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抗拒？”葉宸隔著麵前的透明玻璃隔板，又好好打量了一眼裏麵的一。
    從情緒上能判斷出來，對方這並不隻是單純的恐嚇，而是十分認真的警告，盡管它也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似乎並不能清晰準確地讓葉宸理解，也很快放棄了這些在它看來似乎並不會起到任何作用的舉動，但這也還是讓一感到了一陣的懊惱。
    葉宸卻是也改變了想法，他並沒有請求九九將蓋板打開，一的體型在他所認知當中的蝴蝶已經算是極大的了，可從整體的角度來看，還是太小，而且擁有翅膀讓它更具有靈活性，不像其它小家夥那樣容易控製。
    真要是就這麽打開蓋板，他也真不一定就能很好的控製局麵，一個弄不好，還真說不定會發生什麽。
    “真是少見的漂亮花紋，不過我感覺你這隻‘一’，看起來好像對我很抗拒？”葉宸伸出食指，隔著透明的玻璃隔板在一麵前輕輕戳了戳，後者果然極為警惕地撲打著翅膀朝著後方退了出去，比葉宸想象中的還要更加靈活。
    “恭喜你，你猜對了。”九九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但很快又安慰道：“不僅僅是對你，一對陌生人就是這樣。”
    “事實上即使是我，待遇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沒必要放在心上。”
    她對葉宸沒有請求自己打開一的蓋板這件事並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是疑惑，這在她看來顯然一切都是理所應當，這才是正常情況。
    畢竟按照以正常人的思考方式，應該都不會去真的做這種不僅危險，而且還毫無意義的蠢事。
    想來剛才葉宸的說辭，果然也隻是個玩笑。
    “不過看你的樣子，我現在姑且相信你剛才說對一很感興趣都是真的好了，你的視線確實落在一的身上比落在我身上要更多。”九九悶聲說道。
    雖然這確實說明了葉宸不是她最初所想的那種人，可是從某種程度上，她又忽然感覺到了一種不甘。
    好氣哦，難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吸引目光嗎，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該為此高興。
    看出了九九臉上表情的變化，葉宸大概也能夠猜得出來她內心的想法，但偏偏這種時候他又不好說什麽，也隻能回以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不過好在兩人都並沒有將關注點落在這個奇怪地方的念頭，所以這種對雙方都或多或少有些尷尬的局麵並沒有因此持續太久。
    “嗯……而且我感覺你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一樣。”九九在這裏稍稍停頓了一下，很快在後麵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幽穀蝶，並不是單純指一。”
    “雖然一般人都不太會去主動飼養幽穀蝶正類寵物，不過這應該也不算少見，難道說你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九九語氣中帶著好奇。
    “接觸的比較少，確實是第一次見。”葉宸點頭，並不覺得在這種事上有什麽值得隱瞞。
    這個世界存在著一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生物，甚至數量並不少，就比如在這個宴會大廳裏，除了此刻就在他麵前的幽穀蝶之外，距離他不遠處的一個年輕人身邊，就還有這一隻顏色看起來極其怪異的蜥蜴，同樣是他從來未曾見識過的。
    對這些新奇的生物，葉宸難免會多看一眼。
    不過這也僅僅隻是會讓他感到多一分的興趣，在最開始的興奇慢慢退去之後，他也就將視線都收了回來。
    而之所以會對一表現的特別，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一自身的特殊。
    “難怪，不過也能理解。”九九了然地點點頭，目光順著落到了不遠處由夏柳顏和唐聽雨暫時負責照料的筱筱和灰雀身上。
    “看得出來，你更感興趣的應該是蛇類。”
    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小小地縮了縮脖子，“雖然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不過對你的喜好那就不是太能理解了……”
    “對我而言，她們看起來挺嚇人的。”九九說道，語氣當中帶著明顯的忌憚。
