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熊焱燚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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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焱燚又喝了一口自己不太喜歡的茶湯,潤了潤嗓子,解釋道。
“父皇!中元帝國如果現在就和我們南楚帝國開戰的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對我們南楚帝國,南楚朝廷,南楚皇室來講,是利大於弊的。”
“如果蟲災之事無法妥善解決,如果今年的饑荒無法順利度過,我們將麵臨的是,百姓們的群情激奮。”
“屆時,民怨沸騰,百姓揭竿而起,我們處理內亂,就將耗費大量的精力;而且,兒臣也不認為,朝廷有足夠多的力量,來平息民怨。”
“這個時候,如果中元帝國真的和我們開戰的話,我們就可以將帝國內部的矛盾,轉嫁出去,轉換成為中元帝國和南楚帝國之間的外部矛盾。”
“在矛盾轉移的情況下,內部矛盾就可以被外部矛盾所掩蓋,南楚帝國的百姓就可以和我們朝廷一起,同仇敵愾,共同禦敵。”
“而且,到時候我們隻需要略加推動,就可以將蟲災,蟲患的事兒,嫁禍到中元帝國人的頭上,就說這蟲災和蟲患就是中元帝國人所為,是他們通過某些方法,導致了我們南楚帝國爆發蟲災和蟲患。”
“目的嘛,就是為了和我們南楚帝國開戰,劫掠我們的百姓,滅絕我們的種族。”
“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
“等到了那個時候,中元帝國將麵對的是群情激奮的南楚軍民;而這些哀兵,也將讓中元帝國人明白,什麽叫做‘人民戰爭’。”
熊垚按照熊焱燚的描述,想了想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心中忍不住一陣激動,如果真的像熊焱燚說的那樣,中元帝國的進犯,使的南楚帝國軍民團結一心的話。
到時候如果能夠借勢反撲的話,拿下中元帝國南境十八州,好像也並不是什麽問題。
不過,熊焱燚就沒有熊垚那麽興奮了,他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不過,那是完全理想的狀態罷了。”
“如果中元帝國像現在這樣,完全切斷與我們南楚帝國之間的往來和互市,甚至是徹底中斷兩國之間的交流,坐看我們南楚帝國內亂的話。”
“我們恐怕也很難度過這場蟲患帶來的後續麻煩。”
熊垚有些不解的看向熊焱燚道:“哦?這話怎麽說?”
熊垚不明白,中元帝國都不來打了,為什麽會更麻煩呢。
不過,熊焱燚很快就給熊垚解答了這個疑惑。
“父皇,說到底,南楚帝國現在沒有獨立解決這場蟲患和蟲患後續帶來的麻煩的能力。”
“其實,秦相在朝堂上說的話,並沒有任何問題。”
“我們解決這場蟲患,以及蟲患後續帶來的麻煩,繞不開一個東西;那就是糧食。”
“兒臣手下的門客,已經計算過了,解決這場蟲患和後續帶來的麻煩,朝廷至少要拿出來兩萬萬石糧食才行。”
“而兩萬萬石糧食,還隻是一個勉強度過危機的數量。”
“如果想要確保我們南楚帝國可以度過這場危機,我們至少還要再準備五千萬石糧食備用才行。”
“這樣一來,我們至少就需要籌措兩億五千萬石糧食,來應對這場危機。”
“而父皇,您知道我們南楚帝國,就算是豐年,一年的糧食收成有多少嗎?”
在熊垚疑惑的目光下,熊焱燚抬起了兩根手指,緩緩給出了一個數字。
“不到兩萬萬石。”
“這……”熊垚這下就更加不理解了,他疑惑的看向熊焱燚道。
“為什麽,在豐年的時候,我們南楚帝國一年的糧食收成才不到兩萬萬石,老百姓們還能活得下去。”
“這遇到饑荒,朝廷卻需要拿出來兩億五千萬石糧食,來應對危機了?”
“難不成,饑荒年老百姓們還都成餓死鬼了,飯量大漲了不成?”
