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她可是這兒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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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她可是這兒的女主人
屋裏靜悄悄的,陽光透過槅窗灑進來,落在男人半邊側臉上,睫毛灑下一圈陰影。男人家常穿半舊的暗紋寶相花錦袍,氣質比平常溫厚了些。
他就坐在黃花梨的木椅上,麵前攤開一張輿圖,手指緩緩叩擊桌麵,神色微凝。
趙臻自己慢悠悠剝著紅薯,興味頗濃的看著女孩兒,女孩兒嘴角沾上了碎屑,他很自然的用手指幫她抹掉,笑她:“真不像個大家閨秀。”
儀瑄走到趙臻麵前,“殿下。”
“你來了。”趙臻將輿圖卷起來,隨手放到一邊。他站起來,摸了摸儀瑄的腦袋,指著窗邊的矮榻道:“去那兒坐。”
儀瑄跟著他,兩人對麵而坐。幾案上擺著一套茶具,倒不是國朝時興的茶壺等,而是古人所用的點茶用具。儀瑄不禁詫異。
點茶繁瑣,但是培養心性和手藝。泡茶是後人刪繁就簡的做法。本以為趙臻馳騁沙場是個粗人,沒想到還蠻雅致。
“殿下會點茶?”她問。
趙晏點了點頭,“隻是略通。”他看著她的眼睛,問她:“你喜歡什麽點心?”
儀瑄想到自己來的路上聞到烤紅薯的香氣,便有些嘴饞,誠懇道:“我想吃烤紅薯。”
烤紅薯?豫王彎了彎嘴角。他之前遇見的那些女人,無論是何出身,總要裝的清高端莊,問她們要吃什麽,總說“隨意”,之後又嫌棄這個醃臢那個粗鄙,吃東西好大一通折騰。
儀瑄的消息有些滯後,還不知道駙馬那裏的情況,但看趙玉柔來勢洶洶,心裏也差不多有數了。
她倒是簡單。
趙臻把下人叫過來,吩咐:“去街上買幾個烤紅薯。”
烤紅薯?豫王彎了彎嘴角。他之前遇見的那些女人,無論是何出身,總要裝的清高端莊,問她們要吃什麽,總說“隨意”,之後又嫌棄這個醃臢那個粗鄙,吃東西好大一通折騰。
下人領命去了。趙臻親自沏了杯茶給儀瑄,說:“日後你嫁過來,我再教你點茶。”
不可能。
儀瑄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震驚看向趙臻,脫口便要說“不用”,可是不用什麽呢?是不用嫁給他?還是不用跟他學點茶?
算了,還是保持沉默罷。
趙臻看著女孩兒粉嘟嘟的臉頰,便很想上手去捏一把。他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握緊了杯盞,笑問她:“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儀瑄緩慢站直身體,漠然直視趙玉柔的眼睛,微笑,“你要怎麽讓我不好過?毀我清白?這麽拙劣的手段,你以為我會怕?”
“殿下不是早猜到了嗎?”儀瑄看著他的眼睛。
女孩兒年紀小,骨纖肉豐,臉頰難免帶些圓潤。偏偏這雙眼睛,又嬌又媚,像一把小勾子,勾的他心癢,就會忘記她隻是個小女孩兒。
趙臻咽了口口水,移開目光看著窗外,似笑非笑,“你倒是機靈……那我問你,你當真要替趙玉柔求情?”
如果她開口,他會考慮放了駙馬。
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輛馬車裏,儀瑄覺著憋得慌。
儀瑄搖頭,“當然不。長公主找我求情,我不好回絕,所以勉為其難過來一趟。最後告訴她,豫王殿下不同意。”
趙臻愣了一下。這小丫頭利用他做擋箭牌也就算了。什麽叫“勉為其難”?全天下想進豫王府的女人數都數不清,她竟敢嫌棄?
他按耐住性子,問她:“怎麽?我這王府很不入你的眼?”
