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掉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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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
    古月伽容低聲道。
    其實在夢境之中,徐山山便知道古月伽容是個雙麵人了。
    在師生麵前他拘禮而穩重,將先生一職的形象拿捏妥當,進退可宜。
    實則,他內心也有頑劣的一麵,畢竟能將“不舉”二字,堂而皇之當著姑娘的麵講出來,他還真古板規矩有限。
    “有多敏感呢?”
    她好奇地發問,同時已上手。
    古月伽容一個激靈,紅意從耳根處蔓延至臉頰,明明是訓斥的羞憤之色,但偏偏他眸泛起了漣漪,仿佛藏著無盡的欲拒還迎與窘態。
    “徐出……啊……”
    她的手細致而輕柔地沿著耳廓,慢磨、揉捏著,直到它紅得似要滴血,燙得似要起火。
    而他似承受不住這種子鑽心的癢意,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微微彎曲,將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也仿佛要將自己藏了起來。
    “先生。”
    他不敢擔頭,僅手快地一掌捂在她嘴上:“別、別在這個時候喚我先生……”
    徐山山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都在“桃花煞”上,倒是沒分多少給古月伽容,直到見他都顧不上體統與禮數,開始捂她嘴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她的視線才慢慢凝落在他身上。
    “伽容。”
    古月伽容聽她喚了自己的名字,還這般正兒八經,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他明明捂住了她的嘴,她為何還能清晰發音?
    知他受不住,她偏要挑戰一下他的羞恥底線。
    她拉開他的手,湊近他耳畔,喚道:“夫君。”
    這兩個字的殺傷力一下將古月伽容的心緒衝蕩至高,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停止了轉動,心髒急速轉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誰說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是耳朵?依她來看,分明是他的心啊。
    就是這一刻,“桃花煞”徹底失控了!
    漫天的桃花呼嘯著,肆意紛飛,它像一個嫉妒成狂的風妖,將整個世界攪動得天翻地覆,裹挾著他們陷入一個冰冷而混沌的漩渦。
    “徐山——”
    古月伽容不受控製地飛了起來,關鍵時刻,徐山山伸手拉住了他。
    與此同時,她身上猶如萬千隻白蝶在空中飛舞而出,凜冽寒風如尖銳的哨音,撲向每一個角落,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在她麵前一切都顯得那麽渺小與脆弱。
    他重新跌入了她的懷中,她任著白蝶操縱全場,一隻手扯下他的衣領,一股陰邪的黑氣從那枚“桃花瓣印記”飛了出來。
    它們張牙舞爪地撲向徐山山。
    可她怎麽可能將這麽一群“小可愛”放在眼裏呢?
    先前隻是顧及不傷到古月伽容,她的手段才稍微溫和一些。
    若它們真以為她隻會使用些軟娘的手段……她悠悠抬眸,眼神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危險氣息,以陣封囚,殺氣如同瘟疫般蔓延,瞬間消殺個幹淨。
    風止、影靜,待一切平靜之後,方才產生的異象,也都消失不見了。
    古月伽容捂著後頸,那處方才陰冷極寒,生刺刺生痛,而如今卻毫無感覺了。
    他低低喘息著,他站直了身子,然後環看四周。
    “攬月小築”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夜晚中竹林與世隔絕,宛如一幅靜謐的水墨畫,微風輕輕拂過,落地一地細碎的銀白。
    “桃花煞……解了嗎?”
    “嗯。”
    徐山山站於黑影之中,門簷下的燈籠光線昏暗,無法將她的神色看清楚,更讓人難以捉摸她內心的想法。
    回憶起方才的一幕,“徐出”如同一個傳奇一般,令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但卻因那深不可測的未知而望而卻步。
    他苦笑一聲道:“若不是親自經曆一番,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遇到這些古怪的事情。”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沒見過,不表示不存在。”
    徐山山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之間便陷入了一種無聲的安靜之中。
    “先生,影魅已除,桃花煞也解了,此間無事,先生可以安心休息了,學生便先行告辭。”
    徐山山轉身欲走,古月伽容再次抬頭看向她的背影,他這一次的目光很奇怪,像是以全新的目光將她重新認識了一遍。
    “徐山山。”
    徐山山腳步一頓,她麵上露出一種蘊含深意的微笑。
    “先生這是怎麽認出來的?”
    見她沒有否認,反倒是古月伽容心中的震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嗓音幹澀,半晌才說出:“在夢境之中,影魅所幻化的徐出,她並沒有掩飾真容,是我眼拙,直到那時我才將兩人的臉重合起來。”
    影魅名字中既帶一個魅字,自然是天生偏向女性向一些,她將“徐出”冷淡寡白的臉染得桃腮粉紅,又披散發絲下來,倒是與之前那個喜歡裝扮惑男的“徐山山”相似。
    化身為少年的徐山山其實五官並沒怎麽變,頂多就是男性化了一些。
    至於她的這些未婚夫沒有認出她是原主,一是氣質改變太大,二是都對原主不上心,再加上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完,彼此陌生也屬正常。
    “你本可以不揭穿的。”她道。
    是的,雖然逃避可恥但卻有用,至少他麵對她時,不必摻雜太多其它因素,能夠平常以對。
    然而,如此自欺欺人的蒙混相處,卻不是古月伽容了,他寧可清醒,也不願糊塗,他性子一如夢境之中那般執拗頑固。
    “……你為何要幫我?”他不理解她這一番“以德報怨”的行為。
    按道理,假如她真的“徐山山”,當初在卻邪山退婚一事,於她而言絕對是一件仇恨恥辱之事,她不記恨他就罷了,還能如此真心誠意地幫他解決麻煩?
    徐山山笑眸坦然,清音問道:“當初在賭坊以一百金便賣了兩姓婚契一事,你當時氣憤異常,認為是對你與古月家的羞辱,如今你可有釋懷一些?”
    他啞聲半晌。
    她這是在……彌補他嗎?
    “徐出,徐出——”
    遠處一道急切的呼喊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卻是衛祈耀去找徐山山,卻久不見她回去,這才火急火燎地找來。
    他遠遠瞧見“攬月小築”門外,一高一矮兩人對立而站,這深更半夜的,他們倆站在外麵做什麽?
    他心頭一股無名火起,大步走來:“這麽晚了怎麽還在外邊不回去,你不知道會叫人擔心的嗎?”
    古月伽容不認識衛祈耀,但卻見過他一麵。
    那時他被人綁著,在生命垂危之際,是徐山山救了他,兩人當時舉止熟稔親近,尤其這男子看她的眼神……他直覺,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他收拾起複雜的心情,喊住了她:“徐出,我有一友人在應天書院內失蹤了,我想……”
    不等徐山山回話,衛祈耀卻先一步炸了:“你別想了,你人丟了,你就自己去找啊,你跟徐出是什麽關係,她憑什麽幫你?”
    事後,古月伽容:我以為他們在搞曖昧,原來卻是叔嫂純愛,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