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血恨歸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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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地僧果然非常強大,當他淡定地把還在茫然失神的蕭遠山也一掌拍“死”的時候,玄慈一家三口已經嚇得要抽過去了:這個來路不明的老和尚,敢情把這兩個一等一的武功高手當蚊子,拍死一個不夠,還要湊一雙?
    慕容複卻已經漸漸從喪父之痛之中醒悟過來,慢慢覺出不對來。隻見掃地僧繞著二屍緩緩行走,不住伸掌拍擊,有時有蕭遠山“大椎穴”上拍一記,有時在慕容博“玉枕穴”上打一下,隻見二屍頭頂冒出白氣來,還越來越濃。
    這哪裏像是在殺人,明明像是在……救人。
    見他哀痛之情稍減,王語嫣臉上也綻開笑,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那個掃地的老和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爹爹肯定不會有事。”
    慕容複心頭疑惑,但看掃地僧的手法,的確是在治內傷的樣子,便慢慢放下心來。
    過得幾盞茶時分,慕容博與蕭遠山身體微微顫動,睜開來看了對方一眼,看見對方臉上的青紅顏色,都嫌惡地又馬上閉起。
    “爹!”慕容複驚喜地出聲喊道。
    見他高興起來,王語嫣一邊拉過他手給他把脈,一邊嘟囔道:“我說過沒事吧?”
    因為剛才在慕容複身上,已經將慕容博與蕭遠山身上過盛的陰氣與陽氣化去大半,掃地僧給他們治傷的過程便短了許多。兩個人雙手交握,互傳內力,不久之後,臉色便分別消紅退青,變得蒼白。過得一會,兩人同時睜開眼來,大眼瞪小眼地瞧了一會兒,相對一笑,攜著手一齊站起,在那掃地僧前跪了下來。
    完了完了,先是你死我活,然後死了再活,這兩個人不會給折騰傻了?眾人麵麵相覷。王語嫣則暗自扶額:明明剛才還在有你沒我,怎麽轉眼間就卿卿我我了啊!這一跪,未免太神似我和表哥當日跪拜高堂的那個場景了吧!
    慕容複要正經得多,見父親複生,與蕭遠山之間又似已泯滅恩仇,欣慰無比。
    那老僧坦然地接受他們的跪拜,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遍,心中可還有什麽放不下?倘若適才就此死了,還有什麽興複大燕、報複妻仇的念頭?”
    蕭遠山老老實實道:“我這輩子殺的人也不少,若是他們的眷屬也來向我索命,我是死一百次也不夠的。”
    “庶民如塵土,帝王亦如塵土。大燕不複國是空,複國亦空。”慕容博接過話頭,虔誠道。
    這在鬼門關走一回,都死過一次了,各種執念便都已成了浮雲。這兩人的思想覺悟都飛升了好幾個檔次,著實是讓圍觀的群眾們大開眼界。
    此時,那兩人又齊聲說:“請師父收我等為弟子,多加開導。”
    掃地僧搖頭,隔空將他們扶起道:“你二人塵緣未了,還有子女親情等著你們共享天倫,先不忙著舍身佛祖。但求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便已經是你們的造化了。”慕容博與蕭遠山均是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心頭一暖。
    掃地僧又轉向一旁的玄慈,行了個禮道:“方丈,此二人雖偷學我少林絕學,必須加以懲戒,但方才一番融功,內力已經所剩無幾,頂多是比普通人稍強健一些罷了,還是莫要責罰過重了。”
    經過剛才這一番展露,玄慈哪敢輕視這個無名老僧,當下畢恭畢敬地道:“弟子自當聽從吩咐。玄慈犯了色戒,不敢再忝居方丈之位,明日便當辭去方丈一職,也自去領罰。”
    掃地僧微微一點頭,對慕容博與蕭遠山二人說道:“你二人若是要找我談經說法,我一直在這藏經閣的,通報了看守的弟子,守規矩進來便是。”慕容博與蕭遠山齊聲應了。
    見此間事了,掃地僧袍袖一揮,翩然離去。慕容博與蕭遠山朝著他離開的方向撲通跪倒,玄慈也口唱佛號,倒身拜下,於是王語嫣扶著慕容複、虛竹攙著葉二娘,俱在後麵跪了。
    過得片刻,眾人紛紛重新站起。慕容博轉身問蕭遠山:“蕭兄,你果真不怪我了?”
