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犯忌諱生死有別
    “才死過人，連頭七都還沒過，房子就租出去了！”
    老村長冷聲道：“李掌櫃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老村長，這話你跟我說沒用。”
    小伍一臉的無奈，“我們掌櫃的脾氣你也清楚，哪裏是能聽我說話的主？”
    裴禮這才知曉，為何之前小伍說這屋子不幹淨了，原來是才死過人。
    一番打聽，這才弄清楚事情始末。
    這屋子原來住著的，是一名寡居的老嫗，這老嫗還有個兒子，整天不務正業在外遊蕩。
    一個月前，醉香酒坊的李掌櫃拿著她兒子寫下的借據來要賬。
    原來是老嫗兒子在外麵沾上了賭，由於身上沒錢，再加之知曉李掌櫃收地的緣故，便以村中祖宅為抵押，借走了三十兩。
    約定是三日歸還三十兩本金外加二十兩利息，三日期限至，李掌櫃便派人去收錢。
    可結果卻是，老嫗兒子在賭場出千被抓，早在兩日前就已經被剁手剁腳，等找到他時，人已經死在了巷子裏，屍體都開始發臭了。
    既然收不到錢，那就收地。
    李掌櫃當即帶著人來到劉家村，欲要強行將老嫗趕出去。
    好在有村裏人幫著說話，李掌櫃答應給老嫗一天時間，以便其收拾東西離開。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李掌櫃第二日再來收地時，卻發現那老嫗已經自縊於房梁之上。
    到底是弄出了人命，在村裏人的要求下，李掌櫃給老嫗簡單的埋了，反正李掌櫃多的是地，一個死人也占不了多少地。
    “裴禮兄弟。”
    “這房子確實不太幹淨，趁還沒入住，換房子還來得及。”
    小伍好心提醒一聲，原以為知曉了事情真相，裴禮怎麽著也不會再租這個房。
    怎料，
    裴禮搖了搖頭，“不必麻煩了，此處挺好。”
    “這還挺好？”
    “挺好。”
    聞言，不僅小伍愣住，就連老村長都無話可說了。
    裴禮知曉這兩人都是好心，尤其是特意趕來的老村長，更加是個熱心腸。
    想來那自縊的老嫗能安葬，也多虧了老村長這樣的村裏人。
    既然租戶都不介意，小伍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麽，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上的鎖。
    隨著兩扇大門推開，露出一個亮堂堂的中堂，桌椅板凳一應俱全。
    裴禮略微抬眸，視線落在房粱一處，隱隱還殘留著繩子摩擦出來的痕跡。
    裴禮正要邁步而去，一旁的小伍倏地開口，“鑰匙你拿著。”
    裴禮微微偏頭，“不進去坐坐嗎？”
    “不了不了。”
    小伍急忙說道：“我還得盡早趕回去，不然掌櫃又要罵我偷懶了。”
    “也好，那我便不送了。”
    裴禮話音落下，小伍立刻擺擺手，轉身便走。
    走的很匆忙，不知是擔心回去晚了會挨罵，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也許隻是單純的忌諱死人。
    生人會忌諱死人的一切，死人蓋過的被子要燒掉，死人穿過的衣服更加要不得。
    唯獨死人留下的錢財，生人要爭的頭破血流，這時候倒是沒人會忌諱了。
    “既然你們決定了，那就先在這住下吧。”
    “有花婆子生前就愛幹淨，這屋裏屋外都收拾的幹幹淨淨，住人根本沒妨礙。”
    老村長走進屋來，將屋裏的布局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共有三間房，一間是老嫗生前住的，一間是其兒子住的，最後一間一直都被當做雜貨間。
    “那我以後就睡這個房間了。”
    薑曉毫不遲疑的選擇了這個雜貨間。
    裴禮與葉瑄同住在老嫗兒子的那個房間。
    至於老嫗的房間，聽說人死後並不會立刻離開，靈魂仍會在生活的地方徘徊。
    盡管裴禮沒在這屋子裏發現任何靈魂，但老嫗的房間仍留著。
    裴禮又去了一趟安福縣，買了些鍋碗瓢盆之類的生活所需。
    花了三天時間，這才算是穩定下來。
    這一日，裴禮又去了一趟安福縣，回來時手裏還提著個竹籃。
    “買什麽回來了？”
    薑曉坐在門口等著裴禮，見其出現在院外，立時迎了出來。
    她下意識接過裴禮手中的竹籃，便見裏麵放著一卦鞭炮，幾根香燭，還有幾包紙片。
    裴禮解釋道：“今日是那位老人家的頭七，給她燒些錢，路上當盤纏。”
    薑曉無奈一笑，“你想的可真周到。”
    “經曆的多了，自然是懂得更多一些。”
    裴禮笑了笑，旋即往屋裏走去。
    薑曉望著他的背影，記憶瞬間回到了數年前在陳家村的那個夜晚。
    裴禮不顧跌境的風險，也要為陳平父親爭取來半個時辰的時間。
    那時的薑曉，想不通裴禮為何要為了個不相幹的人冒如此大的風險。
    也就在那一夜，薑曉第一次聽裴禮提及他的種種遺憾。
    薑曉收回思緒，低頭看了看竹籃裏的紙錢與香燭。
    她一點點意識到，裴禮一直都在盡他最大的努力，讓這世間的遺憾少一些。
    “他還是他。”
    “還跟以前一樣傻。”
    薑曉莞爾一笑，美眸彎成了月牙，旋即提著竹籃進了屋。
    裴禮摘下頭上的草帽，掛在了中堂承重柱的一根木銷上。
    “喝碗水解解渴吧，”
    薑曉放下竹籃，倒好一碗水端了過來。
    “多謝。”
    裴禮謝了一聲，轉而問道：“葉瑄哪去了？”
    薑曉解釋，“村裏有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他們兩個現在是整天在一塊玩。”
    “隨他去吧，他現在正是貪玩的年紀。”
    “我現在擔心的是，那小子會不會一直賴著咱們。”
    “應當不會。”
    裴禮搖搖頭，轉而說道：“若是他不想回明州，我想送他去同仁堂。”
    薑曉脫口而出，“同仁堂能要他？”
    “你有所不知，葉瑄在人體穴位還有藥材辨別上，有著不低的天賦。”
    裴禮將盛水的碗放下，繼續說道：“當初葉瑄還是高高在上的明王世孫，看不上學醫很正常，可現在，發生了不少事，沒準他對學醫會有興趣。”
    “這事我可不管，總之在離開這裏之時，他若是還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唉，我找機會跟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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