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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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9
    晚上9點34分,海城cbd區,希爾頓酒店頂層。
    雕花鐵藝吊燈落下的光芒溫黃柔和,紗質雙層窗簾半拉,透過落地窗可將滿城燈景收進眼底,但江沅無暇欣賞。
    他盤膝坐在床上,拉開背包拉鏈,取出裏麵的充電寶,然後撤掉施加在上麵的術法,讓充電寶恢複到原本的體積大小。
    “阿充,一會兒我要和朔北他們出去探路,你待在房間裏,要照看好自己和武器們。”捏了個結界之後,江沅壓低聲音,對阿充說道。
    “我會的。”阿充的音量同樣很低,不凝神細聽,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麽。
    江沅把充電寶埋進被子裏,語氣很嚴肅:“如果有意外情況發生,你就在ipad的備忘錄上給我留言,然後同步,這樣我就能看到。”
    “但你總不能時時刻刻盯著手機備忘錄吧?”阿充提出反對意見。
    這話說到點子上,江沅思索一番,把平板上登陸的□□切換成小號,讓阿充有事就彈視頻。
    做完這件事,江沅緩步到門口,將門拉開一條縫,探出半邊身子。朔北背對他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樣子似乎在處理什麽文件。
    ――江沅和朔北住同一間套房。
    人事部一共給訂了三間房,陳婷是任務小隊裏唯一的女士,自然單獨住一間。餘下的,也不知出於巧合還是別的原因,分配正好是周睿和楊一帆、江沅和朔北。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江沅麵無表情點頭“哦”了聲,實則內心咆哮快要突破天際:“你們故意的吧!故意給這死變態安排室友吧!想看戲是吧!我自己出錢開標準單人間可不可以啊?”
    但答案可以與否,江沅無從得知,因為他沒膽子去問朔北。不過好在套房是雙套,有兩間臥室,門一關,隻要動靜不大,誰也影響不了誰。
    “組長,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啊?”江沅問對麵的人。
    江沅換了身衣服,上衣是很修身的淺灰色襯衫,扣子沒扣到頂,往下鬆了兩顆,隱隱可見線條深刻優美的鎖骨,袖子也不拉到底,往上挽了兩圈,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
    朔北合上電腦回頭,眼微微眯了一下,問:“準備好了?”
    “沒什麽需要準備的。”江沅答得隨意,反正是打探,他的武器又沒法隨身帶。
    “那走吧。”朔北斂眸起身,往門口揚了揚下巴。
    海城是著名的民國景點城,江沅他們下榻的酒店同樣走民國風裝修,長廊兩側燈盞複古,地麵鋪著厚厚絨毯,將足音完全淹沒。
    路過楊一帆他們的房間時,江沅問:“不叫他們?”
    “不要忘記我們的人設。”朔北腳步不停,淡淡道。
    江沅:“哦。”聲音有些低。
    表演劇本在飛機上時就已寫好,他、朔北,周睿和楊一帆,是兩對互相不認識的同性情侶,因為都是降妖師,又恰巧住同一間酒店,這才湊到了一起。
    今天的任務是分別查探“perfect time”酒吧內部以及外部,繪製出詳細地圖。
    晚上十點,正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但街麵上已冷清下去,沿街的店鋪大部分都收攤,隻有24小時便利店、藥店、住宿旅館以及大排檔還敞著大門。
    江沅和朔北並肩,路燈昏黃,拖長在地上的影子交織,兩個人步伐都很慢。
    “組長。”走到十字路口,等候紅燈跳綠的過程中,江沅突然開口,“上次在c市,你不是說你感覺得到有多少妖怪嗎?”
    “看來你《妖物大全》這本書沒仔細看。”朔北輕哼道,“魅妖是一種擅長隱匿、迷惑、幻化之術的妖怪,它如果有心隱藏,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察覺到。”
    江沅心虛地摸了下鼻子,他空餘時間全研究如何轉移充電寶裏的神魂去了,“如果我們沒把它引出來,你有plan b嗎?”
    “當然。”
    “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嗎?”
