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黴運符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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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府被滅門這事徐山山並不意外,太歲年份,刑入日支無救又逢衝,不是晉王家中有災,便是與他相關的人受克。
    晉王府此番災劫,全因晉王命局帶羊刃而起,換言之,滅門慘案。
    “大國師啊。”她低垂下眼簾,略感諷刺:“你見過那個人了?”
    “還沒有呢,毛本想瞧瞧她是個什麽德行,但她被人裏三層外三層地護著,連片衣角都沒瞧見。”
    這世上除了山還有誰敢自稱大國師?一個假冒的貨色還敢跑出來招搖撞騙,簡直就是無恥,毛看到她肯定要啄死她!
    “姑娘,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嗎?”綁著精致麻花辮的小姑娘,擔憂地伸手想摸一下徐山山的額頭。
    但卻在中途被她抓住,徐山山抬眼,微微一笑:“我沒事,你叫什麽?”
    那小姑娘見徐山山“友善”地對她笑,心裏莫名覺得有些高興:“我叫嫋嫋,鳥衣的嫋,姑娘你叫什麽啊?”
    “徐山山。”
    毛一抖:山,你要做什麽?怎麽忽然對一個陌生人這麽客套?
    徐山山笑:你不懂。
    毛:……
    “哦,這名字挺大氣的,像個男子……不,我不是說你的名字不好聽,我就是覺得山這個字,硬朗高大,穩重堅定,特別好。”嫋嫋有些著急地解釋著,生怕惹得徐山山不快。
    徐山山聞到這個叫嫋嫋的小姑娘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味道,她稍微湊近些許,嗅了嗅:“你帶香囊了?”
    對上她抬起的一雙深邃而神秘的眸子,嫋嫋一愣:“啊,我、我好像帶了吧。”
    小姐姐突然湊這麽近做什麽,叫人怪害羞的,她趕緊低下頭,摸索了一下身上,掏出一個白鍛繡梨花的香囊袋子。
    “山山姐,我身上就這個。”
    雖然不知道對方多大,但這一聲“姐”好像很自然而然就喊出來了。
    嫋嫋長了一雙圓溜溜水潤潤的大眼睛,她看著徐山山時,單純無邪,一副毫無保留信任她的樣子。
    徐山山一看這小姑娘的麵相就知道,她生來便是一個吃虧上當的主。
    她不諳世事是真,被保護過頭、受盡寵愛也是真,後半生顛簸流離亦是真。
    徐山山玩味地睨著香囊:“這是誰給你的?”
    “單單姐送我的,說是特地三跪九拜找的高僧求得的靈符,可以保佑我平平安安安,叫我每日都好生帶著。”她小臉紅撲撲的,很是感動。
    “是不是自從將它帶在身上後,不僅不平安,還特別的倒黴?”徐山山又問。
    小姑娘顯然之前沒有這麽想過,突然被點到,美眸瞠大,怔了半晌,才訝道:“是啊,還真是。”
    比如這一次被抓走,她莫名其妙被人潑水,本來好端端在成衣鋪試新衣服,但轉頭就被巡捕給逮住了,說她是刺客晉王的嫌疑犯。
    “你再將它拆開來看看。”
    嫋嫋遲疑了一下,在徐山山堅定鼓勵的眼神下,她將香囊小心扯開,從幹花瓣內掏出來一束頭發,還有一張疊好的黃符。
    “怎麽有頭發……”
    嫋嫋有些膈應地用兩根手指撚起那一串頭發。
    徐山山一眼便看出端倪,不急不徐道:“這是黴運符加死人頭發,雙重加持之下,會叫帶在身上的人倒黴不止,還會被刑克,輕則受傷,重則……”
    她聲音一頓,沒再說下去了,因為嫋嫋好像快要被嚇暈過去似的。
    嫋嫋飛快甩掉頭發跟香囊:“真、真的嗎?”
    雖然她嘴上這麽問,但看她迅速丟掉香囊的速度,顯然已經相信了。
    “那我現在怎麽辦?丟了它,有用嗎?”她含著淚泡看著徐山山,本能地向她求救。
    徐山山看向她的眼神略微帶著深意:“沒用,你佩戴時間過久,即便你扔了它,黴運符的詛咒已然生效。”
    “那我會死嗎?”
    “光是黴運符的話,你或許注意點可能不會有性命之虞,可偏偏裏麵還有一束死人發,兩者一起可奪人陰壽,催發生死劫。”
    嫋嫋這下真哭了,眼淚嘩啦啦止不住地往下流,任誰聽到自己即將要死的消息,都不會太好過。
    旁邊的人聽到這頭也傳來哭聲,一臉不耐煩地吼道:“你又怎麽了?不是說了,大國師不會濫殺無辜的,你們這些女人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簡直一無是處。”
    嫋嫋被當頭罵得一懵,她抽噎著抬頭看過去,隻見一個束發女子,身著一身颯爽利落的勁裝,看起來像是江湖人士的女子,她冷若冰霜的臉上全是對她的不屑與煩躁。
    “對、對不起。”
    小白兔被人一凶,紅著眼睛,唯唯諾諾地縮蹲在了徐山山旁邊。
    別的女子全都不滿地瞪著那江湖女子,但懾於對方一身不好惹的氣勢,不敢跟對方起正麵衝突。
    徐山山瞥了那江湖女子一眼,麵中凹陷,額頭尖窄,麵相貪欲非常重,缺乏智慧,好高騖遠……不日災禍將近,生於口舌。
    見嫋嫋一臉默然垂淚的可憐樣,倒是跟毛毛有時候求安慰博同情有些相似,是以徐山山伸手拍了拍她蓬鬆的發頂:“別怕,我可以護得住你,隻是作為報酬,事後你需為我辦一件事情,你同意嗎?”
    嫋嫋:“真、真的嗎?我同意,我同意。”
    毛:果然夠傻啊,一個剛認識的人說什麽都信,那個叫單單的女人不騙她騙誰……不過傻人有傻福,她能遇上咱山就是福到了。
    兩人側在僻靜的角落處交談,沒有刻意避人耳目,但在場的人彼此都不熟悉,眼下憂心仲仲,也沒那個心思去探知別人的事情。
    “你將小指伸出來。”
    嫋嫋聽話,伸出一根小手指頭,怯怯地,徐山山捏住其一截指尖,一拖拽,便奇異地抽出了一根“紅色的線”,嫋嫋瞪大了眼睛,趕緊用另一隻手捂住嘴,省得大驚小怪引來別人的注目。
    她看到將山山姐將那一根“紅線”在自己的指關節處纏繞了幾圈,然後鬆開手,而纏繞的“紅線”則消失不見了。
    “倒黴符扔掉後,你至少要經曆三次生死劫,記住,當你感覺它正在收緊時,便是即將發現危險的時候,那時記得喊我。”
    “哦。”她震怔懵懂地應完,然後忽然腦子靈光了:“啊?萬一山山姐你那時不在我身邊呢?”
    徐山山卻笑道:“無論我在哪裏,隻要你喊我,我都會出現在你身邊。”
    嫋嫋麵對她淡然從容的神色,一臉敬佩,這麽厲害的嗎?
    ——
    晨曦微霞,雲隱山巒,一夜睡不安穩的幾十名女子被官兵喊醒,押送到了天王殿前。
    綠鬆石鋪平的地麵兩側菩提樹碩大無比,巍峨高大的廟宇殿堂,廟廓外誦經聲不絕於耳,重重環繞之下,這些被強硬抓來的女子們自覺身形渺小,肩膀沉重,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