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博陽淺灘烽煙起
    冬月十七，夜色深沉如墨，一輪玄月高高的掛在天上，寒風呼嘯著席卷大地，仿佛要將一切吞噬殆盡。
    豐都河台州府段，數十艘巍峨壯觀的樓船靜靜地停靠在臨時搭建而成的碼頭旁邊。
    這些樓船體型巨大，宛如一座座移動的城堡，它們的吃水線深深地沒入水中，由此可見船艙內部必定滿載著眾多的人員或者堆積如山的物資。
    夜半子時，萬籟俱寂之際，突然傳來一道尖銳刺耳的竹哨聲響徹雲霄。
    緊接著，原本靜謐無聲的數十艘樓船像是被瞬間喚醒一般，有條不紊地依次緩緩駛出港口，向著豐都河的對岸破浪前行。
    此時的河麵平靜無波，猶如一麵巨大的鏡子，倒映出天空中閃爍的點點繁星和樓船那龐大而威嚴的身影。
    樓船行駛時幾乎沒有任何顛簸，隻有船體與河水相互摩擦所產生的輕微嘩嘩聲，如同大自然演奏的一首舒緩樂章。
    時間悄然流逝，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這支浩浩蕩蕩的樓船隊伍終於順利抵達了預先約定好的停靠位置。
    此處距離豐都河南岸、南楚帝國的博陽郡段僅有不到二十裏之遙。
    隻需一陣順風助力，這些樓船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抵達博陽郡的淺灘地帶。
    到那時，一場驚心動魄、決定兩國命運的滅楚之戰便會正式拉開恢宏壯闊的帷幕！
    沒錯，楚王陳琦將打響滅楚之戰第一槍的寶貴機會讓給了他的二哥趙王陳瓊。
    此刻，陳瓊正筆直地站立在旗艦的船頭之上，他身姿挺拔如鬆，神色冷峻嚴肅，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眸緊緊地凝視著遠方那片籠罩在無盡黑暗之中的陸地。
    在微弱月光的映照下，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顯得越發堅毅果敢，透露出一種一往無前、戰無不勝的強大氣勢。
    突然，原本平靜無波的河麵上，狂風大作，如怒濤般咆哮著，淩厲的風聲仿佛要撕裂夜幕。
    在狂風的席卷之下，吹得他身上的披風如旌旗般獵獵作響。
    然而，他卻仿若未聞這喧囂之聲，整個人沉浸在即將來臨的激烈戰鬥之中。
    站在陳瓊身旁的副將李猛，身材魁梧壯碩，手中緊握一杆寒光閃閃的長槍，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興奮之色。
    隻見他雙目圓睜，大聲喊道：“將軍，咱們可算盼到跟南楚那幫龜孫子交手的時候啦！”
    “兄弟們早就憋足了一口氣，就等上岸後能痛痛快快地大殺一場呢！”
    陳瓊聽聞此言，微微點了點頭，他那張剛毅冷峻的麵龐在月色下顯得越發沉穩凝重。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立刻傳令下去，讓各船務必做好充分的戰鬥準備，任何人都不得有絲毫的懈怠。”
    接著，他又加重語氣強調道：“此番登陸作戰，乃是我們中元帝國覆滅南楚帝國的第一戰。”
    “開門紅的好處，我不說，你們也能明白；所以，這一仗我們隻能勝利，絕不能失敗！”
    “遵命！”李猛轟然應諾，隨即轉身離去。
    一刻鍾後，乘著狂風席卷，數十艘樓船浩浩蕩蕩的朝著對岸開去，這陣狂風，就像是老天都在幫助中元帝國似的，將原本需要花費小半個時辰才能趕到的路程，硬生生的縮短了一半左右。
    又是一聲竹哨聲響起，尖銳的竹哨聲借助著風勢，準確的傳進了其他樓船的甲板上。
    各艘樓船的主將聽到竹哨聲，開始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樓船內的士兵們在聽到命令後，紛紛迅速起身，毫不猶豫地拿起自己手中的兵器，仔細地檢查著每一件裝備是否完好無損。
    盡管他們內心早已被洶湧澎湃的激動情緒所填滿，但此刻仍強忍著這份衝動，靜靜地等待著那道期待已久的進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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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博陽郡的淺灘以南五裏左右的地方，博陽郡郡守趙雄正在一個巨大的帳篷中，擁著兩名嬌豔嫵媚的侍妾酣然入睡。
    今天晌午時分，趙雄也不知道是怎麽就突發奇想，突然就生出了想要來這博陽郡淺灘外，和自己的侍妾，感受一下‘天為被，地位床’，瘋狂一把的想法。