“我……沒有啊。”儀瑄的表情莫測。
趙臻噎住,看她扭了扭身子,怯生生擡頭看他一眼,抿唇道:“殿下,您不覺得,這王府太冷清了嗎?全是石頭、鬆柏和竹子……我覺得,院子裏還是種點梅花好看。”
趙臻噎住,看她扭了扭身子,怯生生擡頭看他一眼,抿唇道:“殿下,您不覺得,這王府太冷清了嗎?全是石頭、鬆柏和竹子……我覺得,院子裏還是種點梅花好看。”
趙臻把紅薯皮褪了一半,遞給女孩兒,“喏,你吃這個。”
趙臻愕然。他倒從來不在意這些。長年在西北,到處都是草原或者荒地,景致什麽的,他真無所謂。
“你喜歡梅花?”他笑了笑,眼中情緒不明,“你姑姑也喜歡梅花,你和她……還真是挺像的。”
算了,還是保持沉默罷。
趙臻怎麽知道……儀瑄大吃一驚。記憶中她和趙臻的來往有限。因為先帝在時,趙臻就被派往西北領兵,一開始,他鋒芒還算收斂。但先帝一去,趙臻便開始不安分了。她也是從那時候,才開始注意趙臻的。
她無暇想太多,聽趙臻道:“我叫人多種點梅樹……你還有什麽喜歡的,也一並告訴我。”
這府裏要有女主人了,還是裝點修葺下好。
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輛馬車裏,儀瑄覺著憋得慌。
儀瑄搖搖頭,受寵若驚,“殿下,我就是隨口一說,您不必在意的……”
這時丫鬟進來,將一個紙袋子放在幾案上,裏麵是剛買的紅薯。趙臻伸手試了試溫度,稍微有點燙。他看女孩兒兩眼亮晶晶的,不禁莞爾,拿出一個圓滾滾的胖紅薯來,剝它的皮,對女孩兒說:“你等等,太燙了。”
儀瑄怨念的看趙臻一眼,可憐巴巴收回了手,喝茶聊以慰藉。
他是為她好。女孩兒的皮膚嬌嫩,萬一被燙紅了,他看著心疼。
趙臻把紅薯皮褪了一半,遞給女孩兒,“喏,你吃這個。”
儀瑄一愣。威震天下的豫王殿下……竟然親手給她剝紅薯?
她不覺臉紅了。心猛跳了幾下。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接,不經意,指尖碰到了男人的手,頓時一陣酥麻貫徹全身。她的臉更燒了。
女孩兒低垂著腦袋,一口口咬著紅薯,兩腮脹的滿滿。趙臻忍俊不禁,心中癢酥酥的,勸她:“吃慢點,又沒人和你搶。”
趙臻噎住,看她扭了扭身子,怯生生擡頭看他一眼,抿唇道:“殿下,您不覺得,這王府太冷清了嗎?全是石頭、鬆柏和竹子……我覺得,院子裏還是種點梅花好看。”
恩……其實她是因為緊張,才吃的這麽快的……
趙臻自己慢悠悠剝著紅薯,興味頗濃的看著女孩兒,女孩兒嘴角沾上了碎屑,他很自然的用手指幫她抹掉,笑她:“真不像個大家閨秀。”
其實他心裏是喜歡的。
他見過的那些女人,明明很想吃,也很喜歡吃,卻總是如雀兒啄食一般,吃幾口就說飽了。在他麵前裝的柔若無骨飄飄欲仙,他看著好笑。
儀瑄心裏亂糟糟的,說不清。她盡量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吃了半個紅薯,又抿了兩口茶,覺得腹內脹得厲害,卻又十分滿足,高興道:“我娘就不許我吃這些東西,總說不幹淨。”
豫王又笑,打趣她:“等你做了王妃,你娘就管不了你了。”
趙臻噎住,看她扭了扭身子,怯生生擡頭看他一眼,抿唇道:“殿下,您不覺得,這王府太冷清了嗎?全是石頭、鬆柏和竹子……我覺得,院子裏還是種點梅花好看。”
隻有他能管。
想到這兒,他有點迫不及待要娶女孩兒進門。
不可能。
可她隻有十三歲……他是不是太禽獸了?
趙臻無奈一笑,跟女孩兒說:“你等會兒出去,告訴趙玉柔我會考慮。這樣她就不會找你麻煩了。駙馬仗勢欺人,確實該罰,我不會輕饒。還有……蕭子雲那邊,皇上難得與我意見一致,撤了她的封號。你知道吧?”
儀瑄點頭,“我知道。”
趙臻看著女孩兒粉嫩的小臉,笑了笑又道:“你以後可隨時過來……我在京城,不一定待多久。若我不在,你有什麽事可以找魏襄幫忙。”
不可能。
儀瑄問:“是邊境又出了戰事嗎?”
