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菲然怔住了。
    在她麵前，出現了一個提示框：
    【當前信仰值滿足感召條件，是否感召為聖徒？】
    【是/否】
    她沒想到第一次治療別人就觸發了感召能力。
    她的技能有一定幾率使目標受感召成為聖徒，按理說，既然存在幾率，就不會百分百觸發，怎麽會第一次使用就觸發了？
    淩菲然沒怎麽玩過遊戲，所以她不知道，許多技能存在等級影響，同樣的技能，由等級1的玩家向等級99的怪物釋放時，釋放一百次都不見得會生效，但換成等級99的玩家向等級1的怪物釋放，估計次次都能生效。
    淩菲然還記得，之前消化卡牌時獲得信息，說聖徒可以為她分攤傷害，聖徒死亡也會導致她虛弱。
    凡事都有利弊，她當然不希望自己虛弱，不過這樣的技能總要使用一次，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淩菲然謹慎地選擇了“是”。
    提示框消失，空氣中出現一行小字：
    【當前感召聖徒1位。】
    當淩菲然再次看向眼前的中年女人，腦海中突然增加了許多之前不曾有過的信息。
    她不僅知道了對方的姓名和年齡，而且清楚掌握對方此刻的情緒、體力、耐受度等一係列數值。
    雅拉娜哭著祈求道：“救救我吧，請您救救我們！”
    淩菲然的眼瞳微微睜大。
    她竟聽懂了對方的語言。
    明明是莫古語，但是傳入她耳中，她立即能理解含義，就像腦中載入了一塊翻譯芯片。
    旁邊的小孩見媽媽又哭又喊，有些受驚嚇，撲進女人懷裏嗚嗚哇哇叫了幾聲。
    淩菲然一句沒聽懂。
    可見她隻能聽懂自己的聖徒說的話。
    淩菲然怔愣片刻，問那女人：“你相信神的存在？”
    雅拉娜含著淚點頭，“我信，神跡消除了我身上的災厄，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淩菲然垂眸，心想她哪有本事消除基因汙染？最多一周，這女人的皮膚上就會重新長出畸形的鱗片，也會重新陷入痛苦。
    譬如有些人，睫毛天生往眼睛裏長，除非把睫毛的毛囊徹底拔除，否則眼球會被倒長的睫毛反複刺激至發炎病變，這就是基因，頑固得如同寫進身體的代碼。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每周都為女人治療一次的話，也確實能暫時保住對方的性命。
    淩菲然低聲說：“雅拉娜，神救不了我們，但我願意和你一起相信神的存在，期待神跡真正降臨的那一天。”
    此時雅拉娜已經成為“聖徒”，在她眼中，淩菲然渾身都發著光，淩菲然的話也如同神諭，令她堅信不疑。
    “我們要如何做，才能讓神跡真正降臨，讓所有人得到救贖？”雅拉娜無比虔誠地問道。
    淩菲然不知道，她也不想扮成一個邪|教頭子蠱惑信徒。
    在思考時，她想起了以前在孤兒院，風媽對每一批離開的孩子都會說的話，用在這裏似乎剛好合適。
    淩菲然慢慢回答：“首先，永遠懷抱希望，其次，不要失去勇氣，最後……最後，要愛這個世界。”
    回想起童年，她的臉上不禁流露出柔和笑意，對女人說：“愛世間萬物，愛活在這世間的自己，雅拉娜，你是被選中的人，不要再悲傷，也不要再哀怨，好好活著，迎接神跡，在歌聲中麻痹自我隻會讓你離神越來越遠。”
    雅拉娜神色一肅，立即向淩菲然保證：“我明白了，我不會再唱星星的歌謠。”
    說完，雅拉娜牽著兩個孩子在淩菲然麵前跪下，用乞求的語氣問：“尊敬的神使，請問神跡會降臨在我的孩子們身上嗎？”
    淩菲然看了看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又看向病房裏其餘還有意識的病人。
    如果範圍僅在這一個病房的話，她應該可以全部治療一遍，但是消耗的能量未必會有回報，而且她也不願意將小孩子轉化為聖徒，畢竟聖徒將來會分攤她所受到的傷害，將孩子牽扯進來讓她有些不忍心。
    淩菲然正考量著，這時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病房門突然打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跑進來喊道：“外麵好大的雨，牆壁都滑溜溜的……”
    男孩話音未落，便看見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妹妹全都跪在地上。
    他勃然大怒，猛地衝過來，將淩菲然一把推開！
    “滾開！不許欺負我媽！！！”
    淩菲然沒有防備，被推了個踉蹌，雙手撐住病床側邊扶手才叫自己沒摔到地上。
    她扭頭再看那男孩，不由得心驚——對方的體型像極了她在監控視頻裏看到的蜥蜴臉病人。
    如果這男孩真是她要找的人，那麽對方體內極有可能持有那張遺失的卡牌，百臂巨人！
    “你們這些臭護士！仗著自己有卡牌就趾高氣揚！我告訴你，我不怕你們！”男孩指著淩菲然破口大罵。
    淩菲然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心中正醞釀該如何穩住對方，雅拉娜起身衝上前！揚手狠狠扇了男孩一巴掌！
    啪！——
    男孩呆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雅拉娜。
    “你這個混賬！竟敢對神使大不敬！”雅拉娜恨鐵不成鋼地拽住男孩，“快給我跪下！跪下，向神使賠禮道歉！”
    淩菲然：“…………”
    男孩雙眼通紅，委屈至極，“媽！你瘋了嗎？！她不過是個臭護士，每天為了幾支止痛劑，我們對這些護士低聲下氣，難道還不夠嗎？為什麽要我跪她？！我不跪！！！”
    最後一句他大聲咆哮，然後用力甩開雅拉娜的手，哭著跑出病房。
    “帕善！”雅拉娜焦急地喊道。
    沒能喊回兒子，雅拉娜內疚萬分的向淩菲然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孩子自從來了隔離區，也不知道怎麽了，越來越不聽話了……”
    “沒關係……”淩菲然定定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門口，說道，“雅拉娜，不要悲傷，不要哀怨，遲早有一天，神跡會降臨在你的孩子身上。”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出病房，然後朝男孩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