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市，梧桐路39號。
    秦飛靠在床頭看報紙，剛洗好澡的宋雯雯坐在梳妝台前搽臉。
    “秦飛，爸來電話了。”宋雯雯說。
    “說什麽了？”秦飛聽到這話，放下了報紙。
    “他調到京州去了，讓我們有時間去京州一趟，認個門。”
    “你怎麽想？”
    “你去一趟吧。”宋雯雯扭過頭看了秦飛一眼，“學校裏事情多，我走不開。”
    “我過幾天還要去趟莫斯科，等回來找個時間。”秦飛說完頓了頓，“雯雯，要不你還是跟我一起去一趟，你都快兩年沒跟爸見過麵了。”
    “我就不去了。”宋雯雯想了想說，“你去也別多待，認個門就走。”
    秦飛其實知道媳婦心裏在想什麽，這幾年清河發展飛快，是全省的領頭羊，宋援朝這個一把手功不可沒，人紅是非自然也多，傳出來不少流言蜚語。
    有說宋援朝強勢獨行，在清河搞一言堂，聽不得一點不和諧的聲音，有說宋援朝一手遮天，充當黑惡勢力強盛集團的保護傘，也有說宋援朝濫用職權，貪汙受賄，貪汙的錢一棟房子都放不下。
    這些流言蜚語自然當不了真，可要說全是有心人編排出來抹黑宋援朝的，也得打個問號。
    媳婦想要和父親宋援朝劃清界限，一來是當初母親秦蘭的死她忘不了，二來她不希望父親後麵出事連累到他。
    原本她不至如此，兩年前和她一起回清河看望宋援朝，父女間曾有過一次談話，那次談話傷透了她的心。
    “爸，你做事還是要注意方式方法，我知道你是一心為了清河的發展，可旁人不一定這麽想，現在外麵到處都在傳...你不知道嗎？”
    “傳什麽？謠言止於智者。”
    “爸，你要是真這麽想，當我沒說，不過有一點我要跟你說清楚，你的事情，不要讓秦飛摻和進來。”
    “什麽意思，我還會害他不成？”
    “我沒有這個意思，反正就是不行，你不用看秦飛，這些都是我的想法，你那個什麽工業園的項目，秦飛不參與，我替他做的決定，包括以後其他任何你的事情，秦飛都不會參與。”
    “宋雯雯，你還說沒有那個意思，怎麽，信了外麵的那些謠言，覺得你爸是個貪官昏官了？”
    “沒有，反正我就是不同意...秦飛，你要是敢背著我參與，我們就離婚！”
    “宋雯雯，你過分了！”
    “我以前就是不會過分，才沒保護好媽！”
    “嗬嗬，你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你媽！”
    “難道不是嗎！”
    “滾，你給我滾！”
    從那以後，父女倆之間的隔閡變成了鴻溝，宋雯雯再也沒和宋援朝見過麵，秦飛也隻是在偶爾回清河的時候，順路過去看一眼，打個招呼。
    宋雯雯收拾好梳妝台，上床鑽進了秦飛懷裏，有些孩子氣地趴在他胸口，輕聲說，“秦飛，等再過個幾年，我們就什麽也不幹了，找個地方混吃等死好不好？”
    “你學校不管了？那麽多喊你宋媽媽的孩子也不管了？”秦飛笑問。
    “管啊，到時候學校走上正軌，交給別人管也一樣。”宋雯雯很是落寞說，“人家做的隻會比我好。”
    “這是怎麽了，跟我說說，遇到什麽難處了？”秦飛問。
    “今天早上我去學校，在校門口碰到一個大姐，帶著一個孩子，想把孩子送過來讀書。”宋雯雯語調悠長，“那孩子九歲了，連自己的名字都還不會寫，手上全是傷，那個大姐也是可憐，衣服破破爛爛的，背著個蛇皮袋，走了一天一夜才到我們這。”
    “這孩子你沒收，對吧。”秦飛說。
    “嗯，我答應了沈姐。”宋雯雯說，“也真的收不下了。”
    “雯雯，人類努力了上千年，天下大同也沒有實現，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千瘡百孔的，你已經在努力地縫縫補補了。”秦飛想了想說，“你不收是對的，找到你那裏的每一個都有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可你要是狠不下心，那些已經接收的孩子怎麽辦？學校的承載能力終究是有限的。”
    “沈姐也是這麽勸我的。”宋雯雯說，“可，可我還是很自責，因為我，那個孩子可能就失去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你現在是校長，學校裏幾百個孩子的命運都在等著你改變，這才是最重要的。”秦飛說，“好了，不要瞎想了，我猜你肯定跟那個孩子說了，明年入學的時候再來，你已經給他留了名額，對嗎？”
    “你，你怎麽知道？”宋雯雯很是驚訝抬頭看著秦飛。
    “廢話，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老公！”秦飛一臉自豪，“好了，閑話敘夠了，大事要緊！”
    正當秦飛從被窩裏伸出手要去關燈的時候，電話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
    “快接電話！”被窩裏宋雯雯喊。
    秦飛一臉怨氣爬出被窩，拿起電話，“喂，誰啊！”
    “是我，秦奮。”電話那頭傳來秦奮的聲音。
    “這個時候打電話，有事？”
    “有點事想跟你談談，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我過幾天還要出差，暫時去不了清河...”
    “我現在在臨海。”
    秦飛心裏咯噔一下，秦奮到臨海來了，看樣子是專門來找他的。
    “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找你。”秦飛起身示意宋雯雯給自己找套衣服。
    “黃河路，黃河賓館。”
    “好，我現在過去，這樣，你去金善園等我，離得不遠，進去跟老板報我的名字就行。”
    “行，那我等你過來。”
    放下電話，秦飛急急忙忙開始穿衣。
    “誰來了？”
    “秦奮。”
    “他到臨海了？”宋雯雯一臉震驚，“那，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等著就行。”秦飛搖搖頭，“我盡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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