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聽說過梅卡洛斯家族有什麽女兒，就算有，也不可能出現在這種邊境地區。”齊詩語警惕地後退兩步，後背抵在重錘冰冷的裝甲上，手指悄悄按下了駕駛艙的緊急開啟按鈕。
    她目光銳利地補充道：“這裏是第二十一艦隊的管轄星區，距離梅卡洛斯家族的管轄範圍足足有七個星區之遠。”
    艾爾無奈地攤開雙手，白發在晨光中輕輕晃動：“我確實不應該出現在這。但我的前神主已經戰死了，神機也沒能及時運到，現在的我，大概是帝國史上最慘的靈了吧。”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自嘲，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
    “神主？你是靈？！”齊詩語驚呼出聲，瞳孔驟然收縮。
    “......”齊詩語陷入了沉思，眉頭緊鎖。
    萬誌懿見狀，輕聲問道：“齊小姐，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片刻後，齊詩語抬起頭，目光堅定如炬：“活下去！不擇手段地活下去。現在這裏有個靈，帝國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個......靈是什麽？”蘇鵬撓著頭，一臉困惑地插嘴問道。
    “還是讓我來做個正式的自我介紹吧。”艾爾的身影突然閃現在他們中間，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靈是帝國至高戰力的搭檔，神主所操縱的神機的輔助係統。”艾爾輕撫著胸前的銀色徽記，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
    她的聲音帶著某種金屬質感，仿佛在訴說一個古老的傳說：“我們通常是與神機一同誕生的，就像靈魂與肉體的關係。”
    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劃過，投影出一台造型流線的機兵全息圖：“神機是載體，而我們是靈魂。每一位神主都需要靈來駕馭神機的全部潛能。”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變形，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艾爾苦笑著搖了搖頭：“但我的情況很特殊。在蘇醒儀式上，本該與我同步完成的神機......卻始終沒有出現。”她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最高指令部給出的解釋含糊其辭，隻說是‘技術調整’......”
    齊詩語敏銳地注意到艾爾說這話時，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指環。
    “所以你現在......”萬誌懿欲言又止。
    “用你們的話來說就像個被切斷電源的ai？”艾爾自嘲地笑了笑，“差不多吧。沒有神機的靈，戰鬥力連普通機甲都比不上。”她突然轉向白欽，眼神變得深邃。
    蘇鵬撓了撓頭：“所以你們靈到底是生物還是......？”
    “我們生前是生物，現在是非碳基生命體。”艾爾的投影突然變得半透明，露出內部流動的數據光帶，“由核心記錄行為，理論上來說......”她的身影重新凝實，“隻要核心不滅，我們就不會真正死亡。”
    栗子突然靈光一閃，好奇的問道：“那......我能當你的新神主嗎？”
    艾爾的表情瞬間凝固。
    她撫摸著臉頰，聲音輕得如同耳語：“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小可愛。神主與靈的綁定......涉及到靈魂層麵的共鳴。”
    她的指尖泛起微光，在空中畫出一個複雜的符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成為神主的。”
    說著她看向地龍的駕駛艙，在心裏說道：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我們並沒有進行靈魂連接，所以她算不上我真正的主人。
    “真奇怪。”蘇鵬嘟囔了一句。
    艾爾自來熟地拍了拍蘇鵬的肩膀，嚇得後者一個激靈。
    “從你們剛來到這顆星球時，我就注意到你們了。”艾爾環視眾人，嘴角掛著神秘的微笑，“一群沒有注冊公民id的人突然出現在邊境星球，這可不是什麽常見的事。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認為你們有值得我幫助的價值。”她頓了頓，“現在我有個好消息，你們想聽嗎？”
    眾人麵麵相覷，不少人臉上都浮現出警惕的神色。
    萬誌懿沉聲道：“但說無妨。”
    艾爾對齊詩語俏皮地眨了眨眼：“這顆星球的部隊還沒全滅，齊同學應該知道的吧？”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齊詩語緩緩點頭：“是的，在遇到你們之前，我還在和一個先鋒小隊執行偵查任務。”
    “在東邊。”艾爾抬起纖細的手指，指向朝陽升起的方向，“那裏還有行星防禦部隊的殘存力量，一個要塞都市仍在運轉。”
    這時，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
    齊詩語注意到那些普通幸存者投來的質疑目光，有些慌亂地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帶你們去，而是......”
