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激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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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時間到了午時。
    王若弗吩咐好後廚置辦完席麵,當即便差使劉媽媽去屏風對麵喊諸位郎君入席。
    華蘭邀著王若弗一同往外走,一邊說著下午有何安排。
    王若弗下午自是無事。
    本來今天王若弗也是要回娘家歸寧的。
    按照她原本的脾性,這次肯定是要留在王家同娘家人大誇特誇才顯得快意。
    不過出了王若與的那檔子事,王若弗就不想在王家那久留了。
    免得和王若與碰上麵,顯得晦氣。
    因而今日天一亮,王若弗便早早起了床,趁著清晨的霜氣回了娘家,簡單同哥哥王衍和母親王老太太寒暄拜禮後,便以女兒華蘭要回家裏歸寧,以及上午有書塾諸位學生上門送年禮為借口,提前回了自家。
    王若與也是沒好意思和王家人坦白自己的所作所為。
    所以王家人對於王若弗的理由雖有些詫異,但還是欣然接受。
    也是,畢竟如今王若弗的女兒嫁了出去,還是高嫁進侯府當大娘子,日後其身上“王家女兒”的名頭,在“女兒女婿回門”麵前,自然得往後稍稍。
    更別說還有多位勳貴子弟上門了。
    王若弗這個盛家祖母當然也是得在場應酬。
    王家人高興應了,而比往年也是提早了些許,但卻是剛好和離開的王若弗擦肩而過的王若與,心情卻是不怎麽美麗了。
    ‘本來想借著今天哥哥和母親在場的機會,和王若弗好好說些軟話,縱使不能立馬和好如初,但看在娘家人的麵子上,王若弗肯定不會直接拒絕。’
    王若與自詡了解王若弗,知道她耳根子軟。
    若是讓她當麵多說幾次好話,王若弗肯定能撕下故意擺出的冷臉,重新恢複對她這位嫡親姐姐的熱忱。
    但她不知兒女便是王若弗的逆鱗。
    而王若與之前的舉措“一炮三響”,直接把三個兒女都牽扯了進去,王若弗哪是能那麽輕易原諒的?
    盛家。
    用飯的房屋的廊下。
    楊文遠正靜靜站著。
    他現在還並未落座,被顧廷燁祈求著等在外麵,從華蘭那確定下午的消息。
    華蘭此時正好陪著盛老太太和餘老太太說著話。
    待將兩人送進屋後,便朝楊文遠這邊走來。
    “幾位長輩答應了。”
    華蘭來到楊文遠身邊站定,輕聲道:
    “下午餘老太太留下來,我和母親陪著兩位長輩一起,餘嫣然則有明蘭和如蘭幾個陪著,你們郎君那裏隻需把長柏拉住,自然也有理由留下。”
    楊文遠當即點頭。
    夫妻倆於是各自進屋。
    “如何?嫂夫人如何說的?”楊文遠一進門,便被顧廷燁迫不及待地拉到其早就留出的位置上,連聲問道。
    “餘老太太答應了!”
    楊文遠沒好氣的白了顧廷燁一眼,說道:
    “隻要你等下把長柏拉著,再厚著臉皮,自然也能留下來。”
    顧廷燁聽完這話,知道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長柏那。
    當即便朝楊文遠低頭彎腰……
    楊文遠沒想到顧廷燁居然要為這事行此大禮,見狀連忙客氣道:
    “仲懷,都是同窗好友,此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行此大禮,太過見外了。”
    誰知顧廷燁一抬頭,楊文遠卻是對上了其滿臉錯愕的眼神。
    “什麽行此大禮?”
    顧廷燁一臉莫名其妙地低語道:
    “你趕緊給我起來,我要去同則誠說說話!”
    “嗯?”
    楊文遠一怔,隨即朝自己另一側望去,赫然才發現是長柏落座在那。
    這下心裏立馬明白了。
    靠,見色忘義!
    快速同楊文遠挪換了位置,顧廷燁卻是全然沒注意到楊文遠幽怨的目光,隻顧著在自己幸福大業上銳意十足。
    “怎麽?”長柏看著突然湊過來的顧廷燁一臉不明所以。
    顧廷燁見此,當即附耳低語。
    片刻後。
    楊文遠便親眼目睹了長柏的表情是如何從滿臉拒絕,略有緩和,到欣然應允這三重唱的。
    不用多說,必定是許下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好處。
    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顧廷燁沒有當著麵進行齷齪的“權錢交易”還好,但是這打眼一看,楊文遠這時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前前後後幫了顧廷燁這麽多次,合著全是義務工啊!
