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平安機械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找。
    在高空看去，不遠處的大地上密密麻麻地鋪滿了人。
    這種感覺十分詭異，明明四周都是低矮地民房，但那些人影卻一堆又一堆地擠在一起，仿佛生物組織上無序增生地肉叢。
    而遠方的“人”們也注意到了我，我能感受到無數目光齊齊看了過來。
    從高空中看去，這些聚集在一起的傀儡仿佛某種巨大而詭異的生物，沒有呼吸、沒有咆哮，卻在靜默之中瘋狂生長。
    六級事件嗎……
    我看著字麵意義上的人山人海，心中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按照這種速度增殖下去，不出一天，或許華夏人就要麵對幾十上百萬的詭異。
    哪怕是最弱小、最普通地詭異，那也是詭異，是常人根本無法處理的存在。
    此時，我的腳下已經開始零星出現一些傀儡的身影。
    想了想，我直接熄滅油燈，跳了下去。
    總歸要試一試這些傀儡的成色。
    就在我剛一落地的一瞬間，已經有七八隻一直看著我的傀儡撲了上來，它們的速度倒也不快，哪怕普通人稍微用力跑一跑，也能跑開。
    攻擊方式也很簡單，就是利用四肢和牙齒，力量感覺起來也就是一個力氣很大的普通人的程度。
    這種程度對我自然沒用，但對付普通人卻是綽綽有餘。
    至於強度…
    我的蛛絲隨便一掃，便瞬間將這些傀儡切成幾段。
    唯一的一點好消息，就是那些被切碎的傀儡並不會留下屍體，而是直接化作一攤腥臭地膿水，消失在雨水之中。
    這樣的話…
    不，不行，它們複製增殖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我火力全開，殺的也絕對沒有對方複製的快。
    這樣的話，豈不是正好證明了分局的應對是正確的？
    這些傀儡不難殺，真正難對付的地方在於它們複製的速度。
    “雨一直下?氣氛還算融洽?”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起來，來電號碼有些眼熟。
    “喂？”
    “陳科長，是我，王海。”電話那頭居然是一個許久未見的老熟人。
    “王海？你怎麽想起來跟我打電話？”我有些不明白。
    王海卻哈哈一笑，說道：“沒什麽，安北縣的事情我剛知道，聽說你在那邊，我就想跟你說一下。”
    聽著王海輕鬆地語氣，我本能地覺得接下來的情報很重要，於是直接問道：“啥事？”
    “接下來我就不廢話了。自我複製增殖的詭異並不少見，利用影子、鏡像、倒影的類型也都有過記錄，雖然安北那邊的詭異增殖速度有點超出常識，不過這個形式倒是不罕見。”
    王海用一種學者特有的嚴謹詢問道，“所以我要確定一件事，陳科長，你那邊的詭異殺完之後，會留下痕跡嗎？”
    “沒有，”我一邊清理著不斷湧來的傀儡，一邊確認道：“隻有一灘臭水，不過很快就被雨水衝散了。”
    “那就是第二種了，”王海似乎打了個響指，“一般這種詭異隻有兩種類型，第一種就是會留下屍體或痕跡，第二種就是不會。一般來說，不會留下痕跡的類型都有一個源頭，隻要你鎮壓了那個源頭，其他衍生物就不足為慮。”
    我想了想，問道：“怎麽確認源頭？”
    “不知道。”王海卻打了個哈欠，“一般都是去最開始爆發的地點尋找。不過也不一定，我記得密大那邊的資料裏記載過本體可以在不同分身之間轉移的類型，想殺死本體，就必須殺掉所有分身——嗯，希望這次不是這種麻煩的類型吧。”
    源頭？
    我看了看手機，距離核彈投放還有34分鍾。
    “王海，源頭詭異和其他詭異有沒有什麽區別？”我繼續追問道。
    “這我哪知道？”王海聲音無奈地說道：“事實上是否存在一個源頭都是未知數，畢竟詭異這玩意兒誰也沒法說研究透了，我能給你的，也隻有這麽一點建議而已。”
    “好吧，”我點點頭，知道也不可能奢望太多，便說道：“多謝了，這個情報很關鍵！”
    王海卻嘿嘿笑道，“嘿嘿，別謝我，我可是剛才才知道你這小子還活著呢！要謝你就謝方星刀吧，要不我就是想告訴你，又從哪搞來你的新手機號？”
    “方星刀？”我有些意外，居然是他？
    “好了，不說了！祝你好運吧！”王海倒也沒繼續下去，便掛斷了電話。
    源頭詭異…嗎？
    點燃油燈，我再次騰空而起，接著便衝向不遠處的廠區。
    其實要不是那幾個龐大的彩鋼瓦車間還保留在最基礎的鋼結構，我也找不到廠區的位置。
    肉眼可見的所有地方，已經都被傀儡給塞滿，那些穿著工裝、麵無表情地傀儡們此時就像擠在春運車廂裏的乘客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太多了！
    這些家夥太多了！
    即便如此，這些傀儡時不時的還是會被什麽東西舉起來。
    我知道，那是它們腳下的水坑裏，依舊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爬出複製體。
    這時也沒啥技巧可言，我直接火力全開，蛛絲飛射，那些傀儡如同泡沫般紛紛碎裂。
    隻是終究這些傀儡不是遊戲裏的npc，殺死之後就立刻消失。
    我在切碎它們到這些家夥化為膿水，中間需要十幾秒的時間。
    可就在這十幾秒的時間之內，它們湧現出來的速度卻是遠遠超過了我消滅的速度！
    僅僅過了三分鍾時間，我的前後左右上下便被這些傀儡的碎塊填滿，我感覺自己仿佛被埋在一個墳塋之中，而那些傀儡尚未消失的碎片，便是埋葬我的墳土！
    殺不完！
    根本殺不完！
    我有些絕望地看了看時間，距離核彈投放還有26分鍾。
    不行！
    直接硬殺根本行不通！
    等我再次擺脫鋪天蓋地地傀儡，將自己拋飛上天之後，眼前的景象卻更加讓我絕望。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傀儡的數量又上升了一大截！
    目光所及之處的大地上，已經鋪滿了傀儡。
    這就是指數級增加的恐怖之處，光是我能看到的地方，傀儡數量已經至少有十幾萬個！
    要放棄嗎？
    我皺著眉看著大地上不斷翻湧地傀儡，心知自己已經沒有辦法。
    可就在下一秒，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雨…怎麽好像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