    “而是正規軍不會接納一群沒有身份證明的非注冊公民。”艾爾接過話頭，目光銳利地掃過蘇鵬等人。
    她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齊詩語默默點頭，證實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謝謝你，齊小姐。”蘇鵬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他鄭重地鞠了一躬，“明明你自己可以去和大部隊匯合，卻一直保護著我們這群身份不明的人，真的非常感謝。”
    沈永順也跟著鞠躬，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是啊，真的多虧了你。”
    “誒？！”突如其來的道謝讓齊詩語措手不及，白皙的臉頰泛起紅暈。
    她嗔怪地瞪了蘇鵬一眼，但很快就軟化下來，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笑意。
    “感人的過家家橋段到此結束。”艾爾不耐煩地打斷道，拍了拍身旁已經冒出黑煙的地龍機甲，“我劫持的這台地龍差不多到極限了，戰鬥力所剩無幾。現在，你們有什麽具體的打算嗎？”
    “是冒險前往要塞都市，還是繼續躲在這裏？”艾爾緩步走到齊詩語麵前，白發在晨風中輕輕飄動。
    她狀似不經意地用餘光掃向地龍駕駛艙的方向，壓低聲音道：“你們應該也看到了，離這不遠處剛剛爆發了一場大戰呢。”她故意頓了頓，“一個黑發少年和蟲群意誌正麵交鋒了呢。”
    “黑發少年？是不是長得特別像女生的那個？她怎麽樣了？”蘇鵬和沈永順異口同聲地喊道，兩人激動得差點跳起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艾爾聳了聳肩，白色的睫毛微微垂下：“是哦。隻不過後來她突然消失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她攤開雙手，露出無奈的表情，“我隻是遠遠地觀望而已，畢竟現在的我......可沒什麽戰鬥力呢。”
    “......”蘇鵬和沈永順瞬間沉默下來，兩人緊握的拳頭微微發抖。
    “白老師......是不見了嗎？”一個稚嫩卻異常冷靜的聲音突然插入。
    眾人轉頭，看到邵伊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人群最前方。
    小女孩麵無表情地仰望著艾爾，但那雙緊握到發白的小拳頭暴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小伊......”沈永順心疼地想要上前。
    “你在騙人。”邵伊突然抬起手，纖細的手指直指艾爾的鼻尖。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哦？”艾爾饒有興趣地歪著頭，手指輕點下巴，“我騙你什麽了？”
    邵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艾爾，那雙本該屬於孩童的清澈眼眸此刻卻深邃得可怕：“你身上有白老師的味道。”她一字一頓地說，“很淡，但是......就在你身後的機甲裏。”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齊詩語猛地轉頭看向地龍機甲。
    蘇鵬和沈永順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不約而同地向前邁了一步。
    艾爾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但很快，她的嘴角又勾起那抹神秘的微笑：“哎呀呀，被發現了嗎？”她故作輕鬆地撩了撩頭發，“不過小妹妹，你的鼻子還真是靈呢。”
    邵伊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小小的身軀卻散發出驚人的壓迫感：“我要見白老師。”
    艾爾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她轉身走向地龍機甲，語氣突然變得認真起來：“好吧，既然被識破了......不過先說好，她的狀況......不太好。”
    隨著駕駛艙緩緩開啟，眾人終於看到了蜷縮在座位旁的白欽。
    她蒼白的臉上布滿冷汗，左肩的傷口泛著詭異的紫綠色光芒，整個人仿佛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白老師！”邵伊第一個衝了上去，小小的身影敏捷地爬進駕駛艙。
    當她觸碰到白欽冰冷的手時，終於再也繃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
    蘇鵬和沈永順緊隨其後，兩人看到白欽的傷勢後都倒吸一口涼氣。
    齊詩語則警惕地盯著艾爾：“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會受這麽重的傷？”
    艾爾靠在機甲旁，白發垂落遮住了半邊臉龐：“她獨自對抗了蟲群意誌的化身。”她的聲音低沉下來，“雖然成功跑掉了，但也被注入了虛空侵蝕......現在的她，正在和體內的侵蝕做抗爭。”
    齊詩語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粒子手槍上，聲音因震驚而微微發顫：“蟲群意誌的化身？！那種級別的存在怎麽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艾爾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影：“這正是問題所在。”她輕輕撫摸著地龍裝甲上那些不自然的腐蝕痕跡，“蟲群正在進化......它們學會了偽裝和滲透。”
    萬誌懿快步上前檢查白欽的傷勢，當他看到那些紫綠色的脈絡正在皮膚下蔓延時，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叫來了栗子，讓她折騰了一下後，栗子也隻能搖搖頭。
    艾爾解釋道：“這是虛空侵蝕。普通醫療魔法根本處理不了。”
    “讓我看看！”齊詩語擠進駕駛艙，目光迅速掃過白欽的傷口。
    她的手指懸停在傷口上方，全息掃描儀投射出的數據讓她咬緊了嘴唇：“侵蝕率已經達到37，再這樣下去......”
    “白老師會變成怪物嗎？”邵伊突然抬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現場一片死寂。
    艾爾輕輕歎了口氣：“不會的。”
    “她說得對。”蘇鵬和沈永順的聲音沉重得像是灌了鉛，“不會的！”
    艾爾站起身，白發在風中飄揚：“不過現在有個轉機。”她指向東方，“那座要塞都市裏，有能暫時抑製侵蝕的量子穩定器。隻要能撐到那裏......”
    “那就立刻出發！”邵伊突然擦幹眼淚，小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我來照顧白老師！”
    齊詩語和萬誌懿交換了一個眼神。
    萬誌懿低聲問道：“但那些平民怎麽辦？要塞不會接納他們...”
    “分頭行動。”艾爾當機立斷，“我帶白欽和齊詩語去要塞求援。萬隊長，你帶著平民繼續向b7區轉移，那裏有個避難所還能運轉，可以暫時棲身。”
    齊詩語敲了敲重錘的腳：“重錘最多隻能載兩個人啊，怎麽......”
    艾爾知道齊詩語要說什麽，打斷了她回答道：“你忘了？我是靈，本來就沒實體，融入進係統就行了。”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警報聲打斷。
    艾爾猛地抬頭，紅色的眼眸驟然收縮：“不好！是蟲群的追蹤者！它們順著侵蝕痕跡找過來了！”
    遠處的地平線上，數十個扭曲的身影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那些生物的外形不斷變化，時而像人，時而像蟲。
    “全員戰鬥準備！”艾爾大喊一聲跳進重錘駕駛艙，“齊詩語，帶著白欽上機兵！其他人立即撤離！”
    齊詩語抱起白欽輕盈地躍上重錘，在艙門關閉前的最後一刻，她回頭對邵伊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別擔心，我會把你的老師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隨著重錘的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機甲肩部的粒子炮開始充能。
    而在他們身後，萬誌懿已經組織平民開始有序撤離。
    邵伊站在原地沒動，小手緊握成拳。
    沈永順想拉她走，卻被小女孩異常冷靜的聲音止住：“白老師說過......要相信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