    楊文遠此時心裏已經在暗自琢磨著,應當如何向顧廷燁討要自己的好處了。
    顧廷煜剛讓長柏答應了自己,正眉開眼笑的轉過頭來,卻是突然感覺自己袖子一緊。
    翻找環顧,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緣由,最後隻付之一笑。
    一場熱熱鬧鬧的飯宴後。
    盛紘說了聲去更衣,便讓長柏留下來陪同眾人。
    等人一走,顧廷燁當即便張羅著下午玩樂的事。
    顧廷燁很是希望下午能弄一個男女皆宜的運動,最好是類似馬球這等最好。
    如此這樣,憑借自己的身手,肯定能一舉籠絡姑娘的芳心,不過可惜盛家雖然相對於同等官員是個大戶,但還沒有闊綽到勳貴人家的地步,顧廷燁提議的馬球等運動自然施展不開。
    捶丸也不好,畢竟盛家就這麽大,大多地方都鋪了青磚石板。
    總不能特意鑿出個洞吧?
    雖然顧廷燁不差錢,但這是冒犯主家的事情,顧廷燁也不至於如此混了腦子。
    左右盤算後,顧廷燁便將主意打到了投壺。
    這投壺技藝顧廷燁也是數一數二的。
    正麵反麵都能施展。
    當初在揚州時,便是靠著一手精湛的投壺技術,無意間當了楊文遠的僚機。
    顧廷燁有商有量的定了下投壺。
    而一旁的齊衡見了,心裏卻是立馬意動。
    一旁跟在其身邊不為見狀連忙提醒道:
    “公子,郡主早上臨行前吩咐過,讓公子早些回家中用晚飯,怕是天還沒暗就得回去……”
    齊衡聞言臉色稍稍一暗。
    這時候天本就黑的早,若是真如母親所說,自己怕是沒什麽時間留在盛家了,等下坐了一會兒便該走了……
    這時,如蘭走了過來,朝長柏問道:
    “二哥哥,大姐姐方才說伱下午找我們有事做?”
    長柏麵露無奈。
    沒想到自己姐姐華蘭也把這鍋甩到了自己身上……
    但看了看旁邊不斷使眼色的顧廷燁,再想了想他剛才保證的王右軍真跡,也隻能點頭應下:
    “是啊,今日人多,又都是老相識,不如一起投壺作樂?”
    “投壺?!”
    如蘭還沒來得及說話,屏風另一側,明蘭那明媚的俏臉卻是突然探了出來。
    諸位長輩已經被華蘭帶走,現在女眷那邊隻剩下了幾位姑娘,以及負責看著眾人的劉媽媽和房媽媽,以及餘老太太留下的一位老媽子。
    明蘭本是在屏風後偷聽,這下聽到投壺這個詞,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可是還記得揚州時的事。
    那時三哥哥長楓被顧廷燁投壺輕取,自己想要上前解圍,結果半路被姐夫楊文遠攔了下來,沒來得及出手就中道崩殂。
    這樣想著,明蘭把目光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楊文遠。
    “……”楊文遠看懂了明蘭眼神中包含質詢和嗔怪的意思,當即頗不好意思的把頭轉向一邊。
    六妹妹,我那時也是被情勢所迫啊!
    如果你要問我被什麽所迫,那我隻有實話實說——
    就是為了我和顧廷燁的兄弟情!
    我不允許顧廷燁在眾人麵前出醜,哪怕是他自己願意的都不行!
    這,就是兄弟!
    見楊文遠把眼神瞥向一邊,明蘭複而看向了顧廷燁。
    “!!!”
    顧廷燁也不是愚笨的,反而很是心思敏捷,不然也不會短短時間便考上了舉人。
    這下一見明蘭的眼神望過來,當即像是收到了什麽強烈的信號一般,不由得脫口而出道:
    “對啊,投壺!我向來都是以投壺聞名於汴京,即便是去了外地,也是無一敗績,所過之處不過都是手下敗將罷了!”
    也就是長楓不在場,顧廷燁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然若是這番話落入了長楓的耳朵,他怕是得當場拚……
    拚酒不可!
    長楓:投壺投不過,我還喝不過你嗎?!
    身邊沒了諸多長輩,明蘭也是不拘著自己的性子了,當即道:
    “真的?顧二叔,說大話也不怕閃著舌頭。”
    “這豈能不真?!”