    而這個心思出現後，趙雄的心就開始跳脫了，他毫不猶豫的指揮著自己的親兵，帶著外出露營的物資，來到了淺灘以南五裏的位置，安營紮寨。
    趙雄好歹也是一郡郡守，就算是真的想要‘感受自然’，也不可能真就直接在毫無遮掩的情況下和自己的侍妾們探討生命的真諦。
    畢竟他還要臉，不能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和家族的名聲。
    沒錯，趙雄同樣也出生南楚帝國的世家望族，是南楚帝國世家——桂郡趙氏家族的嫡係血脈。
    桂郡趙氏家族，在南楚帝國的地位有點類似於中元帝國的蒙氏家族。
    桂郡趙氏在南楚帝國傳承了近千年，幾乎是和南楚帝國的國運息息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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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郡趙氏的初代家主趙康，曾經是南楚帝國太祖皇帝熊嶽的侍衛長，屢次救熊嶽於危難之中。
    熊嶽感恩趙康的救命之恩，於是便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趙康，還破格提拔他當了禁衛軍指揮使。
    趙康在被擢升之後，並沒有因此就洋洋自得，自命不凡。
    趙康一直都保持著低調行事的習慣，直到年逾五旬，被迫退休的時候，都沒有改變過這個習慣。
    趙康退休之後，憑借著熊嶽多年來，從不間斷的大量賞賜，建立起了桂郡趙氏家族。
    這邊是桂郡趙氏的由來。
    不過，趙康多年來，一直都跟隨在熊嶽身邊，見慣了官場的爾虞我詐。
    於是，趙康在建立了桂軍趙氏家族以後，就在家族中傳下了祖宗法旨，規定‘所有趙氏家族子弟一生隻能效忠於南楚帝國，做南楚帝國的臣子。’
    任何趙氏家族子弟，膽敢背叛南楚帝國，就會麵臨桂軍趙氏家族的追殺，不死不休。
    同時，趙康還規定了，桂郡趙氏家族的子弟，不得入朝參政，在年滿十八周歲之後，就需要入軍營曆練，成為一名職業軍人。
    而桂郡趙氏家族的子弟，升遷之路幾乎也是固定的了，那就是入伍當兵，靠著積累戰功，一步步的成為將軍，統帥。
    隻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在趙康死後，桂郡趙氏家族的子弟在最初的三百多年的時間裏，還能堅守祖宗定下來的規矩。
    三百多年後，所謂的祖宗之法，已經不被桂郡趙氏家族的子弟理會了。桂郡趙氏家族的子弟紛紛入仕為官，在朝堂上和那些文官家族們爭鋒相對。
    慢慢的，桂郡趙氏家族也就和其他的門閥世家一樣，沉迷於朝堂的爾虞我詐裏了。
    不過，好在趙康的嫡係血脈還算是人才輩出，幫助南楚帝國解決了不少的麻煩，也一直都堅持在軍中任職。
    而且，桂郡趙氏家族的嫡係血脈，堅守了不參與朝政，始終效忠於南楚帝國皇室和百姓。
    趙雄，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從小被家裏大人寵著長大，有點無法無天那麽個意思。
    於是，才有了趙雄今天這個有些光怪陸離的想法，而且還堅持去做了。
    此時的趙雄，在和兩名侍妾巫山雲雨了半天後，早就累的不行了，直接就鑽進被窩裏，一手抱著一個侍妾，直接呼呼大睡起來。
    趙雄睡得很沉，帳篷外那呼嘯如獸吼般的風聲，在他的耳中宛若催眠曲，根本無法將他吵醒。
    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根本沒有預料到中元帝國的軍隊竟然會選擇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發起突然襲擊。
    營帳外，夜色深沉，寒風凜冽，冰冷刺骨。
    幾個哨兵縮著脖子，嗬著手心，一邊跺著腳驅趕寒意，一邊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
    其中一個矮胖哨兵懶洋洋地說道：“這天兒可真是夠冷的啊，這好像是近幾年來，最冷的一個冬月了。”
    “我看呐，中元帝國的那幫家夥肯定也受不了這溫度，上邊這麽小心翼翼的，我看就是在調理我們這幫當兵的。”
    另外一名瘦高哨兵無奈的搖搖頭道：“行了，少說兩句吧。”
    “郡守大人就在那邊帳篷裏呢，萬一你這些牢騷話被他聽到了，你又得被處罰了。”
    瘦高哨兵望向趙雄所在的帳篷，見帳篷內並沒有動靜，這才長舒一口氣；輕咳一聲，接著說道。
    “咱哥幾個就安安心心地守著吧，等到天亮後；我做東，請你們去郡城裏好好吃上一頓，解解乏。”
