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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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在這坐好久了,不來一起玩嗎?”
    小女孩怯怯的聲音在墨竹耳邊響起。
    墨竹驚訝地抬起腦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撲閃的大眼睛,像藍寶石一般,好看極了。那雙眼睛散發著純真的光芒,似乎能穿透一切黑暗和恐懼。女孩厚厚的齊劉海蓋在眉毛上,兩鬢柔順的發絲垂落下來,增添了一絲可愛的俏皮感。她的腦後一束高馬尾隨著頸部微微的動作輕輕甩動,仿佛在為她的每一句話增添了幾分生動。
    “小哥哥,你好呀!”女孩清脆的聲音如同鈴鐺一般悅耳,帶著無盡的天真和善意。她微微傾身,仔細打量著墨竹,眼中滿是好奇。
    墨竹一驚,靠這麽近的距離,開口前自己居然沒發現。
    “你,你看得見我?”墨竹有些結巴地問道,他顯然對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感到既驚訝又好奇。
    “當然能看見啊,哥哥說的話好奇怪噢。哥哥一個人坐在這好久了,也不過來一起玩,是有什麽不開心嗎?”小蘿莉用食指撥弄著下嘴唇,天真的問道。“是因為大人有很多的煩惱嗎?”
    “沒什麽,隻是……這裏的情況有些複雜。”墨竹尷尬地撓了撓頭,試圖用輕鬆的語氣回答。
    煩惱嗎?墨竹內心苦笑了一下。如果那個生病的世界僅僅是因為出現了煩惱,那可就簡單多了。
    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墨竹既不想,也不能思考。就像是迷失在半清醒的夢中,明明知道有許多的不合理之處,卻又不得不被夢所束縛。上一秒心中的疑惑,下一秒自己卻又理所當然的做出回應。
    荒謬,混沌,卻又難以超脫。
    墨竹已經被困在這個地方很久很久了,甚至連他自己都忘了有多久。
    這該死的地方存在於一個又一個的房間之中。仿佛是一個個微型的世界,被串聯在一起。而連接他們的則是一條由上至下的樓梯。
    不!也許並不是從上到下。墨竹已經無法篤定自己的感知是否正確。
    忽上忽下的空間,錯亂的時間或還有飄忽的位置。
    墨竹記得剛開始過道的背後隻有一間又一間普通的房間,或者臥室,還有客廳。但現在,樓梯的連接處越來越寬廣。漸漸的,過道後出現了一座泳池,一座公園,甚至是一座城市。
    有時是清晨,有時是午後,時間在這裏沒有任何的意義。
    沒有人能回應他,墨竹就像是一個遊蕩在時間長河裏的鬼魂,四處徘徊。觀察著一個又一個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做著古怪卻又不斷重複的事。
    這裏的時間是紊亂的,或者說是遵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規律。
    墨竹有時僅僅是有些愣神。上一秒還是晴空萬裏,下一秒卻發現月亮已經高掛夜空。
    錯亂的時間,顛倒的空間,無法辨認的方向和忽近忽遠的距離,讓墨竹的精神壓力幾近崩潰邊緣。
    他都不敢想象。僅僅是錯亂的感官,幾乎就能將一個正常人逼瘋。
    而現在,他遇到了第一個可以和他交流的人,即使這件事本身就透露古怪,但他的戒心與耐心早就被磨沒了。
    所以僅僅是聽到正常人的說話聲音,就足已讓他喜出望外了。
    “哥哥?哥哥你這樣很沒有禮貌呢?”
    小蘿莉嘟著嘴,顯然有些生氣了。
    “哦,我,抱歉,……你好,小妹妹,你知道這裏是哪嗎?”墨竹克製住激動的心情,盡量拿出最友善的一麵,生怕太大聲嚇跑了她。
    “當然是在家門口啦,爸爸媽媽陪我一起在做遊戲啊。”
    小蘿莉聽到回應,高興的指了指身後。
    爸爸,媽媽……?
    墨竹順著小蘿莉的手指望去,廣場上小公園的沙坑裏站著一男一女正在向這裏招手,他們笑得很溫柔,也很高興。
    男的個子很高,金色的頭發有些卷曲,應該是個歐大陸人。而女的則帶著圍裙,一隻手上不合時宜地握著一把,菜刀?她揮動著另一隻手在打招呼……
    如果僅僅是看他們倆臉上的表情,墨竹一定以為他們是一對熱情好客的夫妻。
    但……墨竹記得自己坐在這之前,分明是看到十幾個小孩在沙坑裏玩耍……
    “你們好。”墨竹朝著小蘿莉身後的一男一女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這個城市是他探索的第一百四十七個房間。
    探訪完一無所獲,墨竹正準備進入下一個房間。
    入口即是出口,墨竹所坐的長凳邊,就是過道。隻要穿過過道就能回到樓梯。
    “你每天都在這玩耍嗎?”墨竹斟酌了一下,決定順著小女孩的邏輯去詢問。
    “是啊,我從小身體不好,都很少離開家門。”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腳,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後來,我身體好啦,就會經常來這玩。”
    “和爸爸媽媽嗎?”墨竹問道。
    小蘿莉用力的點了下頭,想了想又搖了下頭。
    “爸爸媽媽很忙,不會陪我一起。所以,我都是一個人玩的。哥哥要一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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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竹皺了皺眉,指了指小蘿莉身後的一對夫妻。
    “可你不是說是爸爸媽媽陪你一起做遊戲的嗎?”
    小蘿莉使勁搖了搖頭,“不可能,爸爸死了,被火燒死了。”
    遠處的男人開始劇烈的碳化,白膚迅速變黑,脫水,包裹在肌肉上,身形如木乃伊,已經搖搖欲墜。
    小蘿莉歪著頭想了想,繼續補充道,“媽媽被困在陽台上,想爬到隔壁樓,摔死了。”
    遠處的女人腦袋像漏了氣的球,癟了進去,黃的白的從破口處往外流淌。揮動的手,僵在了空中。
    一股壓抑的氛圍陡然而升。
    麵對眼前的詭異一幕,早就練出一顆大心髒的墨竹,隻是深吸一口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小蘿莉,“那你呢?”
    “我?我什麽呀?”小蘿莉低下了頭,看著圓鼓鼓的腳趾,用腳輕輕的撥弄著落葉。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噢,對了,該吃晚飯了。媽媽喊我回家。”
    隨著小蘿莉的說明,周圍壓抑的氣息開始平息,轉而變得溫暖又和煦。
    墨竹猛地抬頭,遠處的那對夫妻依然在原地笑盈盈的招手,仿佛之前他看到的恐怖異象都是錯覺。
    “再見了,大哥哥。”
    小蘿莉一蹦一跳的跑遠了。夫妻倆寵溺的望著她,小蘿莉幸福地牽起他們的手。一家三口,漸行漸遠。
    突然,小蘿莉回過頭,朝著還在發呆的墨竹喊道“哥哥,如果你不想在這玩了,要記得早點回家。你的爸爸媽媽一定也等你等著急了。”
    她的聲音在空蕩的城市裏回蕩,似乎帶著一絲不舍和溫柔。墨竹猛然驚醒,看向遠處,發現小蘿莉一家漸漸消失在視野盡頭,仿佛被黑暗吞噬。
    墨竹這才發現,四周的黑暗開始漸漸褪去,星星早已布滿了天空,點點繁星在夜幕中閃爍。
    “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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