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隨著林凡那句冰冷的反問落下，他掌心中的力量不再是單純的阻擋，而是化作了一個吞噬萬物的黑洞。
    冥皇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戟杆上傳來，那柄令無數強者聞風喪膽的準皇器裂天戟，此刻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顫抖著想要脫離他的掌控，向著林凡臣服。
    “這股力量……怎麽可能？”
    冥皇死死抓著戟杆，手臂上青筋暴起，那張原本高高在上的麵孔此刻充滿了驚駭。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林凡體內的氣息正在發生一種質變，一種讓他這個偽皇都感到靈魂戰栗的質變。
    林凡沒有理會冥皇的震驚，他的意識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光怪陸離的內視世界中。
    識海之內，原本涇渭分明的幾股力量。
    南皇傳承的浩然正氣，原始魔胎的極致黑暗，自身修持的生死劍意，以及葉清秋獻祭而來的本源之力，正在瘋狂地碰撞，交織。
    這四種力量，每一種都足以驚世駭俗，此刻匯聚一堂，若是稍有不慎，便會引發毀天滅地的大爆炸，將林凡炸成虛無。
    “唔……”
    林凡悶哼一聲，七竅之中再次滲出鮮血。
    那種身體即將被撕裂的痛苦，遠超肉身受創的百倍。
    “笨蛋！
    凝神靜氣，別被力量衝昏了頭腦。”
    就在這時，一道虛弱卻依舊潑辣的聲音在林凡的靈魂深處響起。
    識海中央，那片紫色的海洋已經幾近幹涸。
    魔女的身影漂浮在虛空之中，她的下半身已經開始化作光點消散，那像是靈魂即將耗盡的征兆。
    “月姑娘，你……”
    林凡的意識一陣刺痛。
    “別廢話！”
    魔女厲聲喝斷了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與戲謔的美眸，此刻卻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凝重，“聽好了，這是最後一步，能不能跨過去，就看這一哆嗦！”
    “四力合一，非人力所能及。
    必須要有一個絕對的核心來統禦它們！”
    “這個核心，不是南皇，不是魔胎，更不是那丫頭的本源，而是你自己。
    是你的道，是你的劍心！”
    魔女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地燃燒起自己最後的靈魂本源。
    “老娘這輩子，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既然在你身上押了注，那就必須贏個通透。
    這點殘魂留著也是苟延殘喘，不如送你上青雲！”
    轟！
    魔女那原本虛幻的身影，突然爆發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紫色神光。
    她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純粹且強大的精神烙印，如同最後一塊拚圖，狠狠地嵌入了那四股狂暴力量的中心。
    那像是粘合劑，又像是催化劑，更像是一把開啟新世界的鑰匙。
    “林凡，給老娘記住了。
    帶著我們的份……活下去！
    在這個該死的世界裏，殺出一條血路來！”
    伴隨著魔女最後一聲肆意張揚的笑聲，她的意識消散，化作了推動林凡蛻變的最後一股推力。
    “月姑娘！”
    林凡在心中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
    先是清秋，再是月姑娘……
    一個個對他至關重要的人，為了成全他，都在他麵前選擇了犧牲。
    這種痛，比萬箭穿心還要劇烈；這種恨，比傾盡江海還要深沉！
    啊……
    外界，林凡猛地仰天長嘯。
    這嘯聲中，沒有了之前的悲涼，隻剩下了無盡的霸道與決絕。
    既然你們用命將我推到了這個位置，那我就成皇給你們看。
    轟！
    隨著林凡意誌的覺醒，體內的四股力量在魔女最後力量的引導下，終於打破了所有的隔閡，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四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化作了一股全新的，淩駕於萬道規則之上的恐怖能量！
    這股能量一出，林凡體內的經脈瞬間重塑，原本破碎的骨骼化作了暗金色的神骨，血液變成了流淌著星光的長河。
    他的丹田之中，那座巍峨的王殿轟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懸浮在混沌之中的皇座。
    與此同時。
    外界的天地，發生了前所未有的異變。
    原本因為冥皇成偽皇而產生的血色祥雲，在這一刻仿佛遇到了天敵，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九天之上降下的億萬道瑞彩千條。
    虛空生蓮，地湧金泉。
    大道倫音在天地間回響，仿佛有無數遠古的神魔在低聲吟唱，在恭迎一位至高無上的主宰降臨。
    整個北靈界，無論是在廝殺的修士，還是躲在深山中的妖獸，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臣服感。
    那是對人皇的朝拜！
    “這……這是……”
    方天穹等人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一個個掙紮著抬起頭，看著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身影，眼中滿是熱淚與震撼。
    “天地共鳴，萬道臣服……”
    劍無塵手中的斷劍自行飛起，朝著林凡的方向微微彎曲，仿佛在行禮，“這是……真皇降世！”
    不是偽皇，不是半步人皇。
    而是真正統禦天地，執掌乾坤的人皇境！
    半空中。
    林凡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這一刻，天地間所有的光彩都仿佛匯聚到了他的眼中。
    那雙眼睛裏，不再是紫金與漆黑的分裂，而是一片深邃到極致的混沌。
    在那混沌之中，隱約可見一方世界在生滅，在輪回。
    他身上的傷勢早已消失不見，皮膚晶瑩如玉，流轉著淡淡的神輝。
