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永遠不要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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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胡城看到了老王後眼中閃過狡黠的光,頓覺不妙,但是已經晚了,老王後已經開了口,
    “既然如此,怕是芷闌一個人侍候你也不夠,母後著人給你物色了一個好人家的姑娘,明日便叫她進宮伺候你吧。”
    胡城剛想開口拒絕,老王後卻是沒給他留出拒絕的空子,
    “初堯呀,你現在可是青丘的王上了,應該為青丘開枝散葉呀,這可是你作為王上不可推卸的義務。”
    胡城走出殿門,隻覺鬱悶,再納一個妾,薄卿和會怎麽想呢?
    何況她現在身懷有孕,本就不能受刺激。
    咬住牙,胡城脖頸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繃緊突出。
    本想瞞著薄卿和,但偏偏老王後大張旗鼓地將人送進了宮,胡城想隱瞞都不得。
    薄卿和動了胎氣,孩子差點沒保住,身體和精神也受了不可逆轉的損傷,一度抑鬱。
    為了不將自己殘缺之身拖累家族,也為了不讓胡城再受到東泱海的蔭蔽,薄卿和在胡鄰滿月當日寫下一封血書,與東泱海斷絕關係。
    自此之後,胡城與薄卿和兩個人漸行漸遠,直到薄卿和鬱鬱而終,抱憾離世。
    胡城將她的屍體埋葬在盈琥宮之後的那片靜湖之後。
    屍體下葬那日,他一個人坐在墓碑旁,頭依靠在墓碑上,眼睛看著那片湖麵,就這樣不吃不喝地坐了三日。
    最後是小胡鄰哭著來尋他,才將他帶回了盈琥宮。
    等我說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了。
    周圍起了風,將我們的頭發吹動絞在一起。
    長久的,誰都沒有說話。
    胡鄰抽了抽鼻子,開口說話,嗓音十分沙啞,“所以,不是母親插手了父親的青梅竹馬。”
    “是的,他們……曾經很相愛。”
    或許正是因為曾經愛過,所以才會恨的那麽徹底。
    “可是,如果沒有這個青梅竹馬,大哥又是怎麽來的呢?”
    “他是你父親的姐姐托付給你父親的,那個時候你已經出生了,你母親產後抑鬱,也沒有聽你父親的解釋。”
    而小胡亦在三觀形成的年歲裏,受了老王後的日夜熏陶,恨上了薄卿和這個外族人,也恨上了胡鄰。
    薄卿和最終抑鬱自殺,也有胡亦從中挑撥的原因。
    胡鄰點點頭,“無論如何,都是父親對不起母親,這是事實。”
    我跟著歎了口氣,“對不起,或許真相有時候真的沒有這麽重要。”
    胡鄰長呼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輕笑一聲,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這麽在乎我的心結。”
    然後他轉頭看向我,在風中吹了大半日,他的鼻尖發紅,上挑的丹鳳眼中蓄滿了悲傷的湖水,又充滿了希望的微光,
    “阿訴,其實在你的心裏,我還是有一點位置的,對嗎?”
    我張了張嘴,胡鄰繼續問,“我不是可有可無的,對嗎?”
    我們身後的大草坪上閃起點點星光,在空中四散而飛,那是芒草之中的螢火蟲。
    腦中猛然再現一個如此相似的場景,那是一雙和胡鄰一模一樣的眼睛,閃著崇拜和愛意的光,自下而上地看著“我”。
    那是小時候的胡鄰,是有母親陪伴的胡鄰。
    “當然不是,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胡鄰的瞳孔放大,我躲過他熾熱的目光,“朋友。”
    身旁突然變得死寂一片,胡鄰的呼吸聲,微風吹動湖麵和草地的微小摩擦聲,全都消失了。
    我再次轉過頭,卻看到胡鄰轉過了頭笑得淒美,像風中搖曳的一片發黃卷邊的葉子,隨時可以被風卷走,帶去任何一處角落。
    很久之後,胡鄰的聲音再次響起,“即使隻能做朋友,我也知足了。”
    “胡鄰……”
    “阿訴”,胡鄰打斷我,“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嗯”著點頭,就聽他對著湖麵輕輕地說,“每年這一天,都來南憂島陪我看看母親好嗎?”
    我看著他悲傷的神情,幽深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還有,永遠不要忘記我。”
    最後這句話我聽得並不真切,因為胡鄰的聲音十分細微,像是說了又像是沒說,被風帶走,什麽也沒留下。
    從湖邊回到盈琥宮,胡鄰為我安排了住處,離他的寢殿不算遠。
    這裏明顯不是普通客房,布置溫馨整潔,似乎定期有人打掃整理。
    我向他道謝,卻通過他的肩頭看到了胡珂正從寢殿外走進來,雙手抱胸,步伐不羈,一派吊兒郎當。
    我看著他就想起之前種種毒舌,不禁心生厭惡。
    胡鄰也聽到了腳步聲,轉過頭,“阿珂,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南憂有貴客到訪,我自然要前來一睹這位貴客的真容。”
    說話間,他走上前來,與胡鄰並肩站在一起,微微俯身看了看我,又直了身子,語氣十分誇張的失望,
    “哦,貴客就是你啊。”
    胡鄰語氣嚴厲,“阿珂,不得無禮。”
    胡珂略有收斂,但還是睥睨著我,“你又來南憂幹什麽?”
    胡鄰開口替我解圍,“是我邀請阿訴來的。”
    “哥,也不知道這女人給你下什麽迷魂湯了,我聽小叢說,你今天的藥……”
    “阿珂!”
    胡鄰厲聲打斷了胡珂的話,然後心虛地瞟了我一眼,“閉嘴,退下。”
    胡珂自知失言,掩飾尷尬地舔了舔唇,然後對著胡鄰一攤手,
    “好,我閉嘴我退下,現在什麽時辰了,該讓貴客休息了吧?”
    他這一言似乎是提醒了胡鄰,他轉頭對我抿唇一笑,“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說完,他拉著胡珂轉身,走出兩步又停住轉頭,“有什麽需要就說,外麵有侍從待命。”
    他們兩人離開得迅速,我看著兩人身材相似的背影,知道胡鄰有事在隱瞞我。
    如果我沒有聽錯,胡珂是想提醒胡鄰服藥,胡鄰生病了嗎,為什麽需要喝藥?
    難道是之前因血契而連累他受的傷還沒有痊愈?
    可是我一切如常,甚至在恢複記憶和靈力之後身體素質大有好轉,如果胡鄰的身體還有舊疾,與他有血契的我是否應該有感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