    “告訴了你,萬一你想著反正有退路有後手,不認真幹活怎麽辦?”朔北偏首垂眸,聲音不似平日裏那樣冰冷,溫溫沉沉,像是一杯搖晃在夜色裏的酒。
    不愧是組長,做事總是這麽有道理,演戲還那麽敬業,但江沅覺得有必要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板著臉硬邦邦說:“我不會的。”
    “你的plan a很省時省力,我希望會成功。”朔北輕聲道。
    江沅心說我也希望,不然白演一場戲,好吃虧。
    紅燈跳綠,行人過馬路,江沅注意力不在這個上,一時不察,朔北已拉住他手腕走了出去。
    江沅下意識抽手,但腦子裏突然閃過周睿和楊一帆在飛機上手拉手深情上演羅密歐朱麗葉戲碼的畫麵,覺得自己似乎太矯情太放不開了。
    演戲而已,為事業獻身。再說都是男人,拉個手怎麽了?又不會懷孕。
    這樣想著,江沅漸漸放鬆了緊繃的手臂線條。
    朔北一直拉著江沅沒放。
    他從容地帶他穿行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從逐漸陷入沉眠的街巷離開,來到燈火依舊的夜市,最後停在一間日料小攤前。
    是很日式的推車,菜單豎寫,掛滿整排,照亮座椅的是一串燈籠,光線被過濾成紅色,將朔北整個人都照成了暖色調。
    “一份大阪燒風味牛s。”朔北掃了眼菜單,對老板說道。
    中國人向來有個慣例叫“來都來了”,況且在飛機上的時候,江沅被周睿的咖喱飯勾出了饞蟲,於是跟著說:“我要咖喱豬排。”
    “這裏還有關東煮和別的小食。”朔北眉梢微揚。
    江沅最聽不得人跟他提議這個,當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菜單:“要大阪燒和章魚小丸子。”
    老板動作很快,十來分鍾,東西就上齊了。
    江沅把米飯拌進咖喱湯汁裏,朔北拌開溫泉蛋,兩個人的動作如出一轍,先在中間戳一戳,再從左往右,緩慢又仔細。但江沅的目光鎖在碗裏的豬排上,對這一點毫不知情。
    “組長,你似乎對這裏很熟。”吃了幾口後,江沅忽然感慨。
    路麵狹窄,耳邊全是劃拳碰杯的聲音,烤串在烤架上滋滋作響,間或傳來一聲“嘩啦――”的炒菜聲,晚風吹來,孜然和辣椒的味道撲鼻。
    朔北就坐在這樣喧囂雜亂的環境中,腕間戴的表價格六位數,身上襯衫能抵普通白領好幾個月工資,氣質卻絲毫不顯違和。他坐在小攤的木椅上,慢慢悠悠吃一碗日式蓋飯,仿佛時光已過很久。
    聽見江沅的話,朔北手上動作一頓,垂眸沉思好幾秒,才說:“走過太多次,想不熟都難。”
    他在這個世界上走過百年千年,途徑的泥濘小道變作寬闊街區,曾經的村莊化為繁華都市,鬥轉星移,滄海桑田。
    江沅戳起一顆章魚丸子,輕輕“咦”了聲:“都是因為任務來的嗎?”
    “不是。”朔北回答。
    “那……”江沅說出口一個單字,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問,身旁的人已給出答案:“是為了找一個人。”
    沒來由的,江沅眼皮一跳。
    這時候,老板突然從推車後探出頭來,朗聲笑道:“明後兩天,我這店暫時不開啦!”
    一個剛坐下、還沒開始點菜的小夥子一愣:“為什麽?是家裏有事嗎?”
    “我兒子結婚!”老板說著喜笑顏開,從後麵拎出一大袋糖發給眾人,“來來來,都吃糖都吃糖!”
    發完糖,老板又抱出一個大籮筐,將裏頭的東西放到每一張有客人的桌上,“再請大夥喝個酒!今年春節釀的果酒,現在喝正好!”
    江沅忙不迭道謝恭喜,正好有些渴,便取來兩個一次性塑料杯,打開瓶蓋,給自己和朔北分別倒了一杯。
    一嚐,酸甜酸甜的,非常好喝。
    朔北見他喜歡,把整瓶都讓給了他。
    有了酒,這頓比晚餐還豐富的宵夜吃了足足半個小時。吃完朔北結賬,轉身招呼江沅走,卻見這人掏出兩張百元人民幣,雙手捧著,一步一停,朝夜市街更深處走去。
    朔北眉心不甚明顯一蹙,忙追上:“還要買什麽?”
    “買老鼠藥。”江沅一本正經回答。
    “嗯?”
