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話，讓得眾人再度語塞，尤其是當著三尊半步人皇強者的麵，更是無人敢應答。
    在天穹山主示意眾人離去之後，唯獨留下了林凡商談了一番。
    至於三人究竟與林凡談了什麽，無旁人知曉。
    ……
    “三日！”
    這兩個字如同無形的魔咒，深深烙印在每一個北靈界武者的靈魂深處。
    那不僅僅是一個時間期限，更是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將這最後的淨土斬成廢墟。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那是絕望發酵後的味道。
    天元神城並非孤立存在，在其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有一座規模宏大的護衛城池，它們如同四尊鋼鐵巨人，拱衛著中央的神城，組成了北靈界最後的防禦體係。
    此刻，位於北麵的鎮北城內，人心惶惶。
    雖然城頭之上依舊有強者巡視，雖然那護城大陣依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但一種名為崩潰的情緒，正在黑暗的角落裏瘋狂滋生。
    夜色如墨，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沙礫，打在盔甲上發出劈啪的聲響。
    鎮北城核心區域，一處極其隱秘的陣法節點旁。
    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摸了過來。
    他們身穿不同宗門的服飾，身上的氣息皆是不弱，赫然都是八轉武王級別的強者，平日裏也是受萬人敬仰的一宗之主。
    但此刻，他們的臉上卻寫滿了惶恐與猙獰。
    “劉宗主，真的要這麽做嗎？”
    其中一人聲音微顫，壓低了嗓音問道，“若是被發現，那可是滅門的大罪。”
    被喚作劉宗主的是一名麵容陰鷙的老者，他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咬牙切齒地說道：“到了這個時候，還顧得上什麽？
    你難道沒聽到冥皇的話嗎？
    三日之後，雞犬不留！
    那可是四位半步人皇。
    就算天穹山主他們拚了老命，又能擋得住幾個？
    這艘船已經要沉了，我們若是不想死，就得給自己找條後路！”
    “可是……”
    “沒什麽可是！”
    劉宗主打斷了同伴的猶豫，手中多出了一枚散發著汙穢氣息的黑色圓珠，那是專門用來汙損陣眼的破禁魔珠。
    他死死盯著眼前流轉著靈光的陣法樞紐，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隻要我們毀了這處陣眼，鎮北城的防禦就會出現缺口，屆時，聯軍便可長驅直入。
    這，就是我們的投名狀！
    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在那位半步皇者的怒火下活下來，甚至……還能保全宗門的一絲香火。”
    其餘幾人聞言，眼中的掙紮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人性在生死的極端考驗麵前，往往脆弱得不堪一擊。
    “動手！”
    幾人對視一眼，體內靈力轟然運轉，不再掩飾身形，數道狠辣的攻擊連同那枚破禁魔珠，一同朝著那脆弱的陣眼核心轟去。
    為了活命，他們選擇了背叛。
    為了苟活，他們不惜拉著全城數百萬武者與他們一同陪葬。
    然而。
    就在那毀滅性的攻擊即將觸及陣眼之際，一股冰冷到極致，仿佛讓時間都為之凍結的恐怖殺意，陡然降臨在這片狹小的空間之內。
    “這就是你們選擇的路嗎？”
    一道平淡漠然的聲音，突兀地在幾人耳畔響起。
    這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幾人的靈魂之上，震得他們氣血翻騰，手中的動作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那枚即將引爆的破禁魔珠，更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格在空中，隨即化為齏粉。
    “誰？”
    劉宗主駭然回頭，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隻見在他們身後的虛空之中，一道身著墨衫的身影不知何時靜靜佇立。
    他雙手負後，長發隨風輕舞，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正平靜地注視著他們。
    那種眼神，沒有憤怒，沒有失望，隻有一種看待死人般的漠然。
    林凡！
    這個名字如同一道炸雷，在幾人腦海中轟然炸響，讓他們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
    “林……林凡……”
    一名宗主雙腿一軟，竟是直接癱倒在地，牙齒劇烈打顫，“誤……誤會，我們隻是……”
    “誤會？”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緩緩邁步，從虛空中走下。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幾人的心髒之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大敵當前，不思殺敵，反欲毀我城防，斷我後路。
    這就是你們的誤會？
    既然不想做人，那便去做鬼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凡動了。
    但見他簡單地伸出一根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劃。
    嗤！
    一道灰蒙蒙的劍氣憑空浮現，它看起來並不鋒利，甚至有些暗淡，但其中蘊含的生死輪轉之意，卻讓在場的所有武王強者感到靈魂都在顫栗。
    “不！拚了！”
    劉宗主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燃燒精血，祭出本命靈寶，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但在那道劍氣麵前，一切抵抗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噗嗤！
    劍氣如切豆腐般劃過。
    靈寶破碎，護體真元崩解。
    幾顆鬥大的人頭衝天而起，滾燙的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腳下的陣法紋路，也染紅了這冰冷的街道。