    那名剛才還在發牢騷的矮胖哨兵聞言，那雙綠豆眼中瞬間爆發出了一抹精光，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好啊，好啊。”
    “咱們就去快活樓吃，快活樓可是有從豐都驛搞來的烈酒，那酒喝著才夠勁呢。”
    矮胖哨兵臉上露出了一抹貪婪的笑容，咂吧著嘴道：“喝幾口熱辣辣的烈酒，渾身暖哄哄的，想想就覺得舒爽。”
    瘦高哨兵，笑著說道：“行，就去快活樓……”
    就在瘦高哨兵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不遠處的淺灘邊，陳瓊站在一艘高大的樓船上，目光銳利地盯著逐漸靠近的灘頭。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令旗，麵色凝重。
    待時機成熟，隻見他猛地一揮大手，高聲呼喊：“進攻！”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一道尖銳的竹哨聲從主樓船上傳出，瞬間傳遍了周圍數裏範圍之內。
    就連淺灘邊，巡邏的哨兵們都聽到了這尖銳到有些刺耳的竹哨聲。
    樓船上，數千名的強弓手們在聽到竹哨聲後，有秩序的從船艙中跑了出來，在船邊列成了四組隊列。
    第一排士兵率先拉開了弓弦，將一支支鋒利的箭矢搭上強弓；他們動作嫻熟，姿勢標準，整齊劃一的，很顯然，那一定是經過了長期的訓練，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伴隨著司令兵再次吹響竹哨，在一聲整齊的弓弦彈射聲後，隻聽一陣密集如雨的劃破空氣而響起的嗖嗖聲在空中響起，無數箭矢如同黑色的雨點般鋪天蓋地地射向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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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搞懂剛才那個竹哨聲是怎麽回事兒的南楚巡邏兵們，被這熟悉又突如其來的嗖嗖聲驚醒。
    這個聲音他們太熟悉了，完全不需要思考，就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隻不過，那些哨兵和巡邏兵們明白過來歸明白過來，但是卻沒有機會再做出下一步的行動了。
    因為就在他們轉身，準備逃跑的時候，就被那密集如蝗般的箭矢，射成了篩子；甚至連喊疼的機會都沒有。
    而死的最憋屈的，應該就算是那些還在帳篷裏呼呼大睡的南楚士兵們了，他們幾乎是在睡夢中，就被飛來的箭矢直接射死或者是射傷了；連起身躲避或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終究還是有幾個南楚士兵僥幸活了下來，雖然也被流屍重傷了，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發出聲音，提醒那些箭矢沒有招呼到的士兵們，趕緊起床。
    ‘敵襲！’一名中年男子，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朝著遠離淺灘的帳篷高聲喊了一聲。
    隻不過，他這一聲還沒有喊完，就被三支箭矢直接洞穿了心髒，倒在地上後，便死掉了。
    不過，中年男子的喊聲，終究還是起到了作用。
    那些遠在帳篷裏的南楚帝國士兵們，在被中年男子的聲音喊醒後，起床還是很不開心的，嘴裏罵罵咧咧的，就要起身去找中年男子吵架。
    隻不過，當他們撩開門簾後，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讓他們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隨即，那些腦子轉的快的南楚士兵們，紛紛明白了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趕緊跑出帳篷，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朝著淺灘外跑去。
    這些士兵現在腦袋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跑，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許多士兵來不及反應，便已被箭矢射中要害，慘叫之聲頓時響徹夜空，此起彼伏。整個營地瞬間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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