    “這很正常，並不是喜歡毒寵就代表喜歡所有的毒寵，而且喜歡和害怕之間，本身也並不矛盾。”葉宸笑道。
    “你怎麽突然就還和他聊上了？”一輕輕扇動了幾下自己的翅膀，十分靈巧的在半空中浮動了幾下身子。
    葉宸隻覺得有趣，帶著幾分饒有興致的神色看著九九，他這才想到，看到寵物對主人發牢騷這樣的場麵他也很少以第三者的角度看到，這樣的機會確實很少見，讓他忽然有一種上帝視角的感覺，感覺自己現在簡直強的可怕。
    當然他其實很清楚，作為當事人根本不可能理解這些小家夥們在說什麽，甚至怕是都不知道它們有沒有‘在說’，但哪怕知道這一點，他還是好奇的想要看看九九此刻的反應。
    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樣，九九臉上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剛才的話語以及舉動，對這一切都表現的無動於衷。
    不過顯然，這其實才是正常現象。
    像他一樣能夠聽到這些，並且聽懂後做出反應才是違背常識。
    “那個……我跟你說……”
    一的聲音忽然比剛才低了幾個度，就好像是害怕被發現而刻意壓低了音量一般，頗有種偷感強烈的畫麵。
    “我好像感覺到咱們被盯上了。”一稍稍停頓的片刻，葉宸似乎是感覺到自己被偷偷瞟了一眼，但就像是錯覺一樣，那種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很快就消失了，隨之傳來的是一壓的更低的聲音，“好像是他身邊的那兩條蛇。”
    “我剛才就感覺到了，但是不敢確定，可是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她們好像一直在盯著我們看，總感覺好危險。”
    或許是因為對筱筱和灰雀的忌憚與恐懼，所以連帶著對這個在麵前的葉宸也一齊產生了忌憚。
    “灰雀的觀察居然沒有被發現？”葉宸有些意外。
    他原本還以為隻是自己並沒有留意這邊的情況，灰雀觀察比較敏銳，所以看到了他沒有發現的事情，但後來他才知道好像並不是。
    九九的行動顯然比他預想中的要謹慎和隱蔽，如果不是一直盯著仔細觀察或許根本不會發現有什麽異樣，而且對關注的視線似乎很敏銳，就比如他隻是稍稍不經意間的看了幾眼，就引起了對方的警惕並被直接找上了門。
    然而灰雀卻觀察的極為仔細，好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給看到了，而且居然還沒有被發現？
    葉宸心中感慨，但忍不住有點心虛。
    怎麽忽然感覺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啊，他發誓，他絕對沒有想過幹什麽壞事！
    想著想著，他不由本能地看向九九。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一絲微妙的變化從九九好看的臉上閃過，似乎是凝重，但在頃刻之間便恢複了正常。
    葉宸將剛才的思緒全部收斂了起來，他確定自己剛才並沒有看錯，九九臉上的表情的確是發生了一瞬間的變化。
    “寵物會對主人發牢騷可以理解，會一下子說這麽多話也能理解……”葉宸自身就經常經曆這樣的場景，所以他對此表示十分容易接受。
    “可是仔細想想，一所用的指代一直都是‘我們’而並非‘我’，而這相比起單純的發牢騷，更像是某種詢問？”
    哪怕它並沒有得到九九的回應。
    葉宸眉頭輕輕皺了皺，如果僅僅隻是這樣，他最後也隻怕是會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是他又的確看到剛才在一說完後九九的表情產生了變化，這是一種巧合，還是她真的是對一的話做出了反應？
    他又忽然想起了一剛開始說的‘合作’，一開始他並沒有對這個詞太過在意，這當是飼養的關係在一這裏自己的理解，可是現在看來，是不是他想的太簡單了，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
    “可如果是後者，她為什麽又要隱藏呢？即使她並不可以隱藏自己的情緒以及表情變化，也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才對，因為根本沒有在我麵前隱藏的必要。”
    “難不成她知道我能聽到這些，所以才會刻意的隱藏？”
    葉宸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真是這樣，那一也應該表現得更隱蔽，並且對他更警惕一些才對。
    而現在看來，一所對他的警惕，大部分應該都是源自於對筱筱和灰雀的警惕，而順帶著轉移到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