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宋援朝像是在想著什麽。
    秦飛見狀也不好主動找話，隻能配合。
    “秦飛，陪我去走走，消消食。”吃過飯，秦飛正準備說今天趕路累了，回房洗個澡休息，宋援朝先一步開口。
    “好。”秦飛預感到了什麽，點了點頭。
    倆人再次回到了河邊的長廊，夜空如洗，月華如練。
    “秦飛，秦奮最近有沒有找過你？”走了沒幾步，宋援朝幽幽開口。
    “有。”秦飛說，“前幾天，我剛從莫斯科回來，是16號，他給我打了電話，說到臨海了，有事要找我談。”秦飛說。
    “見到了嗎？”宋援朝接著問。
    “沒有。”秦飛搖了搖頭，“他說在黃河路的黃河賓館等我，我到的時候，沒見著人，他這人不就是這樣，不著調不靠譜，原想著這幾年在清河安分開店做生意改過來了，還是那麽回事。”
    “這樣。”宋援朝說，“他不見了。”
    “不見了？”秦飛震驚。
    “嗯，之前跟我說要去京州再開個店，我不同意，罵了他一頓。”宋援朝說，“然後人就跑了。”
    “呃。”秦飛愣了愣，“京州離清河這麽遠，他就是要開分店也應該在清河開，幹嘛舍近求遠，怎麽想的。”
    “是想靠爸你的關係，把生意在做大點？”
    “他就是這麽想的。”宋援朝點了點頭，“這幾年我沒有明著幫他，但看在你媽的份上，我也給了一些支持的，隻是他，不滿足。”
    “爸，我們應該習慣了才對。”秦飛笑了笑，“他不一直是這麽一個人，想一出是一出，我是不想管，也沒那個本事管了。”
    “嗬嗬。”宋援朝跟著笑了笑，“你說的對，隨他去，就當沒這個人了。”
    翁婿倆有說有笑，氣氛融洽，沿著長廊走了一個來回，各自回了房間。
    “飛哥，你這是...怎麽了？”見秦飛臉色不好，彪子很是疑惑，“宋書記說你了？”
    “沒有。”秦飛擺了擺手，頓了頓然後說，“明天聯係一下小江，徽州離清河不遠，讓她過來，把她帶上回臨海，過幾天去莫斯科。”
    彪子點了點頭，把這事給記下了。
    徽州市碭山縣魯王村，天剛蒙蒙亮，回家已經快一個星期的江芷晴早早起來，來到院裏壓水，洗父親昨天換下來的床單衣物。
    山間的晨霧厚如雲團，整個小山村都還在霧氣中沉睡，連報曉的公雞都還沒開始打鳴。
    壓水打水的動靜不小，叮鈴咣當的，很快有人被吵醒。
    “死丫頭這麽早起來幹嘛，洗什麽衣服，老頭子是馬上要死了沒幹淨衣服穿了嗎！”被吵醒的韓金花開口便罵。
    “你小點聲，也不怕小晴聽到了。”江修文連忙捂住妻子的嘴，“不想要錢了？”
    “要，可錢在哪兒呢？”韓金花一聽到錢，怨氣更重，比外麵的霧氣還要濃，“咱這些天夠可以了吧，她伺候老頭子我搶著幫忙，天天好吃好喝供著，雞湯也喝了，她有一點要給錢的意思嗎？”
    “你急什麽，她走之前肯定會給的。”江修文說，“我估摸著，她肯定跟咱提，要把爸照顧好，然後才給錢。”
    “要照顧你照顧，我可不幹，一天天不是屎就是尿的，那屋都不能進人。”韓金花一臉厭惡，“老頭子也真命硬，熬了一年多了還不死。”
    “你小聲點，二蛋給吵醒了。”江修文頓了頓跟著說，“爸也是的，這麽大年紀了不知道給咱們小輩省省心，久病床前無孝子，唉，不是我們不想孝順......”
    “行了，扯那些狗皮膏藥幹啥，你看看莊裏莊外，哪家老人像你爸一樣的，死不死活不活的拖累全家。”韓金花咬著牙憤憤說，“反正我不管，死丫頭要是不給錢，我就把老頭子扔出去！”
    “這事不能硬著來！”江修文加重語氣，“這些天好人都當了，接著當下去，你翻臉那不是全白費了，你放心，小晴心疼爸，不會不給錢的。”
    “行，我最後聽你一次！”韓金花猶豫著答應下來。
    江芷晴洗完衣服，開始晾曬的時候，陽光已經刺破濃霧灑了下來。
    “小晴，咋這麽早起來，也不喊我一聲。”韓金花熱情笑著靠了過來，幫著晾衣服。
    “嫂子，我等會要去縣城一趟。”江芷晴說。
    “去縣城幹什麽？”韓金花愣了一下，然後拉住江芷晴的手，“又去買東西，你上次帶家來那麽多東西，還有許多呢，有錢也不能這麽花呀......”
    “不是買東西。”江芷晴語氣生硬，“我是去聯係一下醫院，把爸送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治好，爸能好起來。”
    “啥！”韓金花大驚失色，反應過來後連忙換了表情，“小晴啊，你心疼爸我知道，我們也心疼啊，可是爸這個傷好不了了，這都一年多了，鄉衛生所的醫生都說了，傷了什麽神經，沒得辦法，這輩子隻能躺著。”
    “嫂子，你也說了那是衛生所的醫生，大醫院不一樣。”江芷晴耐著性子說，“之前是家裏沒錢，我沒法提這事，現在我上班了，能掙工資了，你放心，爸看病的錢，不用家裏掏一分。”
    韓金花徹底愣住，什麽叫我放心，家裏不掏錢，你的錢不也是家裏的錢！
    “小晴啊，你看...”韓金花強忍著沒有爆發，笑吟吟說，“你看這事也是個大事，怎麽也得跟你哥還有媽商量一下是不是，嫂子在這先給你表個態，爸的病要是真能治好，家裏就是砸鍋賣鐵也治！”
    “不用家裏出錢。”江芷晴搖了搖頭，“嫂子，我知道你跟我哥在想什麽，我心裏有數，我以後每個月都會給你們寄一筆錢，這錢是我交給家裏的，畢竟爸媽一直是你們照顧著，至於給爸治病，你們不用管，我來負責。”
    說完這些，江芷晴回房去了，隨後拎著個小包出了門。
    韓金花忍著沒有去攔，反正江芷晴隻是去去就回，老頭子還在家，她有的是時間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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