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論學渣的調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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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如她所言,人死即緣滅,她是得學著釋懷過往種種,努力朝前看了。
她想起了正事,於是便湊到了徐山山的耳邊,小聲嘀咕,將方才樓明霄透露的晉王的秘密,盡數告訴給了她。
徐山山在聽完之後,略作思索,然後抿唇微微一笑:“倒是沒想到,竟有此等緣故啊,難怪……”
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下,便噤聲不語,將內容咽在了腹中。
衛蒼灝到底還是心疼衛祈耀,首當其衝將他解救下後,見其臉上、身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便冷聲問道:“他們還淩虐了你?”
衛祈耀撇過臉,尤帶怨氣道:“何止,他們還說我是個孤兒,爹不疼哥不愛,眼瞅著被人抓了,也不帶著急來救的。”
衛蒼灝一見他這死出,便知他並無大礙了。
“自己去找傅海雲拿傷藥塗。”
再次回頭,但見樓明霄已躺在地上死透了,但他雖緊要衛祈耀的安危,卻也沒忽視掉徐姍姍那時接近了樓明霄,兩人交頸談話一幕。
“衛主,剩下的人已經全部擒獲,是殺是審?”
廖文昌死於樓明霄之手,一幹邪師則被徐山山幹淨利落地清剿幹淨,此番晉王派人入侵黑島滅口的行動,隨著樓明霄一死,算是成功,亦算是失敗。
樓明霄雖死,但他所掌握的晉王秘密,隻怕未必能守住。
晉王不惜暴露一幹潛伏在衛家船艦的細作,也隻為完成這件事情,如今被他橫加幹擾,且死了謀士與一群得力幹將,他衛家與晉王間的這個仇怨,怕是徹底結下了。
他必須盡快未雨綢繆,早做安排。
黑島上的事後續自有人會來處理,衛蒼灝留下人手交接後,便帶下衛祈耀、徐山山等人先行離島,乘船前往淮江。
——
衛蒼灝如今需全力以赴應對晉王,不對,應該是晉帝的敵對。
隴東這幾個月內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晉王已從掌握一地方軍隊的藩王,成為謀權的野心家。
他脫離了景國中央政權的控製,在地方上以籠絡、強權、順者昌逆者亡的霸道手段,成為了隴東一帶的新帝。
不服者,死的死,逃的逃,唯衛家根基深紮於此地,還有力挺到最後不屈服的實力。
然則,隨著晉王的權勢與軍閥力量不斷擴充,衛家選擇中立的立場,也將被其忌憚,乃至最後難逃被鏟除的厄運。
衛蒼灝思前想後,決定不將徐山山帶回衛家安置。
不僅是她,還有衛祈耀。
如今的衛家,被各方勢力的眼線盯緊,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被人查底,他們最後都藏在暗處,萬一出了意外,還能逃過一劫。
客棧內
衛蒼灝知衛祈耀的野性子,找人先綁了他:“衛祈耀,你為護一女子而失手殺人,此事雖情有可原,但到底是犯了大錯,雖你在黑島服了二年牢刑,仍需管教明理、生性,自今日起,你便去應天書院受學吧。”
衛祈耀懵了。
“哥,你說什麽呢?我多大的人了?我還去讀書?!”
“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
衛祈耀:“……”
他在罵自己,他聽得懂!
說完衛祈耀,他的視線又轉向徐山山、徐姍姍等一眾被帶出黑島的幾個“勞改犯”。
“徐家翻案一事尚未定準,你們仍舊是有罪在身,有案子的人,是以不便以原來的身份行走在外,不如換個身份,與祈耀一道去書院接受知明而行無過的改造吧。”
徐姍姍也傻眼了:“我乃女子,且懷有身孕,哪家書院會收這樣的弟子?”
“那你便換一身寬鬆的衣服,去書院當舍監吧。”
徐姍姍:“……”從學生到舍監,這是高升了?
莫寒趕緊道:“衛大當家的,在下莫寒,本是白鷺洲書院的學生,我曾去過應天書院學習交流,隻怕有人會認得出來。”
“白鷺洲書院的學生?”衛蒼灝聞言略微訝然。
能不驚訝嗎?
在一群犯錯、犯事、罪人之後中,有一個相當於985畢業的高端文化份子混入,他們還可以說是讀書少,拎不清,他這般腦子的人,也犯糊塗?
“是,我因得罪了……當權者,被其誣陷獲罪流放至黑島。”他麵帶苦澀道。
是真是假,如今都無所謂了,衛蒼灝全是看在徐山山的麵子上:“你若擔心被人認出,我可喚人替你改頭換麵一番,去當個幫廚雜工。”
莫寒:“……”學生變雜工,有辱斯文!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轉念一想,比起在黑島上過的苦日子,當勞力好歹能吃飽睡暖,沒有生命危險……不對,他不是想死的嗎?為何現在竟還想好好活下去?
接下來輪到徐山山的安排了,她掐指一算,心中有了主意:“我當學生。”
衛蒼灝:“……”他也沒打算將她安排到別的崗位上去,她之前如此愚昧不堪,騙錢、受男人蒙蔽,思想出了偏差,定是書讀少了,水進多了,他本打算叫她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當學生可以,但得換男裝,應天書院不收女學生。”他叮囑道。
“那……那我呢?”
躺了兩天,隻能勉強走動的房英傑不甘寂寞,他既然上了這條船,便是不能再回頭了,自然需要緊緊地跟隨著,以免被他們遺忘在後頭。
衛蒼灝麵容端嚴,隻道:“你且回去養好了傷,繼續當差,我會替你想辦法安排一個更適合的差事,你可與徐山山當耳目。”
房英傑當下欣喜:“多謝衛爺。”
他如此安排,也是要為徐家翻案做準備,此事牽扯之廣,背後隻怕躲不開當初晉王鏟除異己的手筆。
此事一旦捅破,為避免對方的爪牙狗急跳牆,幹出什麽殺人滅口之事,是以前期人員還是得妥善安排。
衛蒼灝離開前,對徐山山道:“忙完這一段時間,我便來淮江接你,你我的事,待徐家一事有了結果,再行商討。”
“不如待晉王一事了結,再行商討吧。”她道。
徐山山估算這兩件事可以同時進行,也差不多時間能完結。
然而衛蒼灝卻沒有這麽大的自信,在他看來,要絆倒晉王無異於愚公移山,即便是最後成功了,那也是長年累月,不計時日。
她這麽說……是故意在拖延時間?
他深幽的眸子凝視著她,喉結輕滑了下。
她便這麽不想與他劃清界限?
衛蒼灝本該是義正言辭的拒絕她,斷了她那一顆不死的心,但鬼使神差的,他道:“……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