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天地不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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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善大師在說笑吧,先前你不是傳訊說徐山山有難,急喚我等前往這和歧城援救,如今卻又說這種話?”古月伽容微顰眉頭道。
    衛蒼灝因為身份特殊,臉上罩了塊黑布,頭上戴著蒙布鬥笠,獨行俠客的裝扮令他一身淩厲的氣勢更為深沉。
    池江東衣著簡單,灰白色的麻衣在身,一柄布綁的長劍在手,長披於頸後飄揚瀟灑,一副絕佳上等的好身材加上星眸劍目,一劍霜寒十四州,少年誌得意。
    嘉善見他們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等他講明情況。
    想了一下,他還是將心底的想法道出:“先前匆忙,一路上既警惕又打探各方形勢,便也沒與你們細說……”
    “其實徐山山的名字出現在了伽藍寺的梵輪鏡之上。”
    此話一出,知道梵輪鏡是什麽的,都露出一臉震怔之色。
    “這事在我前往隆邱之前,我便已知曉的,隻是我沒想到,她竟會在短短數月內,從百名衝上了前十位,可謂是萬眾矚目了。”
    嘉善近來的心性修煉得不錯,連這等嚴重之事也能以平常之心來簡潔敘述。
    池江東乃江湖中人,家中更是江湖的大派,他自然聽過一些不為人道的佚秘之事:“我聽家裏人說過,這梵輪鏡是伽藍寺供奉的聖器,它能照現出一些魔道妖邪之類,從大到小,排名越高,說明對這世間的和平危害越大,對嗎?”
    “是,此物乃神廟贈予伽藍寺初代主持,以鑒善惡明忠奸之用。”
    古月伽容心頭一顫:“大師的意思是……徐山山將會是危害一方的大魔頭?”
    嘉善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
    “那誰是梵輪鏡中排名第一的,他們不去圍殺第一名第二名,卻唯獨對徐山山一人窮追猛打做什麽?”池江東撓了撓腦袋,著實不解這其中緣由。
    衛蒼灝視線落著於空氣中思忖片刻,道:“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裏針對她?”
    兩人一前一後問起,嘉善便先回答了池江東這個問題。
    “第一名乃百年前坑殺涼州漁村百人獻祭,奪取其壽元的邪師,他用了百年時間積累罪惡,到如今成為梵輪鏡榜首,數年前,神廟大國師與問心穀的問心道長合作,將其重創囚於蠹瘴岩淵內,令其受足百年灼燒毒焚之痛,方能了斷。”
    池江東聞言,一下就明白嘉善大師的意思了。
    那個妖道邪師用了百年的時間,才成為梵輪鏡中的第一,而徐山山短短數月便一下攀升至前十,這表示她施行的罪惡牽扯麵、牽扯對象都是極為廣泛,說是關乎天下蒼生亦不為過。
    若不再及時加以控製剿滅,恐怕將會成長為恐怖的一方。
    解答完池江東的問題,他又對衛蒼灝道:“不是有人在暗地裏想對付她,而是……神廟的大國師通過觀星台進行占卜問天,算出將有禍世之熒惑星與七殺星出世,是以她聯合了伽藍寺等玄門正派,對徐山山發起了天機令。”
    “我不信,是不是上一次,她跟謝羽槿做賊的喊捉賊,敗在了徐山山的手上,心中不憤打算報複?”池江東憤憤不平。
    以往他常常聽家裏外麵的人都在稱讚大國師是如何如何神聖偉大,他本來也以為這樣一位大人物,定是仙風道骨、神秘莫測,威嚴而寬仁善目。
    可最後見了真人,他卻是大失所望。
    見他如此輕視大國師,嘉善當即嚴肅道:“大國師乃當今天下絕頂的術法高手,她之能力連主持方丈都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會敗在徐山山手上,隻因前不久她為算國運而遭了反噬,失了憶忘了前塵往事,這才實力大損,待她恢複全部記憶,徐山山必然不會在她手上討到好。”
    古月伽容上前打斷兩人的爭執:“現在說這些都無用了,她並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是眾矢之的,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才行。”
    “都了解了這麽多的事情,你們還願意去救她嗎?”嘉善問了一句直擊靈魂的問題。
    是選擇正義的一方“大義滅親”,還是選擇被打上惡的一方“執迷不悟”?
    池江東這個人很簡單,他隻信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我親眼所見,我不能說她是一個好人,但她絕對是這世上頂有底線之人,她救過我,救過你們所有人。”
    古月伽容又讚同:“若是以前的徐山山,我的確不願意,但現在的徐山山……我卻無法袖手旁觀,這一段時日,我等都前後與她在一起,她做了些什麽我們都有所了解,她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至少現在不是。”
    衛蒼灝言簡意賅:“我不知道梵輪鏡是否定然無錯,絕無紕漏,我也不清楚大國師的預言占星是否就是神諭,但她幫過我,我欠了她的,得還。”
    在場的人都不是那種人雲亦雲之人,他們除了信徐山山之外,更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斷。
    嘉善大師雙手合十,他輕聲念道:“萬般皆是緣法,冥冥自在,道法自然,隨心而為,放性不禁……”
    他說過,他會渡她向善,所以這世上所有人都放棄了她,他亦不可能。
    而就在他們說話期間,從黎府內飄出來的“黑霧”已悄然來到了他們的身後,在他們察覺之前已經將其“納入”。
    ——
    “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什麽都看不見了?”
    驚恐聲響遍四下,但卻隻有自己的聲音在回響,之前分明周邊全都是人,他們還在聊著天、談著事,可現在卻一個人都沒有了。
    “有人嗎?”
    無論他怎麽喊,怎麽叫,都沒有任何人回應,且眼前一片漆黑迷茫,他隻能本能地朝著走著。
    “奇怪了,怎麽一直走都走不到盡頭呢?”
    “該死的,怎麽所有的術法都施展不開來了,這些黑色的霧是打哪來的?”
    這時一陣風吹來,眼前籠罩的“黑霧”一下被吹散開來,來人驚異恐慌地瞪大了眼睛——
    隻見漫天密布黃沙,炙日當頭,風蝕山岩,凶獸飛禽掠過長空,尖聲怪叫,如魔怪嘶鳴,既蘊藏了肅殺與恐怖,同時也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魔幻。
    起伏不定的黃沙上,一個腳印接著一個腳印出現,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陸陸續續地匯聚了不少突然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