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清風拂言盡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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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清風拂言盡於此
    潼關郡城。
    城中百姓少了八九成,整個城池都空空蕩蕩,白天都鮮有人跡,更何況晚間。
    偌大的郡城,靜謐無聲,唯有夜風吹過,帶起片片落葉的沙沙聲響。
    寂寥的街道,裴禮孤零零的站立不動,沐浴著皎潔的月華,像是有一層淡淡的光暈,氤氳在其周身。
    時不時還有片片飄搖的落葉飄落,似流風之回雪,透著股子孤寂蕭條。
    “二位。”
    裴禮略微抬頭,像是在抬頭望月,“裴某是個瞎子,不知今夜的月亮,圓不圓?”
    鄭一楠下意識看了看天際的彎月,並未說話。
    鄭玉甫則是開口,“不太圓。”
    “月有陰晴月缺,強求不得。”
    裴禮點點頭,再度開口,“今日不圓,來日總有圓的時候。”
    鄭玉甫蹙眉,“裴少俠話語中,似有深意?”
    裴禮直言,“鄭家主應該知曉,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何為強求?”
    鄭玉甫眉頭愈發緊了,“高升那小子已經帶兵圍住了整個漢中府,難道我鄭氏全族就該被斬盡殺絕?”
    裴禮反問一聲,“你們世家門閥的手伸的太長,難道不是事實嗎?”
    鄭玉甫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或者說,根本反駁不了,因為這是事實。
    倏地,他冷哼一聲,“我滎陽鄭氏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高升那小子若真是要趕盡殺絕,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摘果子的人,往往吃不到果子,就好比種田的人,未必就吃的飽飯。”
    “很多人從未享受過權力的滋味,但卻要淪為爭奪權力的炮灰。”
    裴禮輕歎一聲,“你們的爭權奪利,最後死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的兒子。”
    鄭玉甫倏地開口,“其實你可以阻止這一切!”
    “哦?”
    裴禮略微回頭,抱拳一禮,“先生教我。”
    鄭玉甫說道:“以你的實力與背景,若是勸高升退兵,高升定要慎重考慮,沒準就能阻止這場殺戮。”
    “縱使這次退兵,也會有下次。”
    裴禮無奈搖頭,“登州王府與世家門閥的根本矛盾若是得不到解決,早晚總有刀兵相見的一天。”
    “我還有一計!”
    鄭玉甫再度開口,“隻要高升死了,登州王府必定自亂陣腳!”
    裴禮接過話茬,“所以,鄭家主要與我做的生意,就是想請我殺了高升?”
    “對!”
    鄭玉甫毫不避諱,“隻要你願意出手,價錢隨你開,就是要一座金山也無妨!”
    “巧了,高升與你有一樣的心思。”
    裴禮補充道:“不過高升比你更狠,他是想讓我鏟除掉登州所有世家門閥。”
    鄭玉甫愣住,有些始料未及,一度背脊發涼。
    “不必緊張。”
    裴禮坦白,“我拒絕了高升,正如我會拒絕你。”
    “你不是殺手嗎?”鄭玉甫問道:“有錢為何不賺?”
    裴禮說道:“我隻是一介匹夫,不想摻和你們的恩怨。”
    鄭玉甫緩緩開口,“你在明州為何願意出手?”
    “不一樣。”
    裴禮搖頭,“明州針對的是外族,而你們僅是單純的內鬥。”
    鄭玉甫沉默下來,終於是認清了一個事實,裴禮是鐵了心不介入登州局勢。
    就在其沉默間,裴禮沒來由的道:“鄭家主可曾想過,為何高升對漢中府圍而不攻?”
    鄭玉甫一愣,腦子像是有一道閃電擊中,隱隱意識到了什麽。
    他擔心高升趕盡殺絕,故而日夜兼程趕來潼關郡城,是為了請動臨淵出手。
    而高升圍而不攻,何嚐不是擔心鄭氏全族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雙方都想弄死對方,但偏偏都有顧慮,誰也不敢輕易出手。
    之前鄭玉甫其實是當局者迷,故而對於局勢有些分辨不清。
    “多謝。”
    鄭玉甫對著裴禮打了個儒門稽首,恨不得立刻返回漢中府。
    “鄭家主客氣了。”
    裴禮無奈搖頭,“你應該知曉,這隻是權宜之計。”
    鄭玉甫蹙了蹙眉,並未回應,轉而問道:“不知裴少俠將我這位侄兒喚來,所為何事?”
    正摳著手指頭有些心不在焉的鄭一楠倏地一愣,沒想到話題突然落到了他的頭上。
    裴禮說道:“倒也沒什麽事,就是有些情況,想要找鄭公子了解一下。”
    “臨淵兄盡管開口,隻要是我知道的,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鄭一楠剛要打個儒門稽首,突然又換成了江湖抱拳禮。
    裴禮問道:“鄭公子可還記得那隻白狐?”
    “你是說玉兒?我自然記得!”
    鄭一楠開口,“不過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自從在尋芳閣見過玉兒最後一麵,玉兒就再也沒有回來。”
    “這個我信。”
    裴禮自然相信,因為在那之後,那白狐就一直跟著他。
    他要問的是,“那白狐的來曆你可清楚?”
    “這……”
    鄭一楠語塞,旋即搖搖頭,“我是在漢中府意外發現的她,並不清楚來曆。”
    說罷,他補充道:“不過玉兒的來曆也不難猜測,定然與妖氣大霧有關。”
    “未必。”
    裴禮搖搖頭,倒是並沒有解釋太多的意思,隻叮囑一聲,“今後就算是遇上了,也莫要與她來往了。”
    那白狐定是景翠山三十六宮高層,最關鍵的是,她是此次神龕事件唯一逃走的妖族成員。
    裴禮擔心那白狐根本沒有返回景翠山,或者說,她還會再來。
    鄭一楠眸中浮上色彩,“玉兒還會回來?”
    “唉,言盡於此。”
    “二位,就此別過。”
    裴禮歎了一聲,便就不再逗留,往客棧而去。
    鄭玉甫望著裴禮緩緩離去的背影,眼中的世界似是一點點被黑暗填滿,唯有一道氤氳著光芒的身影,一步步遠去。
    他在發光。
    他似是在走一條看不見任何光亮的路,孤獨與黑暗要將他淹沒了。
    但是,他還是往黑暗中去了。
    “叔父,接下來我們……”
    “別說話!”
    鄭一楠湊了過來,隻是其話音還未落下,便被鄭玉甫抬頭製止。
    隱約間,鄭玉甫似是聽到了一聲歎息。
    “被奪權的心有不甘,掌權的貪戀權勢,此為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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