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主角總是在最後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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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劃破漆黑的海麵,引擎聲淹沒在浪濤中。洛筱坐在船頭,米色風衣被海風掀起,獵獵作響。她望著遠處逐漸清晰的港島夜景,瞳孔裏倒映著兩岸璀璨的燈火。
"第一次來?"劉東漫不經心的問道,並順手在快艇上拿了一罐啤酒遞給她。
"深城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夜景也是第一次看到…..."洛筱仰頭灌了口啤酒,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但沒想到真正站在海上看的時候,連空氣裏的鹹腥味都帶著金錢的味道。"
劉東低笑出聲,指節敲打著船舷:"銅鑼灣的叉燒,旺角的奶茶,廟街的煲仔飯——這些才是港島的靈魂。"他忽然湊近,帶著煙草味的氣息拂過她耳際,"等辦完正事,帶你去吃九記牛腩,他們家的清湯能鮮掉舌頭。"
洛筱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等我們有命活下來再說”。
“晦氣,咱們都是福大命大的人,自然長命百歲”,劉東不滿地說道。
“好,那我要一個愛馬仕的包包,你剛剛不是發了筆小財麽”,洛筱眼裏湧上一股笑意。
“啥,愛馬仕……你們女人就是膚淺,成天就知道包包化妝品什麽的”,劉東緊緊的捂著口袋裏的幾遝港幣,一個愛馬仕的包包差不多正好這些錢,這娘們下手真狠,眼力也準。
駕駛艙傳來阿祥小弟的喊聲:"兩位大佬坐穩咯!前麵就是鯉魚門,快要到地方了!"
劉東把空啤酒罐捏扁,金屬扭曲的聲響驚飛了一隻海鳥。他望著洛筱被霓虹鍍上色彩的側臉,忽然想起幾年前自己第一次偷渡來港島時,也是這樣對著滿城燈火看癡了。
快艇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停下,劉東從兜裏拽出十幾張百元港幣甩給了開船的小弟。
“大佬,祥哥說了不收你們的錢”,小弟恭敬的說道,能讓睚眥必報的阿祥低頭的猛人遠不是他們這個段位能夠接觸的。
“給你的,買幾包煙抽”,劉東笑著說道,惡人也不能總做,何況阿祥這次又這麽懂事。
“謝謝大佬”,小弟臉上露出驚喜,忙不迭的哈腰致謝,雙手接過了這些錢。
穿過附近的漁村,劉東踩著濕滑的石階,輕車熟路地拐進元朗郎屏街後巷。霓虹燈在頭頂戛然而止,眼前驟然跌進一片昏黃的混沌。
三年過去,這裏依然像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歪斜的晾衣杆橫貫窄巷,褪色的內衣褲在黴味裏搖晃,某戶早起賣貨的人家正在煎鹹魚,油鍋滋啦作響。
轉角第三間藍色鐵皮門的屋裏亮著微光,劉東突然停下。
裏屋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像破舊風箱在拉扯。劉東推開門的瞬間,煙草味混著酒氣撲麵而來。
浩哥蜷縮在床上,手上夾著的煙已經快燒到手了。電視機正播著午夜新聞,女主播甜美的聲音在報道某位富豪的遊艇派對。
“誰……誰呀,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呃……”說完又打了個嗝,顯然是醉的不輕。
“浩哥,是我”,劉東到這了毫不客氣,撿起沙發上的破爛衣服扔在一邊給洛筱騰了個坐的地方。
“東……東子”,醉意朦朧的浩哥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酒醒了大半。
“老樣子,一點沒變啊浩哥”,劉東笑嗬嗬的說道。浩哥是他到港島認識的第一個人,幫了他不少忙,於情於理都要過來看看。
“東子,這兩年你跑哪去了,道上的人都說你折了,這個……是弟妹吧?”說了半天的話浩哥這才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洛筱。
“沒事,回內地辦了些事,這不又回來了麽”,劉東從身上摸出煙遞了一根給阿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反倒是咱們和勝堂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阿炳砍死個人,折在條子手裏了,蔣先生也隱退了,現在江湖上都是生猛仔的天下,我們老人不吃香了”,阿浩感概地說道。
“找個正經生意做吧,混社團總不是個出路”,劉東一臉誠摯的勸著阿浩。