    “我要趁機下到某個死變態碗裏,叫他整天折磨我。”
    江沅解釋完自己的意圖,繼續朝前走。朔北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拉住他。剛才的日料攤燈光緋紅,看不出江沅臉色有異,如今換到白熾燈下,才發現他臉頰上暈著一團紅,跟抹了胭脂似的。
    不僅如此,眼角也微微泛紅,像是才哭過。
    “比起你以前對我的‘磨練’,這完全不算什麽。”朔北瞬也不瞬望定江沅,低聲笑道。
    江沅沒聽清這話,他試圖將手腕從朔北手中抽走,未果,接著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糊了過去。伴隨著響亮背景音,他說:“你放開我,我要去買老鼠藥。”
    朔北不放,他看著江沅水亮的眼睛,低聲問:“還認得我是誰嗎?”
    江沅立刻將臉湊近朔北,盯了他好一會兒,沒認出來:“你誰啊?大街上幹嘛拉拉扯扯的。”
    看來是徹底醉了。
    朔北笑了一下,把江沅撈進懷裏,這人卻突然發力,猛一下推開他,攥著手裏的錢飛跑離開夜市。
    江沅跑出了訓練時的速度,隻用半分鍾,就從夜市街回到perfect time酒吧。
    這醉鬼大概是想起了他的任務。
    酒吧裏樂聲震天,一群外國帥哥正在表演脫衣舞,領舞的那個金發碧眼,脫得隻剩最後一層布料。燈光迷離絢爛,台下尖叫瘋狂,江沅用盡畢生功力躲過朔北的“抓捕”,跑到吧台想點一杯長島冰茶。
    但他身上隻有區區兩百塊。
    “可以刷卡嗎?”江沅問。
    “當然。”調酒師笑道。
    “可我似乎沒帶卡。”江沅垂著腦袋,跟倉鼠抱瓜子似的攥著自己的兩百塊,漆黑卷發耷拉垂落,每一根都寫著失望。
    他完全忘了自己已從資本主義回歸社會主義,雖然沒有銀行卡,但還有萬能的支付寶和微信支付。
    江沅歎氣。
    調酒師理所應當地認為江沅也沒帶手機,眨眨眼道:“小哥,我們這裏最近在做活動,隻要你肯留下一個唇印,就給你免單,怎麽樣?”
    這就是perfect time酒吧近期正在舉行的活動――“以唇識人”和“唇唇欲動”。
    前者,情侶之間,其中一方留下唇印,另一方在一堆唇印裏尋,如果找對了,接下來一個月的消費酒吧都免單。
    後者,說白了就是通過挑選唇印來和人相親。
    江沅坐在高腳凳上,聞言抬眼,盯著調酒師看了好一會兒,緩慢笑開,“好呀。”
    吧台光線昏暗,江沅的眼卻透亮驚人,笑意點綴在裏麵,像是盛放的星海,調酒師看得一愣。
    “您喜歡什麽色號?”調酒師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堆口紅。
    江沅隨手點了一隻,爾後問:“印在什麽上呢?”
    “便利貼上,您先寫上自己的名字和聯係方式,然後在背後印個唇印。”調酒師在吧台後翻找一通,“啊,不好意思,今天拿的便利貼用完了,我去後麵拿些出來。”
    “我跟你一起去。”
    江沅說著就要動身,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將他攔腰抱住,用力又溫柔。
    一個冷沉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刻意壓低的聲線透露出主人略微不爽的心情:“和他去哪?”
    “找東西印唇印。”江沅回答。他酒沒醒,說話語速很慢,軟綿綿的,跟撒嬌一樣,勾得人心癢。
    “找什麽東西?”朔北又問。
    “啊……對,我要找什麽東西呢?”江沅眼睫輕輕一顫,迷茫望向朔北,“我忘記了。”
    江沅眼底的星海蒙上水光,瀲灩又迷離。
    朔北舌尖頂了一下上頜,某種心思在夜色的遮掩下放得無限大。他將聲音壓得更低,尾調微微上揚,透出股慵懶的味道:“那你覺得,什麽用來印唇印,比較合適?”他嗓音本就好聽,用這樣的語調說話,很要人命。
    江沅往旁躲了躲,覺得耳朵在燒。
    “嗯?寶貝?”朔北扣住江沅的腰,緊盯人不放。
    江沅垂眼,回望著朔北,陷入苦思。
    酒吧的活動不知進行到什麽環節,射燈在場內來回掃動,停停閃閃,人群時不時爆發出歡呼。
    江沅充耳不聞,他似乎隻剩下了一件事要做,就是思考在哪兒印自己的唇印。
    哪兒比較好呢?
    他目光不斷遊移。
    朔北望定江沅,眸眼深沉,暗流洶湧。
    終於,在射燈再度停下那刻,江沅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