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無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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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婭維持著巡邏的路線,她知道了許衡回來後,徹底打亂了她本來的計劃。
    但是,不得不去,她按耐不下來不安感。
    於是,在離開許衡再走了一段路途後,立刻帶著隊伍,拐進了郊區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進而又進了一個巷子口,讓巡邏隊伍隱蔽起來。
    要準備談一些私事。
    她一直關注著巷子,不是無端的。
    翻身下了馬,對著跟著她的姐妹們,開口道:“各位,今天請允許我暫且放下隊長的責任,要去辦一些私事,我一刻也等不了,請你們原諒,被發現後的一切責任我來承擔。”
    米婭說著,臉色嚴肅的,開始解自己的配劍和重甲,明明在說著有關私心的事情,但反而對隊員在下達命令似的。
    在不麵對許衡時,隊員們感受到,那個相比於前隊長少了更多堅決,但多了更多城府,卻也因此,具有不懼已知後果的勇氣的米婭隊長又回來了。
    “沒事的,隊長,您盡管去吧!”
    “消息我聽說了,您現在應該去他的身邊。”
    “巡邏什麽時候都可以巡,我們的嘴您不是不知道,您大可放心。”
    隊員們紛紛表示理解,甚至有人下來去幫米婭解開輕甲。
    因為巡邏隊受商稅支持,所以一旦出現違規問題,遭受的輿論影響是很大的,從製度上,就要求十分嚴格。
    金城的商人不容許“吃”了自己辛苦賺來的錢的吞金獸,不執行義務的,虧損一點都不行,你一個擅離職守,那麽就可能有別人也這麽幹。
    而且除了客觀的因素,巡邏隊在選拔的時候,也是會特地挑選道德感更強的個體,並調查背景,會有一個極其嚴格的試訓期。
    這段期間,隻有參加過的人才知道,是要接受全金城商人多麽嚴厲的審視的,他們會用各種手段賄賂乃至威脅,就為了看看,這支他們用錢砸出來保護自己的隊伍,合不合格。
    而合格後,商人們才會對巡邏隊的態度有所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因為巡邏隊也被賦予了取締不良商業競爭以及賄賂行為的責任與權利。
    反而合格後,商人們又更希望很多時候,巡邏隊能不那麽嚴格。
    商人間也會分劃派別,有經曆過巡邏隊製度建立起始的保守派,也有新加入的開放派,對於巡邏隊的態度是持很大不同的態度的。
    有時候商戰,巡邏隊本身就是籌碼。
    不過從巡邏隊出發,隊裏普遍其實更喜歡新派的商人,他們更加寬容,但主要的資金來源卻是金城內老派的商人勢力,得遵守金主的要求,這之間的矛盾,可以表現在,克拉拉最初,想去許衡新開的店的時候的心理。
    故而,米婭對自己脫離崗位的行為,是認為很嚴重的,必須要對自己的隊友有一個保證。
    隊員對她的私情表示的理解,也讓她很感動。
    “唉,你們這樣……大姐頭不在了,我也沒有很好地帶領你們,現在還帶頭違反規章,我這個隊長真是當的稱職啊。”米婭被自己的隊友脫去最後一件甲胄,露出背後的麻布衣後,有些自責地說道。
    “米婭,你說什麽呢,克拉拉大姐頭是克拉拉大姐頭,你是你,你永遠不可能成為她,反而米婭你這麽於私,可比大姐頭當時的扭捏強多了,你當隊長,也很努力了。”
    “是啊,大姐頭太完美了,我們沒人能做到那樣,但是米婭你作為隊長,也並不差,反而更真實,更情緒化,讓我們沒有壓力,怎麽會不稱職?”
    “所以啊,米婭,勇敢去吧!大姐頭沒有依靠過我們,但是你這個新大姐頭,還是多依靠我們一下吧,出事了,我們一起擔著!”
    “好!都是好姐妹!那我不矯情了,我走了!”米婭對於眼前隊員的真心表達,感到心裏一暖,說著,就要轉身跑去。
    “克拉拉大姐頭的遺憾,米婭你不要步後塵啊!加油!”
    “一定要把新姐夫搞到手!”
    “姐妹們的幸福,後麵能不能保障,就要靠隊長你成了後的搭橋牽線啦!”