    蕭遠山嫌棄地打量著他:“我隻是覺得自己也有罪孽在身,不是覺得你的罪孽可以饒恕!臭慕容老兒,我不想要你的命,並不代表你不欠我。”
    慕容博默了默,無奈點頭道:“是我執念之故,我的確是罪孽深重。隻是蕭兄自己的雙手也不幹淨,也不打算再殺我的,如今也隻好這麽欠著蕭兄了。”
    “我不打死你,但沒事揍你玩還是可以的。”蕭遠山想起什麽,哈哈大笑起來,“方才與你交換內力,發現你這老兒貪多求勝,受的傷比我要重了一些。現在都沒了內力,你就可打不過我了。”
    王語嫣同情地悄悄向慕容複道:“表哥,看來爹爹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慕容複點頭,深以為然。
    慕容博見蕭遠山微笑著把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流著冷汗過來關心兒子:“複兒,剛才多虧你從中調停,不然我現在不會這麽齊全地站在這裏。你方才吐血了,可曾有事?”
    慕容複笑道:“剛才是真氣急衝,血不歸經,隻是小傷,不礙事的。”
    見王語嫣點了點頭,慕容博知道兒子並沒有隱瞞傷情,鬆了一口氣。
    此時玄慈過來,向他們合十道:“蕭老施主,慕容老施主,你們二人躲藏在我寺中,偷學我少林絕技近三十年,按我少林規矩,原本是要監禁在這山中窮其終生。但方才那位高僧也替你們說情,老衲自己也是待罪之身,並沒有資格對你們執行刑罰。如今我這樣安排,你們看可好:自上月汪劍通死後,目前江湖上曆經雁門關一役還活著的,還有趙錢孫、智光二人,咱們將這二人請來,大家麵對麵說開,將此案徹底了結,如何?”
    慕容博點頭道:“很好。”
    蕭遠山見玄慈眼光頗不讚同地看著自己,便大大咧咧地說:“大和尚,你也不必瞪著我,汪劍通那老兒自己病死了,又不是我殺的,我隻是守著他咽氣,怕他臨死前下些不利我兒的命令罷了。”
    玄慈知道他如今必不會說謊,便苦笑著賠了個不是,隨後道:“此事了前,還勞二位居於寺中,少不得受些看管,今夜便先隨我去安歇。明日,老衲與二位一道去領罰。”
    見葉二娘與虛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玄慈想了想,摸著虛竹的頭道:“虛竹,你喜不喜歡做和尚?若是你不大喜歡,便跟了你娘去罷。”
    虛竹急得跪下,拉著他袈裟道:“方丈……爹!我喜歡在少林寺裏,不要去別的地方。”
    虛竹在原著中雖然是運氣極好,身為一個又呆又單純的和尚,卻能因緣際會,當上了靈鷲宮主人,娶得如花美人,但人們在羨慕他的時候,卻忘了這些全非出自他的本意。他從小長在少林寺內,一心向佛,被天山童姥逼著破了各種戒,雖然在平常人眼裏看來是福,但對他來說,被摧毀了信仰的生活,未必是快樂的。
    玄慈怕他從小在少林寺長大,若是無心理佛,是強求不得的,不如放他回那滾滾紅塵。如今見他眼神堅定,自然是心中歡喜,隨他自己作主。想到此處,玄慈看向葉二娘,葉二娘溫和一笑道:“我便在寺外結廬而居,隻求能常常見著我兒的麵,就夠了。”
    “表哥,問題都解決了,咱們是不是該給你找個大夫去了?”王語嫣拿帕子給慕容複擦著唇角已經幹掉的血跡,心疼無比。
    “慕容夫人,少林寺中也有幾位師兄弟頗精於醫道,不如明日你們再入寺,讓他們為你診治一二。”玄慈說罷,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來,“這是少林寺金創藥,請先服下三粒罷。”
    王語嫣眼睛亮亮地接過小瓶子,少林寺的金創藥雖然與外麵江湖上的普通金創藥名字相同,但藥效可就是有雲泥之別了。連忙數出三粒喂慕容複吃下,她這才笑著向玄慈道了謝。
    “複兒,明天你一定要來寺裏看我啊!”跟在玄慈身後往住處走去,慕容博戀戀不舍地回頭叮囑。
    慕容複攬著王語嫣目送他離去,聞言笑著點頭。
    在他身旁的蕭遠山實在是看不上,“哼”了一聲:“他是兒子,還是你是兒子?忒沒出息!”
    慕容博不知怎麽的絆了一下,雖然他沒有摔倒,但蕭遠山的衣擺下處多了一個灰撲撲的腳印子。
    “這是我兒子的衣裳,你敢踩?慕容老兒你死定了!”