熊焱燚撇撇嘴,心中對自己這個不識五穀的父皇很是不屑。
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他還沒有資本,反了他的這個父皇,他還需要自己這個父皇的支持。
所以也就隻能忍著,給自己的父皇講解其中的問題了。
熊焱燚輕咳一聲,解釋道:“父皇,是這樣的。”
“不管是豐年,還是平年,老百姓們隻要能夠勉強活得下去,他們就不會生出造反的念頭。”
“哪怕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挨一些餓,日子過的差一些,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
“因為他們相信,來年一定會好起來的,他們還有希望。”
“可是,荒年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像今年這樣,顆粒無收,又麵臨天災的年份,對於百姓來說,意義是很不一樣的。”
“在百姓們看來,日子已經沒有盼頭了,他們知道,如果沒有朝廷的幫助的話,他們恐怕都活不到來年了。”
“在這種情況下,老百姓們麵臨的選擇就隻有兩個,要麽等著自己被餓死,要麽就奮力反抗,用自己的命,去搏一條生路。”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十三年前,豐都河沿岸爆發的那場水患,進而導致的疫病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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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所有人都知道,強渡豐都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船毀人亡,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當時豐都河沿岸百姓,麵臨的就是二選一的問題。”
“要麽乖乖的守在家裏,等著自己和家人餓死,或者是感染疫病,最後病重而死。”
“要麽就用自己的命,去搏一條生路;而這條生路,就是強渡豐都河,去中元帝國。”
“兒臣曾看過禦北關的記載,當時,最多的一天,就有六萬多人駕著舢板,強渡豐都河,強闖中元帝國的封鎖。”
“而真正渡過去的,活下來的百姓,百不存一。”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依舊有五萬多人駕著小船和舢板,繼續強渡豐都河,繼續強闖中元帝國封封鎖。”
熊焱燚看著熊垚道:“父皇,有句話叫做‘民為水,君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老百姓在沒有遇到危機的時候,他們就是一群羊,任由那些權貴們如何打罵,嗬斥,都不會有任何反抗。”
“可是,這並不代表老百姓們就不會反抗。”
“民怨這個東西啊,明日裏看,不過就是發發牢騷,說說閑話而已;但是,民怨這個東西一旦積鬱的多了,爆發了,那麽民怨也是可以讓一個國家覆滅的。”
“而我們作為皇室,作為朝廷,要做的,就是控製民怨,不讓民怨沸騰。”
“而不讓民怨沸騰,最好的辦法就是解決老百姓們的恐慌。”
熊焱燚喝了一口茶湯,這一次,他也來不及在心裏吐槽茶湯的難喝了,接著解釋道。
“蟲患和後續麻煩的影響下,老百姓們的惶恐,無外乎就是兩樣。”
“第一,是擔心沒飯吃,把自己和家人給餓死。”
“第二,是擔心沒希望,看不到之後的日子會過的怎麽樣。”
“而朝廷要解決的,就是這樣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很好解決,隻要有錢,有糧就能解決,隻要能讓老百姓們吃上飯,不要被餓死,就算是解決了。”
“第二個問題,很難解決,因為希望這個東西,真的不是靠嘴上說說,就能讓別人信服的;朝廷得拿出真正的東西,來讓百姓們信服。”
“當然,兒臣說的,是中元帝國那樣的國家,朝廷在麵對這樣兩個問題時的狀態。”
“因為,中元帝國不缺糧食,就算是朝廷和皇室沒有糧食,他們隻是從民間購買,就可以籌夠足夠數量的糧食去賑災。”
“更何況,中元帝國現在還有一個如同財神降世般的楚王陳琦,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購買糧食所需要的錢。”
“甚至,就楚王陳琦所轄的四府一驛,一年的糧食產量,就高達兩萬萬石。”
“換句話說,隻要四府一驛不出問題,中元帝國朝廷就不會缺少糧食賑災。”
“所以,第一個問題,對於中元帝國來說,還真不算什麽。”
“至於第二個問題嘛,其實解決起來也挺簡單的,無外乎就是免稅的題題了。”
“朝廷想要讓老百姓們看到希望,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免了老百姓們的稅;讓老百姓們有幾年的時間休養生息,讓他們可以慢慢的積累一些積蓄。”
“當然,中元帝國想要免稅,難度恐怕不是一般的大,那些地方豪紳和世家望族,就能將中元帝國朝廷和皇室攪和個雞飛狗跳的。”
“所以,反而看起來,最為簡單的一個問題,對於中元帝國來說,倒成了最麻煩的問題了。”
熊焱燚收起了自己那有些幸災樂禍般的笑容,麵色嚴肅的看向熊垚道:“可是,對於我們南楚帝國來說,這兩個問題的解決難度,恰好反過來了。”
“我們想要給百姓們免稅,減稅,其實難度並不大;南楚帝國的貴族們,都集中在郢都城和郢都城周圍的小城中,並沒有遷徙到外郡,成為地方豪強。”
“朝廷對於外郡的控製,還是非常有把握的。”
“這樣一來,朝廷下達的政令和父皇您下達的聖旨,也就能夠執行下去,讓免稅和減稅政策真正實施。”
“而對於我們南楚帝國來說,最難解決的問題,恰恰就是糧食的問題,更準確一點來說,我們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讓老百姓不挨餓的問題。”
熊焱燚認真的看著熊垚,一字一句的說道:“父皇。”
“兒臣這裏說的解決老百姓不挨餓的問題,不是說讓他們有的吃就完事兒了;而是至少要讓他們吃的比之前豐年和平年的時候要好一些。”
“他們在豐年和平年的時候,可能吃的也就是一些清水粥罷了;但是在荒年,他們至少要吃到稠粥才行。”
“這和他們的飯量沒有任何關係。”
“兒臣手下的門客曾經算過,如果想要讓南楚帝國的百姓都吃飽飯,南楚帝國每年的糧食產量,是不能少於四萬萬石的。”
“這其中,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熊焱燚無奈的歎息一聲:“而唯一能夠幫助我們,解決糧食問題的,就隻有中元帝國了。”
“如果中元帝國不願意賣給我們糧食的話,甚至是徹底中斷了與我們之間的互市的話。”
“我們帝國將麵臨的,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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