“做正經生意?難啊,唉……”阿浩歎了口氣,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東子,你這次回來還走不,要不你來爭坐館這個位置,你身手好,又救過龍頭,大家一定都服你”。
“我回港島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堂口的事就不參與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說著劉東從身上摸出一遝港幣扔在了床上。
浩哥前看那鈔票,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伸手去抓錢時被煙頭燙得"撕"了一聲,卻顧不上甩手,像餓狠撲食般把錢在手裏。
東子這……這多不好意思"他嘴上推辭著,手指卻已經利落地撚開鈔票。港市新的油墨味混著煙酒氣,讓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成了一條縫,足以見得這兩年他混的並不好。
阿浩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手忙腳亂把鈔票塞進枕頭底下,又神經質地拍了拍。起身時踢翻了床邊的空酒瓶,玻璃碎裂的聲音嚇得他一個激靈。
弟妹見笑了啊!“浩哥搓著手,佝僂的背不自覺地挺直了些,“東子你是知道的,最近堂口生意慘淡,實在是不好混……”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臀見洛筱淡漠的眼神,急忙轉移了話題:“要不要不我請你們去廟街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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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說邊往門外走,左腳拖鞋卻在右腳上。
“不用了浩哥,我們這就走了”,劉東此次過來,就是為了還上次的人情,雖然上次他給了浩哥一塊勞力士,但總還是覺得和浩哥有那麽點香火之情。
並沒有答應浩哥的挽留,劉東帶著洛筱重新回到了郎屏街,夜已將逝,寒氣有些加重,劉東一眼瞥見路旁的餛飩攤位。
“有餛飩攤,正好吃早飯”,不由分說的拽著洛筱坐了下來。
熱騰騰的霧氣在寒夜裏氤氳開來,劉東盯著那翻滾的湯水,忽然有些恍惚。
和金鑫在港島吃餛飩的那個夜晚仿佛就在昨日。
回憶湧上心頭,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他低頭看了看眼前的餛飩,薄皮透亮的餡兒在湯裏浮沉,蔥花翠綠,香氣撲鼻。他忽然覺得胃口大開,仿佛能吃下三四碗。
“老板,再多加一勺辣子!”他揚聲喊道,語氣裏帶著幾分當年的豪邁。賣餛飩的老頭樂嗬嗬地應著,舀了一勺紅油淋上去。劉東抄起筷子,大口吃起來,熱辣鮮香的滋味在舌尖炸開,燙得他直吸氣,卻又停不下來。
這一刻,他吃得格外暢快,仿佛金鑫就坐在對麵,和他一起呼嚕呼嚕地喝著熱湯,在寒夜裏溫暖如初。
“想起你哪個相好的了”,洛筱輕撥開湯麵上的香菜淡淡的問道。
“呃一一”,劉東疑惑的抬頭看著洛筱。
“不用那麽看我,我一看你一臉淫邪的樣子就知道你是想起了不知道哪個鶯鶯燕燕,難道我說錯了麽?”洛筱說完沒再理劉東,噤起鼻子喝了一口鮮嫩的餛飩湯。
“你們女人啊,簡直是不可理喻”,劉東被洛筱猜中心事,假借吃餛飩掩飾著臉上的尷尬。
慢悠悠的吃完餛飩,東方已經破曉,不過這座習慣了夜生活的城市還沒有蘇醒過來,許許多多的紅男綠女卻剛剛入睡。
上午十點,劉東領著洛筱徘徊在尖沙咀的商業街上,終於讓這個女人見識到了這座城市最繁華的一麵。
遠處偏僻角落裏的天天便利店終於開門,一臉萎靡之色的老板連連打著哈欠,可以看出昨天是熬到了多晚。
“來一包內地的牡丹,要硬包的”,劉東走進便利店,這裏和三年前一樣,基本沒什麽改變。
“有同一個廠出的大前門你要不要?”老板慢條斯理的問道。
“不要,有那個廠出的紅雙喜也行”,接頭暗號和幾年前大同小異。
“火狐同誌,你的傷好利索了?”老板混沌的眼神終於亮了起來。
“完全好了,可以參加戰鬥了”,劉東知道老板問的是上次舊傷複發離開港島的事。
“野狐在九龍獅子石道那邊等你們”,隨即老板說了一個地址。
劉東和洛筱按照地址來到九龍獅子石道的一棟老式唐樓。斑駁的牆麵上爬滿了爬山虎,鐵閘門上的紅漆早已剝落,樓道裏彌漫著淡淡的黴味和飯菜香氣。
他們爬上三樓,在盡頭那扇貼著褪色福字的門前停下。劉東抬手敲了三下,停頓,又敲兩下——這是他們自己人的暗號。
門內傳來拖鞋踢踏的聲音,接著門鎖“哢噠”一響。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隨即那眼睛睜大,門被猛地拉開——
“火狐!”