    剛轉頭,身後莫名其妙的鼓勵聲突兀地大了,米婭沒想到這個時候能被這麽調侃,差點跑半路被雷的摔一跤。
    穩住身形,心裏對自己這幫姐妹有些無奈,不過她也真的好不到哪裏去,隻能心照不宣地對後邊比了一個大拇哥了。
    ……
    “馬奇先生天才地改變了……”
    “奎瑟斯!你先別跟我說這個!諾蘭重傷成這樣,你告訴我,就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哦,你是覺得酒館好就行是嗎?當初我是讓你們優先保護人!保護人!你懂嗎?
    這就是你保護的人?保護成這樣?”
    在地下室,諾蘭的房間內,一道黑影融入在燈影下。
    許衡跟著奎瑟斯撬了鎖——在許衡的準許下——用影魔法遮蓋了身形,在外界看來,就隻是一道地上的殘影,然後潛入了酒館,為的就是不讓崽子們發現,要好好看看他們最平常的狀態。
    酒館確有改變,奎瑟斯正想為他介紹,可他去一看在房間裏諾蘭,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血壓就高了——幸好房間的門都是沒鎖的,許衡故意讓可以被他控製的水元素史萊姆服務員,給諾蘭送水,然後巧妙地打開了房間的門,潛伏了進來。
    而一進去,就看到一個月前還好好的傻大個,現在身上纏滿了繃帶,正虛弱地躺在沙發上,看著頭頂上的燈發呆,時不時還比劃兩下——看的出來,是在複盤戰鬥。
    比劃完又吃痛抽兩聲。
    而水元素史萊姆進來後,這家夥還強行站起來迎接,樂嗬嗬地說謝謝,把水元素史萊姆當朋友一樣。
    “謝謝你啊,不過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哈哈,你們在餐廳的服務員都有些高冷,也不知道衡哥從哪裏找的人……額,我不是在罵你。”諾蘭雙手接過手,咧著嘴,笑著對眼前冷冰冰,麵無表情的服務員說道,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好,又尷尬地撓了撓頭。
    而水元素史萊姆就是一個工具人,隻設定了最簡單前台服務語言係統,送個水就差不多了,許衡隻能讓他轉身就走。
    給諾蘭看的一愣一愣的,“唉,抱歉啊,我嘴笨……”可是他不能追出去,身體狀況不允許,隻得捧著水,坐下來,有些懊惱地嘀咕道:“外冷內熱的好人啊,下次得好好跟他道個歉。”
    然後繼續看燈,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憨憨的樣子,給許衡看的一陣難受,但是又有點欣慰——因為諾蘭的表現,不像打開了魔的“枷鎖”的樣子,也許情況真的不糟糕。
    但還是忍不住對奎瑟斯破口大罵了起來。
    “許衡閣下,您聽我解釋,這其中原因非常複雜……”
    “好好好,我就聽你怎麽辯解,那麽多白銀階巔峰,還有你這個黃金階,還護不住一個青銅階了?”
    奎瑟斯語氣有些慌亂,但還是盡量維持住表麵的鎮定。
    “閣下,諾蘭先生現在是白銀四階了,在青銅階的死鬥場,拿下了八連勝後,升入四階,又在白銀死鬥場豪取了四連勝,這次重傷,是第五勝造成的,
    但是,我們判斷過,諾蘭先生本是可以輕鬆取勝的,隻是出了差錯,但確實也是我們保護不到位……”
    “什麽差錯?”
    “諾蘭先生……似乎被下了一定劑量的麻痹藥劑,讓他在戰鬥途中,突然失去對鬥氣的掌控,被對手偷襲了,我們本要出手,可他還是強硬地將對手擊殺了,事發突然,後續他也是被您其他也在黑市的兄弟給帶回來的,為了不暴露我們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對諾蘭先生的身體做一個分析,
    這藥下的極其專業,而且很快,諾蘭先生就解了藥,導致我們也很難下手去查清,還是靠當時諾蘭先生的異常,我對血液的敏感,才下的判斷,
    隻是……我們後續跟進調查,他的對手,也被下了藥,而且是毒藥,隻是下的時間不同,可以說,那場死鬥,被完全操控了,而目的,就是讓諾蘭先生受傷。”
    “你們天天跟在身邊,td下藥查不出來!”
    “許衡閣下,看來您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我們天天跟在身邊,那麽為什麽沒查出來呢?甚至連是誰下藥的,都‘查不出來’。”
    “你t問我?我……等等……”
    許衡本來都要被憤怒衝昏頭了,他總覺得奎瑟斯是在狡辯,可是奎瑟斯采用的,讓他自己領悟到盲點的策略,還是最終讓他冷靜了下來。
    奎瑟斯的保護很全麵,他在一個月前,能通過奎瑟斯的口,了解到所有崽子每一天過的細節,就知道他保護的專業性。
    所以崽子們下毒而不被發現,是很反常的,更別提還追蹤不到下毒人。又很巧合的,很快解了藥——差點讓奎瑟斯他們沒發現是下了藥,這一係列過程,執行者都要親力親為的,不可能不被發現才對。
    唯一的可能與盲點,就是在酒館內下的毒,而下毒的……還是酒館的人,所以,其實不是奎瑟斯他們查不出來,而是不能查,他們或許已經有了答案?
