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來。”四怡臉色蒼白，掙紮起身。

    眾人紛紛望著她，那等模樣明顯是虛弱不堪。

    “可以？”林以嵐問道。

    四怡堅定點頭。

    當下已經別無他法，留給他們的時間亦是不多，即便是擔心四怡，可隻能選擇相信她，“撐住，隻要幾息時間。”

    “放心，做你的事去。”四怡說完，撐開元力。

    林以嵐不敢在耽擱，趕緊說道，“竹子、厘兒過來幫我，我要將這無死盡重新開啟？”

    “將無死盡重新開啟？木木你瘋了嗎？”

    “死盡與無死盡雖是僅有一井之差，可便是這一井，有多般功效。”林以嵐解釋，“詩如布下無死盡，是要這郅縣之惡死之不盡，而我不一樣，我要用這無死盡叫那茲挪喪命。”

    林以嵐運轉內力，在地上劃下許多奇怪符號，待得成型，孤注一擲，“成敗在此一舉了。”

    門脈術林以嵐還是相當了解，談不上所有精通，但足以布置，無死盡陣法多變，若是加以改動，便能發揮陣法威力，林以嵐便是要用此法來殺死茲挪。

    “清首、鬼布、旦啼陣眼，倒轉辰、暗、墓，執湘尾法曆，頌絕。”

    “清首無心倔址祠，鬼布死後憐奈落，旦啼盡衣終落魄，頌絕。”

    “一有大話門關前，內有血肉，頌絕。”

    林以嵐怪異說出句，腳下遊龍，指尖輕點地板牆壁，最終耗盡內力才將那些符號連接起來。

    而後地上有道光圈泛起，呈品字形。

    林以嵐率先走進一道，“我站清首陣眼，竹子你去鬼布陣眼，厘兒站旦啼。”“聽我口令，一同滴血。”

    二人雖然不知林以嵐要如何做，瞧見四怡毫無血色的臉，知道現在不是詢問時，對於林以嵐，他們還是信的。

    於是走入陣眼之內，霎時，道陣眼皆被點起，整個密室光芒閃動，這絢爛的叫人應接不暇。

    “好漂亮，這便是陣法嗎？”項令桃在一旁，見到這樣的絢麗之態，歎道。

    就算是連四怡也不曾見過如此美麗的陣法，當下對林以嵐再生幾分好奇。

    “血祭陣眼。”

    人同時咬破指，鮮血滴落在陣眼之上，一時間，密室突現血蝶飛舞，又有香味撲鼻。

    “清首、鬼布、旦啼開，止戈無死盡，啟。”林以嵐說完，渾身虛弱無力，而那些絢麗芬芳也是歸為平靜。

    見到一切完成，四怡再也支撐不住倒地，眾人失去四怡元力庇佑，很快被茲挪發現。

    人影未見，聲音先到，“以為躲在這深井之，便不用死嗎？”結界自然是擋不住茲挪，見得茲挪踏步而來，周身氣勢再漲幾分，出現在林以嵐一行人眼前。

    “放過他們，我跟你走。”林以嵐拖曳身子，強行上前。

    “這才多久不見，為何如此癱軟？”茲挪不急，玩味起來，“哦，現在知道服軟了？可是我突然口渴了，你們幾個，我是該挑誰先解解渴呢？”

    “多餘譏諷言語便不用再說了，放他們離去，我隨你走。”林以嵐目光直逼茲挪。

    茲挪撇嘴，“唉，真沒趣。放他們走可以，但是我得先確認你不會逃走。”

    “你覺得一個納氣之人能從你身邊逃走嗎？”

    “你說的也沒錯，可是萬一呢？”茲挪聳肩，“萬一可真說不好，還是穩妥些。”

    林以嵐句句直接：“你要如何，直說。”

    “了解我們噠垢族都知道，血毒。”茲挪陰笑。

    一聽血毒，四怡當下站起，“不行！”

    “你說了不算，行與不行，還得看那個小子。”

    林以嵐隻是在書上看到過噠垢族，可並不了解深透，問道：“何為血毒？”

    四怡緩緩道：“血毒是噠垢人最卑劣的段，毒性發作並不會要人性命，可體內血液宛如被燒開一般沸騰，叫人痛不欲生。由於此毒唯有噠垢之主能解，早年噠垢人用此毒奴役了許多人。”

    “來吧。”聽完四怡解釋，林以嵐沒有絲毫猶豫，出聲道。

    “絕不可以！”餘容厘此時上前，上浮現的是那寒骨銀芒月花曲。

    “別以為我們是怕死之人，要殺要剮隨便來，我們絕不受此毒奴役。”項令竹跳起身來，大聲道。

    “對，我們絕不會讓林大哥受此毒迫害。”項令桃站到兄長身邊，一臉無謂。

    茲挪搖搖頭，“還是那句話，行是不行，你們說了都不算，那小子說了才算。”望著林以嵐，“如何？”

    “放他們離去，血毒我林以嵐自然能受，隻是我想問一句，為何你如此想要帶走我。”

    茲挪思索了片刻，“也不怕告訴你，我噠垢之主得到秘術，需要修行之力的喂養，而且尋常力量自然不行，你這小小納氣境之人，內力竟然有那樣精純，想必你所修行的功法也絕非凡物，如此內力是我主最佳養品，不出意外，若是我主將你內力吞噬，突破該是指日可待，屆時我噠垢之仇，便可一一報得。”

    “懂了。”林以嵐點頭，“血毒要如何種？”

