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淵到場，大會議室裏的隊員們都不約而同地閉上嘴。

    龍局長帶著幾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主席台方向。

    眾人依次坐好，龍淵便直接說道：“我也不浪費時間了，這次請大家來，主要是為了前段時間局裏的彌賽亞事件。我身邊這位是總部的資深隊長左擎倉，之前我們有過合作，現在請他跟大家介紹一下吧。”

    說著，他看向左擎倉。

    左隊長魁梧的身材很有壓迫感，哪怕跟龍局長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

    他起身向大家點點頭，“彌賽亞事件就是咱們分局解決的，其中的來龍去脈我就不囉嗦了。現在主要介紹一下我們這一段時間，發現的一些問題。因為內容涉密，以下內容並沒有任何文字或電子資料，一切都由我個人口述。”

    “王娜娜，總部代號【聖母】。根據目前有限的資料，總部的一部分專家懷疑她腹中的胎兒，就是理論中【靈感值】為0的人類。如果這是真的，那麽這個胎兒身上，無疑存在著結束這個靈異複蘇時代的可能性。”

    “嗬嗬，如果…”一旁崔勝男冷笑一聲，小聲嘀咕一句。

    我掃了她一眼，看來不相信【金約櫃】鬼話的人，確實不少啊。

    “不過，這種鬼話我根本不相信。”左隊長搖搖頭，“各位都是資深隊長，應該多少也和一些預言類的靈異事件打過交道。大家應該清楚，這些靈異事件中的某些預言，基本都是各種欺騙、誤導或者有意為之的模棱兩可。

    “包括我在內，絕大多數人壓根不想相信那些靈異預言的鬼話！”

    這時，四隊隊長羅天插話道：“我靠，那總部的人是傻逼嗎？這麽危險的女人，還留著她幹啥？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沒那麽簡單。”一旁的司伏龍解釋道：“我們發現王娜娜的時候，胎兒已經七個月，滿足早產條件，這時候且不說沒法墮胎。就算我們想辦法殺了胎兒，王娜娜也會死。”

    “死就死了唄，比他媽拉著全人類陪葬強多了吧？”羅天拍著大肚子，滿不在乎地說道。

    “可如果王娜娜隻是一個【容器】呢？”司伏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個猜測我也跟別人說過。如果王娜娜肚子裏的孩子，是一個【靈感值】為5的存在，而王娜娜存在的意義，不過是電線外包裹的絕緣層，那麽我們提前把絕緣層撥開，裏麵的電流會不會把所有人燒成灰？”

    “那也隻是一個假設而已。”羅天此時已經坐正身子，兀自嘴硬。

    “但沒人敢賭，不是嗎？”司伏龍盯著羅天反問道。

    羅天沒接茬，應該是被說服了。

    “而且情況遠比大家想的更複雜，”左隊長繼續說道：“現在總部那邊分成兩大派，一派主張讓王娜娜生下孩子，畢竟王娜娜的存在，不僅可以持續抽血去緩解很多隊長麵對的，瀕臨崩潰的症狀，而且還能處理大量難以收容關押的詭異，隻是讓她活著，好處就已經十分明顯。”

    “那總部的那些人，是真不覺得王娜娜會生下來一個怪物？”這次說話的是黑利超。

    “當然不是，實際上這些人也是在賭。這部分人的想法很悲觀，認為如果任由靈異複蘇繼續下去，人類終將滅亡，還不如趁著有機會的時候賭一把，萬一王娜娜誕下的孩子真的是【靈感值】為0的個體，那人類還有一絲希望。”

    黑利超嘴角翹起，用充滿嘲諷的語氣說道：“蠢貨一群，如果那孩子的【靈感值】真的是0，靈異力量又怎麽可能探測預言到？”

    左隊長沒回答他，而是繼續說道：“另一派則認為，堅決不能讓王娜娜的孩子生下來。隻是如何處理王娜娜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現在大家的方案都不太一樣。”

    “目前主流方案有兩種，第一種，靜滯。通過注射各種化學藥品，阻止胎兒繼續發育，讓王娜娜永遠處於當前狀態，不但可以阻止孩子降生，她帶來的各種好處也不會終止。

    “第二種，轉移。把王娜娜轉移到一個不會威脅到人類的地方去，這樣不管她後麵發生什麽，都不會影響到人類。”

    “所以，不能殺王娜娜已經是共識嘍？”黑利超撐著腦袋問道。

    “對，殺了王娜娜是最差的選擇。”左隊長點頭。

    “那麽，證據呢？”慎書華開口問道：“左隊長，如果我沒理解錯，你和龍局叫我們過來，是為了殺掉一個孕婦吧？為什麽要殺掉一個媽媽？”

    左擎倉盯著慎書華，“我們不是殺掉一個孕婦，我們是在拯救整個人類。”

    “左隊長，你放屁。”慎書華麵容平靜地罵道：“我是個女人，我也生過孩子，你們就是在殺死一個媽媽。”

    “慎隊長，請你冷靜一點，我相信你能理解王娜娜可能給人類帶來什麽。”一旁龍淵也開口勸道。

    “啪！”

    慎書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滿臉寒意地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帶著她的隊員，頭也不回地離開會議室。龍局長看著六隊的隊員魚貫離開，也不阻攔，而是掃視一圈，問道：“還有人要退出嗎？”

    我有些糾結，理性告訴我，左隊長的做法是正確的。

    但感性上，我確實有些難以接受，對一個孕婦下狠手。

    所以我決定問問。

    “左隊長，那你是哪一派的？”我盯著左擎倉問道。

    “轉移派。用化學藥劑不可能成功的，胎兒現在已經發育成型，再吃什麽藥都沒用了。”左隊長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但我們要對一個孕婦下手。”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之前殺的那些人，我隻覺得他們罪有應得，動起手來並沒什麽心理負擔。

    但如今，讓我動手處理一個無辜的孕婦，我總覺得心裏很不爽。

    左隊長麵色冷峻地看著我，他似乎是在對我說，也好像是在對其他人說，“陳隊長，這就是這個時代最糟糕的地方。大多數時間，我們根本沒有任何選擇，哪怕偶爾拿到選擇權，也不過是在一個糟糕的結果，和更糟糕的結果中二選一。但如果人類想要存續下去，就必須前進！不擇手段的前進！你覺得王娜娜是無辜的，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誰又不無辜？”

    左隊長的目光緩緩掃過會場，“總有人需要當惡人，為了人類，為了未來，為了希望，我們必須，也不得不去做這些事。”

    我看著台上幾人，龍局長麵無表情地聽著左隊長的話。

    王海則一邊玩著指頭，一邊撐著腦袋思索著什麽。

    司伏龍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心中歎口氣。

    這就是所謂的必要之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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