    顧廷燁眼見著自己的激將法生了效,雖然麵色驚訝,但是心中卻是喜不自禁。
    他知道明蘭素來和餘嫣然玩的最好,關係甚篤。
    若是明蘭參與了進來,餘嫣然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當然!”
    顧廷燁期待明蘭自己上場,連帶出餘嫣然來,而明蘭卻是眼睛提溜轉了轉,重新把目光掃向屋內眾人。
    齊衡本是坐在一旁癡癡地望著明蘭“豔壓群芳、口燦蓮花”,見明蘭目光掃了過來,當即正襟危坐擺足了體態,結果心上人的眼神卻隻是一掠而過,心裏的歡喜頓時消減,顯得有幾分失魂落魄。
    “我大姐夫你比得過嗎?”最終明蘭的眼神定在了楊文遠的身上,接著朝顧廷燁問道。
    “你姐夫?嗯……”
    顧廷燁語氣陡然一滯。
    若是換做以前,顧廷燁自然是不懼的,但是這楊文遠不知吃了什麽藥,武藝和射術就像是磕了藥一般猛漲。
    年前他們比試過一次武藝和射術。
    武藝兩人相差不多,但是射術……
    顧廷燁懷疑楊文遠給自個兒換了對鷹眼和鐵臂。
    百步穿楊不說,甚至還接連五箭穿透遞進,連成了一條線,這誰頂得住?
    而投壺和射術有很多異曲同工之處。
    顧廷燁雖然沒有和楊文遠比過,也少見他和別人投壺,但是他不會天真的以為楊文遠不會,所以說……
    顧廷燁:這話該怎麽接?很急!
    迎上楊文遠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顧廷燁心裏咯噔一下。
    原本心裏還有些懷疑,但是麵對楊文遠這笑容,卻是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顧廷燁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
    他雖然對自己有自信,但是當初楊文遠給的射術太有震撼。
    正心裏琢磨呢。
    卻是見楊文遠側過身,突然對著自己提起袖口暗暗搓了搓手指。
    “嗯?”顧廷燁表情一愣。
    他和楊文遠玩的時間最長,自然明白楊文遠這動作的意思。
    他這是想放水,但條件是讓自己幫忙買單?
    又見楊文遠口裏做出“嘭!”的口型,以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顧廷燁當即便明白了。
    為你煙花作坊買單是吧?
    一個月的支出錢?
    沒問題!
    顧廷燁自從少年時領了白家的巨額遺產後,就是個腰纏萬貫的大財主。
    楊文遠喜歡擺弄煙花作坊的事整個汴京城都是有名的,顧廷燁自然也是知道。
    而且聽說還不止在汴京城裏弄,就連其他地方也是頗有動作。
    顧廷燁這下心裏踏實了。
    不過就是幾個煙花作坊而已,那能花幾個錢?
    這就是兄弟啊!顧廷燁心中默默感動。
    怕是這煙花作坊的事,也隻是楊文遠為了自己的麵子才提出來的,不然不至於這點錢都讓自己出。
    顧廷燁沒有任何猶豫,立馬朝楊文遠暗暗點了點頭。
    楊文遠收錢辦事,當即輕咳一聲,等眾人的目光聚集過來,旋即緩緩道:
    “六妹妹,這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姐夫前幾日練武扭到了手腕,不方便使力……”
    見明蘭麵露狐疑,楊文遠也是當即道:
    “不過也不需擔心,我還是可以試試的!”
    楊文遠這招以退為進也是讓明蘭沒招了。
    不過她這下也隻是揶揄一下顧廷燁,順帶稍微回報一下當初楊文遠把自己強行攔下的事,見事不可為,明蘭便打算偃旗息鼓了。
    顧廷燁瞧見明蘭苗頭不對,當即出聲道:
    “聽六妹妹剛才的意思,莫非也是會投壺的?既然你喊我聲二叔,那都是一家人,不妨來作樂作樂?”
    顧廷燁臉皮向來都是厚的。
    在這謀取幸福的道路上,自然也是不遺餘力,臉上絲毫沒有欺負小女孩的羞愧。
    明蘭這下麵露些許遲疑。
    本想說完話就退走,沒曾想顧廷燁又“出言不遜”,這下“新仇舊恨”夾在在一起,明蘭也不由得意動了。
    如蘭看熱鬧不嫌事大,更何況她是見識過明蘭投壺厲害的,當即攛掇道:
    “六妹妹別怕,我和嫣然姐姐都在一旁為你撐腰喝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