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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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1995!
    後麵的家長會王銳沒有參加, 直接回家了。
    寒假。秦桑去了南方外婆家, 王銳這裏無人打擾,倒是方便了白鴻昌翻牆,隻是沒方便幾天, 便被家中兩老召回去了。
    臘月二十二,縣一中放寒假。
    王銳是直接租車回家的, 順路捎上了大毛和劉成兩人。
    劉成看著王銳那些瓶瓶罐罐咋舌“這都什麽呀?”
    “葡萄酒,待會你們倆每人抱兩桶回去。”王銳說, “屋裏還挺暖的, 看來三叔最少幫我燒了兩三天呢,還打掃的這麽幹淨,倒是省我過年掃房了。”
    房是不用掃了, 鍋碗瓢盆還得洗一洗才能用。拾掇利索, 天也差不多黑了。帶回來的東西很多,包括了幾乎整個寒假的吃食。
    院子裏有一個小地窖, 是秋後大毛爸和劉成爸給挖的, 裏麵現在放了幾筐子蔬菜,白菜蘿卜土豆什麽的,居然還有半筐小菠菜,兩筐地瓜。很快,王銳就把剩下的地方給裝滿了, 大多是農場出的蔬菜,黃瓜西紅柿茄子辣椒之類這個季節比較金貴的菜。還有半袋子豌豆苗。豌豆是農場種的,王銳自己動手掐的。
    其他肉類, 早就放在室外凍得硬邦邦的,牛肉,羊肉,雞鴨,在廂房牆上掛了一整排。
    二十三小年,一大早劉成過來,看到牆上掛的地窖裏堆的,兩眼放光“王銳,今年過年我跟你混了!”
    “好呀!”王銳笑。
    “明兒趕集去不?”劉成抓著一根黃瓜,咬的嘎吱響。
    “去呀,我想買個電暖風,昨晚可凍死了。炕頭兒太熱,我睡炕梢兒了,下半夜一涼就凍醒了,我就又挪炕頭兒去了。”王銳很苦惱,“這屋沒暖氣片,燒爐子炕熱了屋裏還是冷,等屋裏燒暖了炕就沒法睡了。”
    王銳倒是想裝暖氣,可就在家呆那麽幾天,還不夠費事的。而且現在大過年的,也沒人願意年根兒下還出來做事。
    正說著大毛父子來了,推了好幾筐蘋果過來,是他老院子裏的王林蘋果。
    王銳黑線“三叔,不跟你說別舍不得吃嗎,這麽多我可吃不完,今年我又不用走親,也用不到。再說這果子天一暖也放不住,變沙就不好吃了。”
    大毛爸隻是笑“你自個兒看著打算就是。”
    王銳眼睛一轉“叔,你板兒車明兒借我使使。”
    中午推了大毛和劉成的邀請,王銳自己開火了。過年,哪兒能去別人家過啊!做了一鍋蘿卜燉牛肉,炒一個辣椒肉片,爐子上煨一罐子雞湯,買五塊錢灌腸。這個年很豐盛。王銳再次覺得,有小紅蓮實在是太好了,吃飯就是省錢,要是能養二師兄的話就更好了。
    “王銳你個不要臉的!你敢在小爺這兒養豬小爺讓子龍一槍紮死你!”小紅蓮又扭又嚎。
    王銳嘴角抽抽,從小屋拿了一本《紅樓夢》扔了進去。
    “嗷,賈寶玉你個禍害!哎,我知道女媧,也知道她補天,那些石頭也見過,個頂個兒好看,這一塊怎麽就淪落到這份兒上了呢!簡直丟我們靈石的臉啊,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小紅蓮慘叫。
    王銳憋笑。