    也不是沒發現下藥,而是根本就沒在旁邊。
    該死!
    而邏輯推斷到此,許衡不禁想起來,來到酒館後,有些怪怪的,缺少了什麽。
    原來是克羅裏茨似乎不見了,因為如果他在的話,現在估計已經開始瘋瘋癲癲地和他逼逼賴賴了。
    朱莉也沒有反應,說明克羅裏茨的的確確如先前所料,藏起來了,在偷偷對全城進行精神影響。
    就好像一隻蜘蛛進了家門,但隻是膈應,轉頭消失在了家裏麵,才是最恐怖的。
    那難道是他下的毒?他的確可以讓奎瑟斯忽略他的存在,可是為什麽?不,不對,他有誓約在先,也不可能是他下的。
    那會是誰?
    “奎瑟斯,我問你,馬奇還在酒館裏嗎?”許衡顫抖著聲音,問道。
    “閣下,現在,他不在。”奎瑟斯回答道,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
    奎瑟斯是七階的吸血鬼,之前之所以敢拒絕他待在酒館裏繼續貼身保護,就是因為他其實能通過氣味和更多高功能的感官,察覺到酒館內的一舉一動。
    可以迅速采取行動。
    所以現在,奎瑟斯帶著他徑直地來到諾蘭的房間,沒有看酒館內的其他地方,也是了解酒館內所有人的動向的。
    “那……”許衡正要說話,結果諾蘭房間的大門就被敲響了,讓他的注意力暫時回到了當下。
    因為諾蘭都受傷了,按道理,早上是不參與按摩的,看他那個樣子,站著都困難。
    那麽是誰敲了房門?穿過走廊的時候,其他房間前的牌示可都是營業狀態——這個牌示是後加的,大概是馬奇的手筆——諾蘭的牌子則換成了“營業暫停”的獨特牌示。
    也不可能是其他崽子,那麽到底是誰?而且怎麽進到酒館裏來的?奎瑟斯也沒有很防備的樣子……
    “誰啊?馬奇嗎?”諾蘭回過神來,也有些疑惑地對門外問道。
    “是我,米婭,諾蘭,你說過,用那張黑卡,我可以在沒客人的時候,隨時來見你。”門外傳來的聲音,漸漸含蓄似的,越說越小聲。
    “當然,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客人,進來吧,話說你怎麽挑今天來找我玩了,該不會是特意來看我被狗雜碎偷襲了的笑話吧?”
    “那我進來了……怎麽,我就不能是來看望你的傷嗎?而且,我知道了,你是被下藥了,作為朋友,我肯定要為你出口惡氣……然後我還有一個驚喜的消息要告訴你。”
    “嗯?你怎麽知道?你不是沒在場嗎?工作去了,是誰告訴你的?還有,啥驚喜的消息?”
    談話還在繼續,而在陰影裏的許衡,已經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
    前腳剛說要好好工作的米婭,現在直接跑酒館來,而且還是見了自己,並知道自己要回來突擊檢查的,這麽明目張膽的嗎?
    這是趕著來通風報信的?關係這麽好?好哇,跟客人的關係密切成這樣了。
    還有黑卡,自己的確有計劃,要做一批vip的卡,第一個給的,就是臨行前的克拉拉,也交代過馬奇幾句。
    但是怎麽一個月後,就異化成能隨便進出酒館,還來看望崽子們的特權卡了?這樣的話,要怎麽處理萬一持卡者同一時間過來的情況呢?
    還是說,隻按照了八個人的數量各發行了一張?——諾蘭都說“是朋友”了。
    真是自己越不想他們做什麽,他們越做什麽。
    許衡感覺沒那麽簡單,馬奇是夠大膽的,可能還別有圖謀。
    就隻是交朋友?騙小孩呢?
    而且,米婭怎麽知道,諾蘭被下毒了?根據話語,她不在場啊。
    連奎瑟斯都是要依靠經驗判斷。
    開始,細思極恐了,許衡感覺,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作著這一切,而這雙手還不能是克羅裏茨的。
    而更可能,不,是必然在酒館內的,自己身邊的。他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