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我的母親是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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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儀式最終是在胡鄰這番突如其來的發言後不算圓滿地結束了。
    胡珂托人遣散了台下眾人,偌大的廳堂一時之間隻剩下了我們三人。
    胡鄰胡珂一人頂著一個王冠,再看我自己,後知後覺地羞愧了——
    當時穿衣隻尋思了逃跑方便,也沒料到能登上大雅之堂,站在青丘萬民麵前,可是丟了大人了。
    高台之下兩側設置了十幾階木製台階,皆是上好的沉香木,光是看著就造價不菲。
    胡鄰依舊是無視了胡珂難以言說的目光,卻是終於在我的暗示下鬆開了我的手腕,
    “阿訴,宮殿中沒什麽好玩的,你既然來了,我應該盡地主之誼,帶你去四處逛逛。”
    然後他看向了胡珂,“阿珂,你不必跟隨了,我陪阿訴逛逛。”
    胡珂見自己終於得到了哥哥的關注,急切地開口,“哥,你今天,有些失態了。”
    我暗自想,他僅用“失態”二字形容胡鄰,其實算是含蓄了。
    要我是他,一定要說胡鄰是戀愛腦。
    雖然被下令特殊關懷的是我本人。
    胡鄰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轉回頭不看胡珂,“阿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然後他將自己頭上的王冠取了下來遞給胡珂,“儀式即已結束,你替我好好保管吧。”
    說完,伸手示意我走下台階,而他本人緊隨我之後邁步,同時頭也不回地接著說,
    “阿珂,我會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
    看得出來胡鄰心情很好,因為他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活潑和輕鬆。
    “阿訴快來。”
    他在我前方不遠處,很歡快地一邊回頭一邊向我招手。
    我發現青丘真是地如其名,有著大片的綠地和四周連綿的小山丘。
    我們此刻就站在一片寬闊的綠地上,胡鄰的前方有著一片靜湖,水麵隨著微風掀起漣漪。
    胡鄰像一個貪玩的小孩子,連額頭上都滲出了點點細汗。
    站在湖邊的白色大石旁,他轉頭看我,麵上帶著開朗的笑容,
    “阿訴,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地方。”
    我這才追上他,氣喘籲籲地抹了把汗,“為……為什麽?”
    這裏的確宛如仙境般美,但是我能從他看向湖中心的眺望目光中看到了悲傷。
    在這之下可能會有僅屬於他的獨特記憶,如果他願意向我傾訴,我是很樂意做一個忠實聽眾。
    胡鄰的笑意漸漸染上落寞,像一抹殘陽,開口是無盡的荒蕪,
    “因為這裏,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帶我來的地方。”
    “我母親是龍族。”
    我下意識“啊”了一聲,“龍族?那你和薄從懷……”
    “隻是很遠房的關係罷了。”
    我又“哦”了一聲,從來沒有聽薄從懷提起過。
    “她最喜歡這片湖,因為這是她在青丘唯一能感受到家的地方。”
    我順著胡鄰的目光看向了湖中心,突然想起那個和薄從懷在落花鄉的晚上,就是他帶我去了那座充斥著水汽的洞穴。
    我記得他說,龍族是會被水吸引的。
    胡鄰不顧形象地席地而坐,仰麵向我展開了一個開朗笑容,
    “阿訴,來坐,青丘的土地很柔軟。”
    我沉默著坐到他身邊,環抱住膝蓋,我問他,“你想你的母親了嗎?”
    胡鄰沉默片刻後,輕輕開口,“是,我無時無刻都在思念她。”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仿佛我還是種藥女,他還是教書郎,
    我們坐在倒映著月光的溪流旁,我靜靜地聆聽從他口中訴說出的故事。
    隻不過,這次是他自己的故事。
    “當時青丘被塗山壓製,日子很不好過,祖父提議,讓父親與龍族結親,能夠借助龍族的權勢力量,幫助青丘。”
    “其實父親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而且,他和他的青梅竹馬已經談婚論嫁了,那便是大哥的母親。”
    “但是為了大局,還是同意迎娶母親。”
    “母親對於青丘來說,是外族,隻是因為對父親的一腔愛意,才同意嫁了過來。”
    “嫁過來之後,父親並不甚關愛她,所以她時常都很孤獨地坐在這裏。”
    “再後來,有了我,我也並不很受父親重視,又有大哥在其中挑撥,父親和長輩都很厭煩我,隻是礙於母親的家族,也不好鬧得很難看。”
    “如果日子僅僅隻是這樣,也過得下去。”
    “大哥的母親本就體弱,從見到父親迎娶了母親之後,更是多病,在大哥還很小時就撒手人寰了。”
    “父親就將這筆賬記到了母親頭上,對我也更是冷待。”
    話說至此,胡鄰噤了聲,長歎出一口氣,他的丹鳳眼幽幽一轉,
    “以前再不好過,也都是以前了。”
    我看著他落寞的神情,一時不知應該說些什麽來安慰。
    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衝他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雙方都沉默了良久,微風輕拂,像一張溫柔慈祥的手。
    我清了清喉嚨,故作輕鬆地拍了拍自己的腿,“今天你那樣說,胡珂會生氣吧。”
    胡鄰盤坐著,上半身依舊挺拔,他輕輕地笑了一聲,“無妨,阿珂不記仇的。”
    我心中暗誹:那是對他的哥哥,對別人,他什麽時候以德報怨過。
    胡鄰並沒有扭頭來看我的反應,而是接著像喃喃自語一般說,
    “阿珂也是很苦的,他出身不高,母親僅僅隻是尋常白狐。”
    “他小的時候,被大哥哄騙摔下了墮仙崖,是他的母親親自去到崖底,找了三天才尋了回來。”
    “他的命,是他母親用所有的修為換回來的。”
    “我們都失了母親,又不得父親關注,所以自小,都是我和他一同生活。”
    說到這,胡鄰轉過頭看我,“我知道阿珂嘴上不饒人,但他心不壞,你不用害怕他。”
    我點點頭,然後把頭倚靠在膝蓋上。
    我不是害怕胡珂,有了薄從懷在身邊後,我很少懼怕誰。
    隻是胡鄰對我是明目張膽的好,好到要公布給整個青丘知道,這讓我很沒有底氣。
    所以愧不敢當,很擔心有為國著想的驍勇人士一刀解決了我這個“紅顏禍水”。
    “我是不是給你負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