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先前繪製的宏圖，就像一堆幹柴使在場所有傭兵們心中的火苗旺盛地燃燒起來，哪怕現在多莉用事實給他們澆了盆冷水，也沒能將那熊熊烈火撲滅。

    雨林人都可以，我為什麽不行？

    是聽說有些雨林人從十幾歲考到三十歲還考不進教令院，可我是傭兵啊，身體更健康，體力更好，要是給我書，我肯定比雨林人更努力，那總不至於連個須彌通用語都學不會。

    我覺得我挺聰明的，拿到書肯定能很快學會。

    多莉老爺說的好像很有道理？萬一我學不會，就傳給我孩子，孩子學不會再傳給下一代，一代一代，我的後代裏總會有個能學會的。

    ...

    傭兵們心中升騰起了各式各樣的念頭，但無論他們的具體想法如何，他們腦中已經敲定：書，必須買。

    “多莉老爺，我買！”

    “老爺，書的價格是多少？”

    “請您看在我們每月都準時繳納場地費的份上，不要將價格定的太貴。”

    “我能先看看書的內容嗎？”

    ...

    ...

    在昏暗、狹窄的酒館內，呼喊聲顯得尤為嘈雜。

    多莉拍了拍手：“嘿，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

    看到這個動作，各式各樣的聲音很快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吧台上那個小小的身影上，傭兵們都在等待一個報價。

    “書呢，不會太便宜，畢竟這裏可是須彌，售賣紙質書籍是教令院明令禁止的行為，如果你們當中有一個出賣我，那我的下場可就慘咯。”

    多莉慢悠悠地說著，聽到這話，底下傳來一片哀歎聲，有人請求憐憫，有人扯著嗓子試圖說明這裏沒有人會向教令院舉報多莉老爺，

    但多莉很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所以紛亂的聲音很快就再度停止，他們用期盼的目光看著多莉，他們知道這位老爺也許還有下文。

    多莉：“——但我這個人向來心善，而且最佩服願意為了實現理想努力的人，我也不是不理解你們的難處，我知道你們中的大多數都把一摩拉看得比自己的安危更重，

    再加上我是在雨林地區售賣這些書籍，你們承擔的風險與我等價，如果你們要把書運回沙漠，那路上被教令院找麻煩的概率就更高啦。

    所以呢，我決定隻收個成本價和風險費，我按內容和書籍厚度為四個級別的教科書製定了不同價格，兒童啟蒙教科書六千摩拉一本，入門級五千摩拉一本，進階級四千摩拉一本，大師級四千摩拉一本。

    平均一本的價格還不到五千摩拉，一次買三十本還能享受九五折優惠！”

    “平均一本不到五千摩拉？”

    “還好，我買得起。”

    “三頓飯的錢就能買到一本，很劃算，幹脆從今天開始每天少吃一頓好了。”

    “我們幾個一起買吧？湊夠三十本有優惠。”

    ...

    “我身上的現金隻夠買一本，那要買兒童啟蒙書還是入門級教科書？不買啟蒙書直接買入門級也能學會須彌通用語嗎？”

    “能直接買大師級嗎？是不是學了大師級前麵幾本就不用學了？”

    “每種買一本就要花一萬九千摩拉，太貴了...”

    “能再便宜點嗎，多莉老爺？每本便宜五百摩拉我能為您找來更多想要購買這些書的人。”

    “再便宜點吧，老爺！我想買三套帶回沙漠，給我的三個孩子一人一套，您隻要每本便宜五百摩拉，我還能給他們捎點他們一直想嚐嚐的糖果！”

    ...

    ...

    原本在知曉書籍的確切價格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甚至暗暗慶幸自己有能力購買這些書籍，

    但後來細細一盤算，又覺得這個價格委實有點高，他們還是希望書價能再降一些的。

    多莉閉著眼，時不時點點頭，裝作自己有在認真聽，等到傭兵們交流過一輪，她方才說道：

    “定價的依據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雖仁慈，但也絕不可能做虧本買賣，現在的定價已經是最低標準，至於幾種教科書的區別...我都印在了紙上，”

    多莉再度高舉起手臂，晃了晃，讓所有人看清她手中的一疊文件，

    “這是購買意向，有意購買教科書的人，想買什麽，買多少，你們部落的文字，這些，通通填在表格裏，不會寫字的就讓同伴幫忙，我會統計你們需要的書籍總量——來，把這個發下去吧。”

    多莉招呼著坐得離她最近的幾名傭兵，幾名傭兵遲疑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接過紙張分發下去，酒館內瞬間又變得鬧哄哄的。

    不到一分鍾，每個人手上都有了一張意向調研，傭兵們開始閱讀起各類教科書的說明，即便如此，雜亂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他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都想參考一下同伴們的意見。

    “兒童啟蒙書適用於十歲以下的兒童，每麵隻有兩三行文字，有大篇幅的配圖，一本包含五個小故事...作用是促進兒童智力發育，培養兒童注意力...沒有雙語對照，不建議想要學習須彌通用語的成人購買...”

    “原來兒童啟蒙書是這個意思，那我連我們部落的字都不會寫，所以我是要先買兒童啟蒙書？帶點圖畫我應該能看懂...”

    “...這上麵的意思是，不想考教令院，隻想掌握日常須彌通用語寫法、用法的，隻要買初級就足夠了？”

    “上麵寫的什麽啊，給我念念，不識字。”

    ...

    希沙姆拿著紙，左看看，右看看，不能確定該如何落筆，他將目光挪到用筆撓著頭的同伴哈倫身上。

    “嘿！你打算買哪些？”

    希沙姆在哈倫肩上猛拍一下，嚇得正在思考問題的哈倫筆都掉了。

    “你突然拍我幹什麽？！”

    哈倫用力回了希沙姆一個肘擊，然後彎下腰，撿起筆，有些訥訥地說：“我還沒想好，我覺得我應該會買兩套吧？

    自己看一套，留一套備用，要是弄丟了就不好了。就是兩套太貴，真買兩套好像又沒什麽必要，我又不會把書亂放...

    我想問問團長，咱們傭兵團能湊夠三十本嗎？九五折啊，能湊齊每人能省個幾十幾百摩拉呢。”

    “我有個好點子，我們買一套夠了。”希沙姆說。

    “什麽？”

    希沙姆在哈倫耳邊低語了幾句。

    哈倫聽得眼睛越睜越大。

    “怎麽樣，是個好點子吧？”希沙姆問。

    哈倫：“能行嗎？”

    “我看靠譜。”

    哈倫：“你以前試過？”

    希沙姆：“看別人弄過。”

    “不行，你先回去演示給我看看，不然我寧可多花點錢。”

    得到這個回答，希沙姆大聲喊道：“多莉老爺，我還有一個問題！能不能多給我們點時間想想！這麽點時間我們不好決定啊，我們還有很多同伴接了任務沒回來呢！”

    他的這個提案馬上得到了許多附和。

    “...這麽大個事，我一個人沒法決定，我要回去再和老婆商量一下。”

    “買兩本還是三本，太難決定了。”

    “我想找人一起買，人還沒湊齊...”

    ...

    “好好好，大家都靜一靜，”多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知道對於你們而言，做這種決定也許是人生第一次，畢竟能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機會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

    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好好考慮，給出一個我們雙方都滿意的答案，我會給你們一周時間考慮，

    下周的周一，我還是會站在這裏回收所有的意向表，這些多出來的意向調研，你們可以自由取用，分給自己的朋友、家人。”

    多莉跺了跺腳，示意所有人看她腳邊放著的那疊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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