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吾派之傳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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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海大師,又是你啊。”就在那白眉毛高僧在眾人前感慨萬千之際,隻聽徐山山悠悠笑歎的聲音如期而至。她就站在他的身後,風吹起她的發絲與衣袂,那絲絲縷縷的涼意爬上如海大師的背脊,叫他頭皮發麻。之前兩人便在黎府的幻境當中見過一麵,隻是當時他並不知道徐山山究竟是誰,他還好奇她為什麽會知道當年南海之濱的最終勝利者是誰。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原來這個叫他都害怕的女人,竟然就是清吾神。“你究竟是不是清吾神?”如海大師沉聲詢問。“是與不是,有什麽緊要嗎?”“當然緊要,當年的四道聲音,其中你主張的不就是以霸權規則來平衡世道爭亂,而大國師則是無為而治,倘若是你戰勝了她,那這世道豈不……”他喉中一緊,眸色深沉:“豈不是將要淪為你統治的戰爭煉獄?”徐山山聞言輕輕一笑,她道:“若再繼續聽天命順民意,這世道不也一樣會淪為人間煉獄?由我來掌控一切,難道不是更好嗎?”她說話期間,一根藤蔓尖銳一端猛地刺穿了如海大師的胸膛,他嘔吐出一口血。“用這樣一副殘軀來與我對話……”她湊近他的耳邊,幽幽笑著:“師父,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瀕臨死亡的如海大師神情變了變,他挪動眼珠,看向徐山山。她永遠都是那樣運籌帷幄,無所不知,即便是身為她的師父,他有時候都覺得被她一看,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會無所遁形。可是,當你所有心思跟秘密都被她看穿時,卻又永遠無法知曉這一雙眼睛的主人背後真正的想法。他注視著她,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一種無奈的笑意苦凝在嘴角。“神兒,你可真難殺啊。”徐山山眼底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寒意仿佛要將人凍僵。她也笑了:“你也一樣,不是嗎?”“如海大師”終是撐不住這般重傷,頹然倒在了地上。“不能……收手嗎?”他仰著頭,一瞬不眨地執著看著她,直到眼神呈暗淡無色的灰瞳。“憑什麽?”徐山山黝黑的瞳孔一凝,如宇宙中的黑洞,吞噬了一切的光芒,她凜然一拂袖,正對上衝上來的凶獸——那如山高大的身形,揮動出巨大的爪子朝她襲來,它血盆大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浪如巨浪衝擊向徐山山,吹起她衣發揚起。另一邊是一道道腐爛腥臭的黑影盤旋天際,黑色“墨點”如雨淅瀝滴落,腐蝕一切,伴隨著尖銳的尖聲,刺痛人的耳膜。陰鬼兵以無形匯為陰軍,帶起一陣陰冷的冽風,亦向她猛撲過來——眼見情形,所有人都打算奮力一搏,剩餘的道法佛玄再次發動各自秘術,他們繼續補救“如海大師”所布下的“伏魔金剛陣”,隻見陣法的光芒愈發強烈,再度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他們知道這“伏魔金剛陣”或許攔不住徐山山,但隻要能夠將她囚住片刻,為其它殺機提供一絲機會,那他們所做的一切便也就有意義了。急風之中,徐山山輕輕一眼瞥過去,黑色發絲掠過她纖長筆直的睫毛,那一雙眸子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如同萬載不變的山川海洋,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未知力量與威嚴。“止——”一個字,便叫所有正在進行的“動作”盡數滯停了,空氣中有什麽千鈞重力正在絞纏住了凶獸與陰兵,泰山壓頂,它們連再進一寸都無能為力。“破——”地上的陣法被輕易撕碎,激起了漫天的塵土。“滅——”黑洞一般的暗焰吞噬掉一切的光芒與希望,呼嘯著席卷一切,凶獸與陰兵、陣法被碾成齏粉,周圍的土地也在頃刻之間化作一片焦土。一切都潰敗如潮,僅剩下一個個形如石雕,臉色煞白的人。“言、言靈,這是言靈術吧?她竟然會這等神術?”“不,這不是言靈術,是更高深的言出法隨!”此話一出,本就被嚇慘了的人,這會兒更是毫無血色,宛如一張白紙,牙齒上下打架。“真、真的嗎?那咱們還、還要跟她鬥法嗎?”問出這句話的人,此時表情已經扭曲得不成樣了,仿佛下一秒就會癱倒在地上。“還打個屁!”“不想被全滅的話,就趕緊逃吧!”他們哪來的臉跟本事,跟一個懂得施展神術階的天師鬥法啊,這不叫送死,這叫死無葬生之地!這些人終於明白什麽叫惹到徐山山就等於惹到活閻王了。以前不信邪,但這會兒他們老實了。正撒腿就跑,可顯然他們後悔晚了,事到如今徐山山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們呢,她張臂一揚,一堵結結實實的石牆從地麵升起,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跑什麽?”無形的壓力仿佛泰山壓頂,令人呼吸困難,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對她屈膝臣服,跪地求饒。完、完蛋了。就在他們考慮先跪還是先求饒命時,他們頭頂上一個懸浮的龐大陣法出現。他們雙眼瞪得溜圓,顫顫巍巍抬頭,卻見這陣法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巨大跟複雜,那內裏流動的力量蘊含著無窮的精密圖案,仿佛是一張命運的“羅網”……他們額頭瞬間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他們該不會要死在這“網”中吧。就在他們驚慌失措奔跑起來,試圖避開這陣法的覆蓋,可無論他們朝哪個方向奔跑,用盡什麽手段逃離,最終他們都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生路可言。萬念俱灰這個詞或許能夠形容他們此時此刻的心境。死定了死定了……在上方的光陣中,他們看到了力量的具現極致,那是一種超越他們認知範疇,讓人無法逾越、敬畏的存在。即將要滅頂之時,他們眼珠子似乎都要從眼眶裏蹦出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反彈了回去,滅殺的力量就跟撞上了一堵堅不可摧的“牆壁”。咦?!他們瞳孔急劇收縮,滿是難以置信。……這是徐山山仁慈了一把,還是有人救了他們?“師父,我說過的,你阻止不了我要做什麽。”徐山山早就知道“他”一直在暗處觀注著她的一切,她五指一捏,那光法當即又無視於阻擋,下降了幾分。陣中的人當即“唉呀”慘叫一片。“神兒,若你還是原來的你,為師或許當真拿你沒有辦法了,可是現在你這一副五衰天殘之軀,隻怕是根本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