野狐蔣晗還是老樣子。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背心,下身是鬆鬆垮垮的沙灘褲,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要不是利落的小平頭,活像個剛睡醒的包租公。
唯一不同的是,他眼角多了幾道細紋,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嘴角掛著那副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
“他娘的,老子以為你舍不得內地不願意來了呢!”野狐一拳捶在劉東肩上,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是兄弟間的問候。
劉東咧嘴一笑:“哪能啊,這邊這麽熱鬧,尤其是山田還等著我呢。”
野狐的目光轉向洛筱,眉毛一挑:“小洛你不幹你的內勤跟著湊什麽熱鬧……?”
“怕你這隻野狐狸讓人弄死了沒人給你收屍”,洛筱開玩笑也是冷冰冰的,但也看得出和蔣晗也是極為熟悉。
“切,閻王爺根本不敢收我”
野狐調侃著說道,側身讓兩人進屋。房間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條——如果忽略桌上那堆泡麵盒和啤酒罐的話。
牆上貼著一張泛黃的港島地圖,上麵密密麻麻標滿了紅點,旁邊的白板寫滿了潦草的代號和數字。
“你還是老樣子,邋遢得像個流浪漢。”劉東踢開腳邊的空罐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沙發彈簧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野狐從冰箱裏掏出兩瓶冰啤酒,用牙咬開瓶蓋,遞給劉東一瓶:“你倒是變了,學會帶姑娘了。”
洛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野狐立刻舉手投降:“開個玩笑,別瞪我,我膽小。”
劉東灌了口啤酒,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熟悉的感覺讓他舒了口氣。
野狐在他對麵坐下,收起玩笑的表情,壓低聲音:“就等你們來咱們就能開始行動了,這次一定要掘出山田他們的老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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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點點頭,眼神沉了下來:“三年了,該收網了。”
野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就等你這句話。”他抓起桌上的打火機,在指尖轉了一圈,“老規矩,我打頭陣?”
“我和山田是宿敵,讓給我”。
“那倆娘們讓給你,我一看見女人就頭疼,山田是個瘸子好對付一些,還是我來”。
蔣晗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有兩道寒氣逼人的目光射來,後脊骨不由一涼,竟是把一旁的洛筱忘了。
劉東和他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走,我帶你們去見見其他人”,蔣晗說完就開始收拾,這裏並不是他們的安全屋,隻是等劉東他們來的一個聯絡點,老巢自然不會輕易讓人知道,就連天天便利店的聯絡員都不行。
兩個人隨著蔣晗出了門,沿著一條破舊的巷子前行了一段才拐進了馬路。港島的人口密度是世界上最大的,而九龍城又是港島人口最多的地方,也是魚龍混雜,幫派林立的底層社會。
蔣晗似乎對這裏很熟悉,七拐八拐的穿過一條又一條巷子或者弄堂,即使有跟蹤的人恐怕也給繞迷糊了。
再繁華的城市也有陰暗的一麵,港島的窮人也是存在的,棚戶區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
蔣晗在一個平房前停了下來,房子很破,鏽蝕的鐵皮屋頂用幾塊磚頭壓著,雨水常年衝刷的痕跡在發黃的牆麵上蜿蜒成褐色的溪流。
蔣晗並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穿過一道走廊才進到了屋裏。
劉東緊跟著走了進來,一看屋裏裝飾的也很簡陋,和破舊的外表極為相稱。
角落裏,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人正擦拭著一把蝴蝶刀,見他們進來,抬眼冷笑:“喲,野狐終於舍得帶人來了?再晚點,山田組的雜魚都要自己送上門了。”
蔣晗聳聳肩:“急什麽,主角總是最後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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