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這個女人
字數:3304 加入書籤
出於一種人文關懷,住院部對感染症狀比較輕的患者沒有限製作息時間,偶爾會出現“串門”的情況——
有時三層的病人會去五層,或是五層的病人下到四層,這是因為在分配病房時,親友不一定能分到同一個病房或同一樓層。
但是護士“串門”的情況不常見。
這已經是詩人第二次看見淩菲然出現在其它樓層了。
淩菲然也看見了詩人。
她靦腆地笑了笑,禮貌的打招呼。
“對了……”淩菲然從拿出一支笛子,快步走過來,遞給詩人,“本來以為會買不到,抱著試試的心態去問了問,沒想到真的買到了,就是質量不如你原先那支笛子好,材質也不一樣……”
淩菲然抿了抿唇,歉意地說:“上次真的抱歉,不知道該怎麽補償你。”
詩人覺得眼前這個護士很怪,心腸好得有些過頭了。
轉念又想,也許對方對自己有好感?這也說不準,畢竟他這副皮囊著實優秀,受到異性青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來這裏,是特意為了送笛子給我嗎?”詩人似笑非笑,“淩晨三點送笛子?”
淩菲然麵上一紅,很尷尬,“不是不是……本來打算等天亮了再過來,今晚九層的護士身體不舒服,我是臨時來替班的。”
詩人疑惑地問:“那你來這裏是……”
“上次那個病人……”淩菲然遲疑的解釋道,“回去後我查了監控,他長得像蜥蜴,從容貌沒辦法辨認是哪個病人,如果可以自如的控製相貌,我想他可能持有卡牌……”
“我沒明白,”詩人笑著問,“你在這裏徘徊是想找到那個人?有什麽特殊原因嗎?”
淩菲然的目光移向別處,表情訕訕的,“好奇……吧,剛好九層的病人都睡了,反正晚上也沒什麽事,所以下樓隨便轉轉。”
這時,詩人的聲音在她耳邊再次響起:“你想找到那個人,有什麽原因嗎?”
淩菲然覺得大腦嗡了一下,心中突然湧現出強烈的傾訴欲。
她不禁抬眼看向詩人——眉高眼深,輪廓秀美,明明是異族的長相,卻莫名讓她感到親切,仿佛相識了十幾年的老朋友。
對,就是老朋友的那種感覺,恨不能暢所欲言。
詩人嘴角噙著淺笑,“難道說住院部有規定,不允許接收持有卡牌的感染者?不然我不理解你為什麽執意要找到那個人,或許你遇到了什麽難處,不如說給我聽聽?我可以幫你出主意。”
淩菲然恍恍惚惚的回道:“沒有遇到難處,我是有些懷疑……但我不希望別人覺得我多事,所以想自己查一查,其實也沒想真做什麽,怎麽說呢,我是想做一些事,做不成也沒關係,隻要不給別人添麻煩就好……”
“聽上去是很複雜的心曆路程啊。”詩人笑道,“我看出來了,你很害怕給別人添麻煩,為什麽?如果你是出於好心,我想大家會感謝你的。”
淩菲然遲疑地開口:“我覺得……大家更看重結果,過程不重要,也不需要被別人知道,如果被知道了……如果被知道了,隻會增加大家的工作量,大家會比現在更累,而調查也不一定會有結果,所以我想,等我查到一些線索,或者拿到證據,再告訴大家,這樣是不是更好一點呢……”
“你考慮得很周全,也很仔細。”詩人稱讚她,“住院部的工作已經很累了,我也覺得沒必要再增加大家工作量,我可以幫你一起調查,你看,我的身份是病人,由我去做這件事不容易引起病人的提防,而且我能聽懂莫古國家的語言。”
“謝謝你,阿米爾,你人真好。”淩菲然由衷的感謝道。
詩人笑著說:“那麽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夥伴了,我會幫助你,你也會幫助我,現在調查進展到哪一步了?你有查到什麽線索嗎?”
淩菲然略微歪頭,似乎在思索,過了一會兒慢慢開口:“這裏死過一個卡牌持有者,但是卡牌不翼而飛,我一直覺得奇怪,卡牌肯定是被人拿走了,就算那個地方是監控死角,但是走廊兩側都有監控攝像頭,除非,拿卡牌的人,可以不經過走廊就接觸到屍體……上次遇見那個病人,他的臉像蜥蜴,後來我就在想,如果卡牌能力可以從牆上,從天花板上走,是不是就能不經過走廊而接觸到屍體呢?”
說到這裏,淩菲然仰起臉衝他笑了笑,“所以我今天照顧病人的時候,抽空檢查了每個病房的窗戶,廣南氣候潮熱,病房裏開著空調,窗戶幾乎沒開過,如果有病人頻繁從窗戶出入,肯定會留下痕跡,九層和八層的窗戶我已經全部查過一遍了,隻要繼續往下排查,我想應該會有收獲吧。”
詩人的嘴角,微不可聞地抽了下。
他控製著麵部表情,繼續微笑,“你真的很細心……”
淩菲然笑吟吟地點頭,“我身邊的人也常這麽誇我。”
受到“吟遊詩人”的能力影響,她現在與阿米爾交談十分絲滑,宛如老友,笑容帶著幾分憨氣。
詩人放低聲音,緩緩開口:“我有一個疑問,假如找到了拿走卡牌的人,你會怎麽處理他?他隻是偷走一張卡牌,並沒有傷害誰,這樣做會不會牽連太大?”
淩菲然表情茫然,“我沒想對他做什麽,我就是想找出這個人,然後問問他,那個孕婦是怎麽死的……”
“孕婦?”詩人深深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孕婦,不是死於意外嗎?持有卡牌的人,孕育新生命是一件風險極高的事。”
“我知道,是胎兒突然畸變導致母體死亡。”淩菲然的眼眶漸漸紅了,難過地說道,“她該多疼啊……那麽疼,為什麽連叫也不叫一聲就死了?聽說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整個腹腔都裂開了,夜晚有護士值班,隻要她稍微發出一點聲音,就會被人聽見,為什麽要忍住不叫出聲呢?”
淩菲然傷心地哭了,“阿米爾,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被人控製住了,發不出聲音,所以才會悄無聲息地死掉,又悄無聲息地被人偷走了卡牌?”
詩人的神情一如既往柔和,目光卻漸漸冰冷。
心想:這個女人,不能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