    下午村裏大坑拉魚,王銳也去看熱鬧了。魚坑是常有智包的,和包王銳家果園的常有利是親兄弟,一見麵就塞了王銳兩條六七斤重的草魚。
    “王銳小子,你那酒可真好,我晌午喝了兩大碗,現下水裏泡小半天了都沒覺著冷。”常有智笑出一口大板牙,“往年拉魚,下水半天凍得透心涼。”
    王銳也跟著笑了。給常有利的酒有一桶是泡了人參的,一喝兩大碗,估計上來後還得喝,嘿嘿,也不知道晚上他們哥幾個還睡不睡得著了。反正他自己喝的時候一次最多半杯,也就一兩……
    不過草魚啊,好東西,這麽大的草魚又肥又香,做水煮活魚肯定夠味兒,可惜他不會做。就這麽燉了也太浪費了!王銳又買了些花鰱鯉魚鯽魚,回到家就扔農場的小魚塘裏了。魚塘容量有限,剩下的就放養在旁邊的溪流裏。反正這裏最多的就是水,農場還好,牧場那邊就跟個養滿蓮花的小湖似的。小湖王銳也瞄上了,等得空去趟南邊兒,弄點蓴菜菱角養起來,還能吃個新鮮,桑桑肯定也喜歡。
    二十四趕集。劉成爸開了車,王銳大包小包買了很多。
    回到家拾掇了一板兒車,王銳推起來就去給他奶奶送年貨。
    大伯一家,好吧,婆媳住對麵屋確實很難,尤其是雙方都很潑的情況下。大堂嫂仗著懷了兒子,三天兩頭鬧,一鬧就提房子和那三萬塊錢。大伯母氣得半死,就想著兩個兒子的房子收拾出來趕緊搬出來,可是今秋太忙雨水太多冷得又早,新房子到底沒收拾出來。本想一家三口和老太太擠一個冬天,可王冰長大了,嫌老太太屋子又髒又有味兒,死活不樂意,又哭又鬧的。
    剛好趕上王銳回家,大伯母就又打上王銳家房子的主意了。反正王銳上學不在家,讓他們借住到開春總行吧!
    王銳也沒說不行,直接領了大伯母看房。領到東屋門口,一推門,不緊不慢說了一句“大哥結婚那天,冰冰指著我鼻子罵,說這是他大哥的房子,讓我這個死鬼滾出你家房子。大伯母,我想了快半年了也沒想清楚,要不你給我死鬼爸媽解釋下?”
    王銳大伯母就覺得那個屋子陰風陣陣的,再一看王銳也鬼氣的很,當時腿就有點軟,嚎了一嗓子就跑了。
    最後沒辦法,他們把王銳家老房子收拾出來了。那房子還是王銳爸爸結婚前蓋的,半坯半磚,西屋屋簷都塌了一塊。
    王銳奶奶懶得看這邊吵鬧,想自己搬過去。王銳大伯是個孝子,自己不好過去就打發兩個小兒子一塊兒住過去了。
    王銳家的新房子距離老房子足足有幾條街。那麽一車東西過去,可就招眼了。王銳一路就光在回話了。
    “是,給我奶奶辦的年貨。”
    “我頂我爸的!”
    “嗯,有五斤牛肉,五斤羊肉,五斤排骨,五斤五花,五斤背腿,兩條花鰱,兩隻肉雞,一隻鴨子,還有幾斤軟乎蛋糕,兩箱子露露,一百雞蛋,剩下兩筐蘋果是家裏長的沒花錢。”
    於是,還沒等天黑,整個村子都知道,王樹才是沒了,可他兒子王銳給奶奶置辦了一車年貨!莊戶人家常例,分了家的兒子給爹媽也不過五斤肉兩條魚兩斤點心一壺酒的年禮。出了門子的閨女正月回娘家拜年在慣常三色禮之外也不過加兩斤肉的年禮。
    王銳奶奶和大伯母看著擺了一地的東西心疼壞了。這得多少錢啊,直接給錢多好,這吃了可就浪費了!
    王銳小姑當天也在,趕集回家歇腳,順便給老太太送買來的吃食。一看王銳買的,就沒往外掏。王銳買的蛋糕是八塊錢一斤的,她買的才三塊五!她買了六罐露露,可王銳買了兩箱!