    原本殘破的墨衫，在皇道之氣的衝刷下，化作了一襲獵獵作響的混沌色皇袍。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什麽都沒做，周圍的空間便自動扭曲，塌陷，仿佛連這方天地都無法承載他的真身。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冥皇看著眼前氣息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林凡，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那張原本高傲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極致的恐懼。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偽皇法則，在林凡那股氣息麵前，竟然在瑟瑟發抖，甚至開始有崩潰的跡象。
    那是下位者對上位者天然的恐懼！
    “你……你竟然真的邁出了那一步？”
    冥皇尖叫著，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恐而變得尖銳刺耳，“這片天地規則殘缺，根本不可能誕生真皇！
    你是怎麽做到的？”
    林凡沒有回答。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掌心中流轉的混沌光澤，感受著體內那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就是皇境嗎？
    掌控規則，言出法隨。
    可這力量……是用清秋的命，用月姑娘的沉睡換來的啊！
    “冥皇。”
    林凡終於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如同洪鍾大呂，在冥皇的識海中轟然炸響，震得他七竅流血。
    “你剛才問我，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
    林凡抬起頭，目光冰冷地看著冥皇。
    “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
    你，準備好受死了嗎？”
    “不！
    我不信！
    我吞噬了三大半步人皇，我是無敵的！”
    冥皇被林凡的眼神逼瘋了，他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咆哮，渾身紫金色的偽皇法則瘋狂燃燒。
    “裂天戟，給本皇斬了他！”
    他雙手握住長戟，傾盡畢生修為，對著林凡狠狠劈下。
    這一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大，連虛空都被劈出了一道長達十餘萬裏的漆黑裂縫，仿佛要將整個北靈界一分為二。
    然而。
    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林凡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隻是伸出一根手指。
    輕輕一彈。
    “鐺！”
    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柄凶威滔天的準皇器裂天戟，在林凡這一指之下，竟然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寸寸崩碎。
    無數碎片倒卷而回，如同暴雨般打在冥皇身上，將他那堅不可摧的偽皇之軀打成了篩子。
    “噗！”
    冥皇狂噴鮮血，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眼中滿是絕望與驚駭。
    差距！
    這就是偽皇與人皇之間，那不可逾越的鴻溝。
    林凡一步邁出。
    下一瞬，他直接出現在了倒飛的冥皇上方。
    他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冥皇的脖子，如同提著一隻死狗般將這位不可一世的西靈界霸主提在半空。
    “咳咳……放……放過我……”
    冥皇拚命掙紮，雙手抓住林凡的手臂想要掰開，但那隻手卻紋絲不動，反而越收越緊。
    “放過你？”
    林凡的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無盡的冰寒。
    “你殺我師尊時，可曾想過放過？”
    “你逼死清秋時，可曾想過放過？”
    “你屠戮我北靈界億萬生靈時，可曾想過放過？”
    每一句質問，都伴隨著林凡手上力道的加重。
    哢嚓！
    冥皇的頸骨發出了碎裂的聲響，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眼中充滿了祈求。
    “我……我願臣服……我願做你的奴仆。
    我有西靈界無盡的資源……”
    “我不稀罕。”
    林凡冷冷地打斷了他。
    “我隻要……你的命！”
    林凡左手虛握。
    嗡！
    無數赤紅色的光點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那是之前破碎的赤霄劍碎片。
    在皇道之力的洗禮下，這些碎片迅速重組，熔煉。
    眨眼間，一柄全新的赤霄劍出現在林凡手中。
    劍身通體暗紅，流淌著混沌色的紋路，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皇道威壓。
    真正的人皇劍！
    林凡手持人皇劍，劍尖抵在了冥皇的眉心。
    “這一劍，是為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討的一個公道。”
    “不！
    別殺我！
    我是皇者。
    我是不死的……”
    冥皇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發出了最後絕望的尖叫。
    “在真正的人皇麵前，你……什麽都不是。”
    林凡手腕一送。
    噗嗤！
    人皇劍毫無阻礙地刺入了冥皇的眉心，貫穿了他的識海，釘碎了他的靈魂。
    轟！
    冥皇的身體猛地一僵，緊接著，一股狂暴的能量從他體內爆發出來，想要自爆。
    “鎮！”
    林凡冷哼一聲，皇道領域張開，直接將那股自爆的能量強行壓了回去，並在瞬間將其煉化成虛無。
    冥皇的雙眼迅速灰暗下去，生機徹底斷絕。
    一代梟雄，西靈界霸主，就這樣像一隻死狗一樣，被林凡單手提在半空，死不瞑目。
    天地間，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那個沐浴在神光中，手刃仇敵的身影。
    片刻之後。
    “林皇！林皇！林皇！”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
    緊接著，整個天元神城，乃至整個北靈界，都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那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是對新皇誕生的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