    一指，瞬殺五名八轉武王境宗主！
    林凡衣不沾血，神色依舊平靜。
    此時，巨大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附近的守軍。
    無數道流光從四麵八方趕來，當他們看到地上的無頭屍體，以及那站在屍體中央的墨衫背影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方傳生也趕到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那處完好無損的陣眼，瞬間便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握劍的手指節發白。
    “把他們的屍體，掛在城門之上。”
    林凡轉過身，聲音冷冽如刀，傳遍了整個鎮北城，“告訴所有人。
    想活命，唯一的路就是殺光外麵的敵人。
    誰若再敢動這種歪心思，這……就是下場！”
    “是！”
    趕來的執法隊弟子齊聲應諾，聲音中帶著顫抖，也帶著一股被點燃的狠勁。
    亂世用重典。
    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唯有鮮血，才能震懾住那些浮動的人心。
    林凡衝著方傳生點了點頭，旋即沒有再多看一眼那幾具屍體，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殺幾個人，隻能壓住表麵的人心。
    真正的絕望，源自於那城外不斷匯聚的黑雲，源自於那懸在頭頂的三日必死之局。
    若不能解決那四位半步人皇，天元神城的陷落，不過是時間問題。
    ……
    天元神城，最高處。
    天樞殿。
    這裏依舊是那般古樸蒼涼，仿佛亙古不變地屹立在雲端，俯瞰著世間的興衰更替。
    隻是此刻，這大殿之中，顯得格外空曠與冷清。
    昨日那些在此議事的各宗宗主，長老，此刻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備戰，或是……在瑟瑟發抖。
    大殿後殿，一處被重重禁製包裹的密室之中。
    隻有三道身影盤膝而坐。
    這三位北靈界的擎天之柱，此刻身上的氣息都收斂到了極致，宛如三個普通的老人，但那偶爾流露出的道韻，卻讓周圍的空間都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扭曲。
    腳步聲在空曠的後殿內響起。
    林凡走了進來。
    他沒有行禮，也沒有客套，徑直走到了圓桌旁，在那屬於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三位老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他的身上。
    天穹山主的目光依舊慈祥，劍無塵的目光透著一種洞悉世事的銳利，而九霖山主眼中則帶著一絲欣賞。
    “外麵的事，處理了？”
    “處理了。”
    麵對天穹山主的詢問，林凡點了點頭，聲音平靜，“殺了幾個試圖破壞陣眼的宗主，掛在城門上了。”
    三位老人對此並不意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幾個八轉武王的死活，早已無法引起心境的波瀾。
    他們在意的，是林凡的來意。
    林凡深吸一口氣，目光直視著三位站在北靈界巔峰的存在，沒有絲毫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道。
    “三位前輩，晚輩此來，隻求一個真話。
    若大戰開啟，以前輩們的實力，哪怕動用所有的底牌，甚至燃燒本源，麵對西靈界那四位半步人皇……”
    林凡的聲音頓了頓，一字一頓地吐出最後四個字。
    “勝算幾何？”
    密室內陷入了死寂。
    這個問題，很殘酷，也很直接。
    直接到撕開了所有虛偽的掩飾，將最血淋淋的現實擺在了桌麵上。
    良久。
    劍無塵輕歎一聲，那蒙著白布的雙眼微微抬起，似乎在看著虛空中的某個點，聲音中透著一股看透生死的淡然：“若隻是那三位聯軍的半步人皇，依托天元神城的大陣，加上我等三人，即便不能穩勝，也能拖著他們同歸於盡。”
    “但是……”
    九霖山主接過話頭，聲音冰冷而沉重，“若是再加上那位魔窟之主……”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魔窟之主，號稱最神秘的半步人皇，極少在人前顯露實力，至今也不曾有人親眼見過其真正出手。
    天穹山主閉上了雙眼，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深的無力感。
    “若是四皇齊至……我等，十死無生。”
    十死無生！
    這四個字從天穹山主口中說出，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砸在了林凡的心頭。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這個答案，依然讓人感到一種窒息般的絕望。
    林凡沉默了。
    “果然如此嗎……”
    林凡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如果不做點什麽，三天之後，這裏將變成一片廢墟，所有他想要守護的人，都將化為塵埃。
    他抬起頭，目光變得無比幽深，仿佛要穿透這大殿的穹頂，看穿這片天地的本質。
    “既然如此，那便隻剩下一條路了。”
    林凡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瘋狂。
    “不知三位前輩可知，這天元神城地下，究竟鎮壓著什麽？”
    聽到這句話，三位老人的臉色瞬間大變，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驚訝。
    這是北靈界最大的秘密。
    劍域之主劍無塵猛地站起身，雖然看著雙目失明，但此刻卻仿佛有一道銳利到極致的目光鎖定了林凡。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如何得知的並不重要。”
    林凡搖了搖頭，身上那股原本內斂的氣息，此刻竟隱隱有一絲躁動，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重要的是，它，或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哪怕，那是一劑穿腸毒藥。”
    林凡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名為“賭徒”的瘋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