    王銳把東西放下,隻打了個招呼炕都沒坐就回了。鬆鬆啃著一節甘蔗跟在後麵。王銳就把小表弟抱到板兒車上推著走。還好鬆鬆隨他們老李家憨的很,這要隨了王家人性子,還不定出息成什麽樣呢!王家人全算在內,沒一個好東西!包括他自己。他爸不算。
    王銳洗了黃瓜西紅柿,又拿了香蕉葡萄,裝了滿滿一小盆。鬆鬆就抱著小盆吃,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吃完了王銳又給裝了一小盆,還給塞了幾個核桃。鬆鬆興衝衝抱著小盆就要回去給他媽他姥姥獻寶。王銳也沒去送,鄉下六七歲孩子都這麽跑來跑去橫衝直撞的,沒哪家大人會盯著。
    王銳去給大毛家送板兒車,蹭了一個豬爪,一路啃著回來了。路過老房子門口,隻聽裏麵哭得山響。抬眼一瞅,一個髒兮兮的小孩衝了過來,抱著他大腿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王銳頭皮都麻了。他那是新牛仔褲!啊,別往上抓,羽絨服更難洗!
    “小銳哥,嗚哇哇……”鬆鬆哭得更凶了。
    王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又被王冰欺負了。
    說來也是王銳引起的。給了小孩兒那麽滿滿一盆稀罕吃食,又沒個遮擋,剛跑進他姥姥的院子就被王冰給逮住了。王冰眼饞,張嘴就要。鬆鬆以前好欺負的很,一要就給,要啥給啥。今兒也不知道怎麽就小氣了,說什麽也不給。王冰囂張慣了,直接上手把人推了個屁股墩,盆裏吃食全給踩爛了,沒踩爛的核桃還給搶走了,鬆鬆就隻搶到一個。小孩兒委屈壞了,在地上蹬著腿哭。
    “你別管他,讓他嚎。”王銳小姑也心疼,可也不好說什麽。小孩子打架,她總不能去找大人吧!
    王銳就想起當年他跟人打架擦破皮他奶奶堵人門口罵半天罵得人家大人不敢出門的事兒了。伸手想摸摸小表弟,兩手都是油,就把剩下半個豬爪逗小孩兒“豬爪吃不?”
    鬆鬆黑著小手就去抓豬爪。
    王銳小姑趕緊趁機抱起孩子進屋洗臉洗手。
    王銳低頭一看,褲子上好幾個黑手印,眼淚鼻水一大片,又是灰又是土。
    鬆鬆洗幹淨手臉,又來拉王銳“小銳哥,褲子髒了,讓我媽給你洗。”
    “怎麽不是你洗?不是你弄髒的麽?”王銳抱了小表弟回家,一路走一路教育。
    王銳小姑一會兒也跟過來了。
    “我不會,等我長大就會了。”鬆鬆一手抱著王銳脖子,蹭了又蹭,“小銳哥,你衣服真暖。”
    “小銳這衣服不是綿子吧?看著真好看。”王銳小姑問。
    王銳點頭“嗯,羽絨服,同學父母送的。”
    王銳小姑羨慕“羽絨服啊,咱們縣城還沒賣的呢,我們村有個大學生買了,一千多呢!”
    王銳笑笑,沒答話。
    王銳小姑沒話找話“你這鞋也好,我在縣城商場看到過這牌子,200多呢!”
    “也是那個同學父母送的。”王銳更沒話了。他這是耐克,真品,商場裏那都是假貨!
    王銳小姑笑笑不吭聲了。看來他這侄子是靠上貴人了!
    回到家,王銳拿出兩個小盆,照原樣又裝了兩份。
    鬆鬆抱著不撒手。
    王銳把小表弟抱起放在炕沿上,蹲下身教育“鬆鬆,咱們大老爺們,不能受欺負,被人踩了,一定要使勁踩回去。更不能小氣,那是娘們作風,咱不要。聽話,你一份冰冰一份,自己送過去。”
    鬆鬆嘟了一會嘴,挑了一份看起來多些的自己留著,抱著另一份去隔壁送東西。很快又樂顛顛回來了,一回來就挺著小胸脯求表揚“小銳哥,我把冰冰姐打嚎了!”
    王銳哭笑不得“小姑,我沒讓鬆鬆去打架吧?”
    王銳小姑還在想那句“被人踩了一定要使勁踩回去”,哪兒敢多說,支吾幾句就趕緊帶著兒子回家了。不過,兒子知道反抗了,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