    “這個簡單。”茲挪屈指一彈，一道血光便是滲入林以嵐心髒。

    奇怪的是林以嵐運力，稍稍抵抗，那血毒便是被他排擠出體內。

    “你這樣可不行啊。”茲挪頗有不瞞。

    “這血毒如此容易抵禦，難怪要人自願。”

    “沒錯，我噠垢血毒毒後雖然厲害，可便是這種毒難。”茲挪再彈，血光飛向林以嵐。

    一道身影出現在林以嵐麵前，擋下血毒：“我的內力不必他差，帶我走。”

    “哦，對對，不如我將你們一同帶走，這樣最好，差些忘了你了。”

    “不行！”林以嵐強行將餘容厘體內血毒吸出，在種到體內，沒有任何抵抗，血毒一瞬間便是進到血脈之，“啊！”血液在燃燒，筋脈在煎熬，痛，無比的痛。

    林以嵐倒在地上抽搐，全身泛起熱氣，皮膚通紅，體內水分瞬間被蒸發，嘴唇幹裂。

    “水。”片刻過後，林以嵐才恢複過來，四怡於承空戒內拿出瓷罐，往林以嵐嘴裏倒，清水入體，林以嵐才好過了許多。

    “嗬嗬，怎麽樣？血毒的滋味不好受吧？這還是第一次，往後裏毒發時間會越來越長。”

    “畜生，我要殺了你！”項令竹怒氣上頭，握拳向著茲挪奔襲而去。

    “滾開，螻蟻。”

    茲挪瞬間抬腳將項令竹踢飛，口吐鮮血的項令竹倒地不起。

    “你說過，放他們離去。”林以嵐一字一句道。

    茲挪看了看餘容厘，搖搖頭，歎息道：“算了，誰叫我先前答應過了呢，你們走吧。”

    林以嵐望著他們，輕輕笑著：“我最怕生離死別了，你們快些走。”

    餘容厘是鐵石心腸嗎？還是冷血？深深望了一眼林以嵐，“你不是欠我兩個承諾嗎？現在我用一個，你別死。”

    林以嵐再笑：“好，我答應你。”

    而後，她即刻將四怡扶起，望著項令桃，“將你兄長帶走。”

    項令桃猶豫，先是望了一眼倒地難起的項令竹。

    “桃兒，你走！”

    再望林以嵐，嘴裏呢喃：“林大哥…”

    林以嵐眼神堅定，“帶竹子走，放心，我不會有事。”

    “林哥，我不走！”項令竹捂著傷痛，嘴裏逞強，他明明是納氣五品，他明明比林以嵐高個品級，可為何呢？他所能做的，卻不及林以嵐分毫。

    林以嵐沒有理會他，“桃兒，聽話，帶竹子走！”

    餘容厘見項令桃一直杵著，上去將他往項令竹身邊推了一下，這才一把扶起項令竹。

    “林哥…”那樣大的男兒，靠在妹妹身上，望著林以嵐流出了淚，二人相識雖是不久，可脾性卻不能再合得來。

    林以嵐笑著說：“去吧…”

    餘容厘扶著四怡，頭也不回，率先走出了密室，身後的項令桃同樣是扶著項令竹跟上。

    “這才像樣。”

    他們離開之後，茲挪行至林以嵐身邊，問道：“舍己之命，救下他們，值得嗎？”

    “為何不值？我若是不留下，他們能走？”林以嵐，“如今隻要我一人性命，換來他們安全，這等買賣我做得有不值？”

    “嗬嗬。”茲挪笑，“也對，說到底全因我是誠信之人。”

    “我看不是，你終日披著袍子隻能掩飾外表，卻遮蓋不了你的內心。”林以嵐咳嗽幾聲，“你能放他們離去，並不是你誠信，而是你內心厭惡殺戮，平日裏嗜血的你們，本就違背內心殺戮不斷，那是為了活下去。而他們隻是不相幹之人，故你從了厭惡殺戮的內心之意，放他們離開了，我想我沒有猜錯。”

    “不，不，不。”茲挪連連搖頭，口吐出個不字，“你錯了，為了噠垢族，殺戮算得了什麽？內心算得了什麽？我不殺他們完全是因為古曇雲門，畢竟那個姑娘也有著歸元二品的修為，殺了她，古曇雲門勢必插，到時破壞了我主計劃，我即便是百死，也難辭其咎。”

    林以嵐擺，笑道：“我已是將是之人，對我你還不能釋放內心？在郅縣人眼，你是僵屍，是惡魔。可在你自己心呢？還是人，不然先前你也不會問那個問題。既然是人的話，心終歸是熱的。”

    茲挪沉默，興許林以嵐一番話戳了他的內心，“行了，話說多了，容易勾起心事，我們走吧。”茲挪轉身閉眼，眼一抹未被任何人看見的淚花瞬間消失。

    “是啊！該上路了。”林以嵐歎息，“噠垢人的仇，你可以放下了。”

    “嗯？”茲挪不懂林以嵐此話何意，緩緩轉頭，可為時已晚。

    林以嵐印已成，單向下拍在清首、鬼布、旦啼陣眼心位置，“無死盡！爆！”話音方落，陣法內無數能量亂竄，僅是頃刻爆裂開來。

    當茲挪看到林以嵐笑著的時候已是反應不急，高吼一聲化為灰塵，至於他喊的什麽，沒人能聽清。

    外頭，被郅縣奉為神物的碧露井已炸成粉碎。

    眾人回首相望，一直看不見林以嵐身影出現。

    良久，“走吧，回古曇雲門我自當如實稟報。”四怡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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