都參加工作了，你這時候還想著拐帶人口，是不是有點晚啊。趙林在肚子裏罵了一句，沒敢接茬。

    “剛才你也看見了，像這樣的徒弟我還有八千多個，你把村兒裏人都叫來也攔不住。”懷火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樣子看得趙林都想上去給他兩拳。

    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張猛拳頭握緊又鬆開，來回倒騰好幾次，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別再讓我看到你！”

    “我的大舅哥，那可不行。過年的時候我們還是會來看你的。”懷火勝的很蹊蹺啊，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張猛這種爆脾氣都能耐下性子來忍受懷火的嘲諷？

    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站起來點了下懷火道“差不多得了。你是不是後悔了，想讓我哥再打你一頓，你好接著逃跑啊？”

    “都聽你的。”懷火說著把老太太給拉到身邊，捧著她的臉作深情狀。

    趙林是沒眼看了，這老家夥浪起來就沒完了，臉皮比城牆一拐角還要厚。倆人加起來都一百多了，還在大庭廣眾之下來這一套，還有天理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