趙臻耐心跟她解釋:“暫時是些小沖突……原本韃靼各部落人心分散,互相掠奪,所以國朝安穩太平。最近兩月突然有一支部落異軍突起,成為韃靼共尊的首領。草原民族本就強悍,若齊心協力,勢必對國朝造成威脅。不過我在西北留了人,應當不會出事。”
儀瑄沉默了好一會兒,趙臻以為她是擔心,就笑了,“放心罷,這些事我應付的來。”
這府裏要有女主人了,還是裝點修葺下好。
不,她不是擔心,她是……慚愧。
趙臻確實囂張,有不臣的嫌疑。但在行軍打仗這件事上,他稱第二,就無人敢稱第一。她當初若真的廢了趙臻的軍權,引起西北騷亂,就真的是萬世的罪人了……
看來,要削豫王的權,還得先培養出幾名大將來。
門外有一小廝來回:“殿下,潘將軍求見。”
儀瑄起身向趙臻告辭。趙臻也沒挽留,隻叮囑了一句“路上小心”。送她出門,看著她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才吩咐:“帶潘將軍過來吧。”
儀瑄剛出王府大門,就被趙玉柔的婢女攔下,徑直送她上了趙玉柔的馬車。趙玉柔迫不及待問:“怎麽樣?豫王怎麽說?”
“殿下說他會考慮的,盡量輕判。長公主無需憂心。”
趙玉柔聽了又開始掉金豆子,“就不能把駙馬放了……也罷,豫王那個性子,確實是又強又固執的。妹妹沒騙我?”
儀瑄笑笑,“沒有。”
“殿下說他會考慮的,盡量輕判。長公主無需憂心。”
“那便好。”趙玉柔深吸口氣,“隻要駙馬沒事,妹妹你就是要金山銀山我也給你。”
趙臻看著女孩兒粉嫩的小臉,笑了笑又道:“你以後可隨時過來……我在京城,不一定待多久。若我不在,你有什麽事可以找魏襄幫忙。”
儀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趙玉柔的性子……向來都是這樣的。隻要自己過舒心快活,旁人怎樣都不關她的事。她是金尊玉貴的長公主,一兩條百姓的賤命算什麽?
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輛馬車裏,儀瑄覺著憋得慌。
不可能。
十天之後,三司會審的結果出來,駙馬被判流徙西北。
趙臻已經手下留情了,若不是為了給趙玉柔留點顏麵,他會直接判斬首。趙玉柔聽到這個消息,哭得幾欲昏死。直接登上馬車來拍溫家的大門。
這小妮子,竟敢騙她!
儀瑄的消息有些滯後,還不知道駙馬那裏的情況,但看趙玉柔來勢洶洶,心裏也差不多有數了。
她覺得很解氣。
儀瑄披件鬥篷走了出去。趙玉柔已經被溫博高迎入正廳,滿臉慍色盯著她。儀瑄從容走上前,微微屈身向她一福,“長公主怎麽來了……”
忽然臉上一麻,耳邊一記巴掌清脆響亮,打的她半邊臉都木了,耳邊嗡嗡嗡直響。她身子一歪便要跌倒,幸好被丫鬟扶住。聽得周圍一片驚呼之聲。
“賤人!”趙玉柔站起來指著她罵,“你別以為豫王護著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你給本宮聽好了!從今日開始,本宮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好過!”
儀瑄緩慢站直身體,漠然直視趙玉柔的眼睛,微笑,“你要怎麽讓我不好過?毀我清白?這麽拙劣的手段,你以為我會怕?”
明明她才是上位者……為何會從一個小姑娘的身上,感受到赤裸裸的壓迫?
不可能。
趙玉柔打了個冷戰,勉強保持著鎮定。她堂堂長公主,如何能在一個黃毛丫頭麵前露怯!更何況,她捏死溫儀瑄,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可是忍不住,她腦子裏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臉……輕蔑的眼神、嘲諷的嘴角,和渾身散發出的壓迫感……仿佛那個女人活生生站在她的眼前。
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不可能。
趙玉柔定了定神,走近儀瑄,低下頭,靠著儀瑄的耳朵,“別天真了。趙臻是什麽人?他哪裏來的真心?你若聰明,就知道自己不過是枚棋子。我手上有趙臻求之不得的東西。我原本想藏它一輩子的……現在看來,我當真是押錯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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