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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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莞情書!
    這個時候,黃梅隻感覺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她什麽也不想去想,也不能去想,因為她知道自己隻要一想,就會讓自己的寶寶也感覺到自己的疼痛,她惟一想的,隻是想要把寶寶生下來,好和他相依為命。
    孩子終於被福建遊醫抱到她身邊。
    黃梅接過來,嘴裏說了句“謝謝你。”
    福建人搖搖頭,走開了,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福建人的老婆孩子雖然遠在老家,但他也是為人父母的人,知道黃梅這個時候的心情。
    黃梅讓孩子依偎在自己的身邊,慢慢的睡著了。
    老六來抱走小孩時,黃梅不敢動,等老六走了好幾步,她在起身緊緊跟在老六的後麵。
    她的腳步很輕,手一直扶在牆上。老六抱著她兒子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她就像一隻母雞樣跟在後麵,可憐巴巴地跟著。
    “我的兒子呀,這是我的兒子……”她輕輕在心裏哀鳴著。
    她知道老六會把她的兒子扔到河裏去。
    再過一條巷就到河湧了。
    跟著劉勇在東莞混的老六,身上總帶著一把剔骨刀,老六現在殺人是從不會眨下眼的。
    黃梅淚流滿麵,赤著的腳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她打了個踉蹌,軟軟地撲到地上,手觸到一枚青石塊,一把抓住,然後拚命站起。
    白色的內衣上沾滿了肮髒的灰塵。
    黃梅手上絲絲青色的細筋突出來。
    她手上一直攥著那石塊,眼睛死死地抓住老六。如果眼睛裏的火焰可以燒死人的話,老六大概已被燒成一具骨架了。
    老六抱著孩子在離河邊不到一米的地方站住了。黃梅快要哭出來,她的嘴狠命地咬住左手手背,她就躲在離老六不到十米的大榕樹後。一步一步,離老六最多隻有三步了,她舉起了石塊。
    她聽到了老六一聲歎息。
    老六轉身。
    黃梅閃到榕樹後,她看見孩子還在老六的懷裏。
    他抱著孩子,離開了小河,站到臨河而建的一間大宅前。
    那是落霞村最氣派的房子。
    黃梅眼睜睜地看著老六把孩子輕輕地放到那間大宅的青石板台階上,那戶人姓江。
    二十年前深秋的這個夜晚,是一個靜謐的秋夜。
    月兒在空中斜掛著,幾片榕樹的落葉打著旋兒悄悄落下。
    江家大宅是一間青磚黑瓦的高牆大宅,三進三出的祖屋,落霞最氣派的屋子。
    大門足有五米高,黑漆的大門,走進去有一個寬闊的庭院,左廂房右廂房一間連一間。據說這間屋子已有一百多年的曆史。
    已近午夜,但是在後院的一間最大的房子裏,裏麵依然還有燈光。這間屋子是主人房。它現在的主人就是這座大宅的第三代傳人江金寶。
    江金寶是個生意人。早在七十年代末,那個大多數人嘴上以錢為恥的年代,他就已經算得上是有錢人了,這大概源於祖宗的遺傳。在落霞村,人人都知道江金寶有錢,但是具體有多少,誰也不知道。有人猜“大概有個五六萬吧。”
    江金寶聽到後著急得連連擺擺手“五六萬!我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麽多的錢啊!”
    可是誰也無法通過江金寶心裏的微笑聽到他心裏頭的笑聲
    “五六萬?丟你老母親哦,後麵加個零還差不多,至於老祖宗埋在那口井下的金銀珠寶值多少錢,那還是個未知數。”
    江金寶有錢,但是他並不快樂,錢花得完掙不完,錢並不能買到一切。他是個傳統的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前天晚上老婆玉枝昨晚難產了,接生婆問江金寶保大人還是孩子,江金寶說“大人。”
    結果玉枝產下了一個女嬰,醫生告訴他,這孩子腎髒先天性有問題,不能要。
    江金寶鬆了口氣。
    晚上趁著夜黑,江金寶把孩子用一個小紙箱裝著,沿著落霞河去了一趟村子東邊的垃圾場,然後沿著落霞河回來了。
    “咦,那是什麽?”
    走到家門口,江金寶便看見門邊有一個黑色的包裹,橢園的,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兒。不知怎麽回事,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絲白光,他一抬頭,卻什麽也沒看見。然後他緩緩走過去,彎下腰,伸出手去,就在他的手要觸到那包裹的時候,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啊”,他終於看清那包裹裏是什麽東西。
    江金寶擺了一下頭。他身子稍稍往後仰了一下,頭有些發暈,他用手扶住了牆。定了定神,他慢慢坐到了地上。然後用雙手將孩子抱到懷裏。是個男孩,這就更令江金寶欣喜如狂了。他再細細地看他,臉如滿月眼如潔淨寒星,真似天上人。
    最讓江金寶無法自持的是,還是個男嬰。
    蓮花自然無暇去看了,此時他的心中滿是怒放的蓮花,江金寶把孩子抱進了屋子。
    女人一看就哭了起來
    “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別真以為孩子是送子娘娘送來的,隻是不知是誰家的孩子。”
    他那叫玉枝的女人一下子把孩子緊緊地摟在懷裏,滿眼都是驚恐
    “……這是我們的孩子!”
    江金寶搖搖頭。
    玉枝嘶吼“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江金寶歎了口氣“既然放到我家門口,肯定是有難言之痛,誰願意把自己親生的孩子白白地送給人家啊,老天有眼,讓這孩子到了我們江家。”
    第二天他們悄悄去了一趟派出所,按照自己孩子的生辰報了戶口。
    落霞村西北角那片垃圾場,這裏是拾荒者的樂園。
    微風吹來,紙片兒在四處飛舞。
    突然有個人叫起來,馬上就有很多的人圍攏過來。
    許多的臉,男的女的醜的俊的,都一起壓向嬰兒如滿月的臉。所有的臉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沒有一張是幹淨的,都髒兮兮的。
    一個筐裏放著個嬰兒。
    她眨著眼,看著瓦藍的天空,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她一無所知。
    嘹亮的哭聲響起,似乎是在給那些竊竊私語聲伴奏。
    一個河南侉子說“嗯,是個女娃兒,這麽小,造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