    拳打腳踢中,一個老和尚和兩個老小孩的身影漸行漸遠。
    藏經閣的這一起風波,終於在蕭遠山與慕容博倒退了幾十年的幼稚打鬥之中,落下了帷幕。
    “表哥,你真舍得讓爹這麽挨蕭前輩的打?”替慕容複褪下外衣,王語嫣絞了熱手巾,細細地替他擦著臉。
    慕容複無奈笑了笑:“以這仇怨之深,換作別的情形,蕭前輩便是殺了爹,我也是無話可說的,理不在咱們這邊。如今這樣已經是萬幸了,現在兩位老人都不剩下多少內力,平時打打架就當強身健體了。”
    王語嫣替他擦完,捧著他的臉凝視了半天,在他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表哥,多虧有你!若是沒有你冒著那麽大危險隔開他們,今天晚上恐怕是要留下一兩條人命在藏經閣的。你真了不起。”
    慕容複望著她微笑,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可他的眼睛、鼻子還有嘴唇都是獨一無二地好看,都是她險些失去的珍寶。
    她索性放下手巾,整個人縮進他懷裏,話音裏不免帶了些哽咽:“隻是當時你在中間同時受著他們的內力,我看你吐血,真是一下子魂都要嚇沒了。我真是擔心死了……”
    慕容博的複國之念,蕭遠山的複仇之誌,都讓她這些年來一想起來就膽戰心慌。慕容複的名字裏,不就有一個“複”字?種種因果輪回,機緣巧合,讓人深深感歎天機之玄妙。
    一切的故事,由著雁門關這段恩怨而起。他們之前遇到的種種險境,也不是不嚇人,隻是原著中這段最晦暗的過往,那麽重的國恨家仇,在陡然揭開的時候,還是給了她最深刻的恐懼。
    她想著想著,淚就流了下來:“他們都要……複國、複仇什麽的,我隻要你好好的。”
    慕容複心懷歉疚,輕輕吻著她的額頭,手順著她肩頭往下,一路緩緩地輕揉著。摸著她小臂一處,他突然變了臉色,拿起她手仔細瞧了瞧,沉聲道:“這個怎麽回事?”
    王語嫣想把袖子放下來擋住那個帶有血跡的齒痕,他卻握住不放,隻好小聲地說:“看見你吐血的時候,我差點就叫出聲來,隻怕你聽見之後分了神,隻好拿個什麽東西來堵住自己的嘴了。”
    見慕容複臉色很是難看,她趕緊保證:“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是沒找著其他東西咬,我旁邊就是虛竹,小和尚衣服好髒的。再說要是去咬那麽呆的和尚,萬一我也變那麽呆……”
    她下麵的話被他溫暖的唇舌給吞沒了。他的吻又輕又柔,充滿了安撫的意味。她呼吸不穩地受著,隻覺得這遠遠不夠重,不夠深,不夠彌補她這一晚的提心吊膽。漸漸地,她化被動為主動,像隻凶惡又暴躁的小獸一般,幾乎是帶著恨意,狠狠啃咬著他。
    慕容複溫和地任她發泄,直到她喘著氣退開,才輕輕撫著她晶亮的紅唇,微笑著道:“可壓住驚了?”
    她“哼”了一聲,轉過臉不看他。
    他拿起方才她放下在熱水中的手巾,絞了一把,動作小心地幫她清洗著臂上的齒痕。傷口遇水刺痛,她縮了一下,又趕緊忍住。慕容複看在眼裏,不免又是一陣心疼。
    擦拭完畢,他親了那齒痕一下,便拿出藥膏替她上藥,一邊端詳著傷口一邊道:“嫣兒,你的牙長得很齊,這一口咬得還挺好看的。”
    “那要不要給你也來一口?”王語嫣又覺得有些牙癢,磨牙霍霍道。
    慕容複大義凜然地張開雙手,抬頭挺胸:“來吧,隨便咬!”
    以他對表妹的了解,如果他主動承認錯誤,隨便她怎麽處置的話,她應該不會真的……
    隔著一層薄薄的中衣,胸前敏感之處傳過來一陣微微的刺痛,又麻又癢,便似過電一般,他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嫣兒……你真咬?”
    王語嫣在那個硬實的突起上吹了一口熱氣,又惡作劇地伸出指尖按了按,這才抬起頭來朝他調皮地一笑。
    見她笑容嬌俏,眉梢眼角說不出的嫵媚風情,他心頭一燙,一把摟住她,在她唇邊低聲含糊道:“嫣兒,我們……”
    “我們什麽都不做,洗澡睡覺吧。”王語嫣一本正經地推開他的臉,“表哥,別忘了你身上還有傷。”
    “那麽輕的傷,不要管它了……”他不屈不撓地又要湊上去。
    “明天少林寺的老和尚如果也說沒有大礙,那再說。今天晚上不準亂動!不然以後都不理你!”王語嫣嚴肅地說,“你要是不注意身體,我就……我就也不注意我的身體!反正我的身體比你身體差!”
    慕容複不甘心,拉住小手還想再親,王語嫣一把甩開,自顧自準備去屏風後麵洗澡,臨了還扔下一句嚴正的警告:“傷好前不準亂來,我說話可是算話的喲,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