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站在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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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如注的深夜,天都市朝陽西路中段,一輛白色救護車歪斜著撞上路邊的梧桐樹,車頭保險杠裂開猙獰的缺口,前大燈隻剩一隻還亮著,昏黃的光在雨幕中劃出疲憊的扇形。
    車頂警示燈仍在倔強地旋轉,紅藍光影掃過濕漉漉的廣告牌,將“天都市xx醫院”的字樣割裂成跳動的碎片,映得滿地積水泛著妖異的光。
    “我是西區交警大隊民警陳建軍,呼叫指揮中心!”陳建軍的警用皮鞋在柏油路上打滑,他攥著對講機衝向事故現場,雨衣下擺甩出的水珠砸在路邊的消防栓上。輔警小王緊隨其後,手電筒光束掃過變形的車門:
    “駕駛員頸部有傷口!後車廂在漏血!” 便利店的霓虹燈在遠處閃爍,冷白色的“24小時營業”燈牌映著雨簾,將救護車後廂的慘狀鍍上層虛假的溫馨。
    陳建軍用警棍撬開車門,腐臭混著福爾馬林的氣味撲麵而來,比雨水更刺骨——駕駛座上的“急救員”半靠在座椅上,脖頸處的切口像第二張嘴,鮮血早已凝固成暗褐色,順著安全帶流進腳墊,在米色布料上開出妖冶的花。
    “操!工作證是假的!”小王舉著手電,光束在“天都市第一人民醫院 李明”的證件上顫抖,照片邊緣的鋸齒狀裁切痕跡還帶著毛邊,“照片上的人根本沒笑過!” 後車廂的金屬冷藏箱摔在非機動車道上,其中一個箱體凹陷開裂,藍色防水布滑落大半,露出裏麵用保溫棉包裹的物體。陳建軍的戰術靴碾過積水,蹲下身時,膝蓋碰到了路邊的路沿石,冰涼的觸感順著褲腿爬上來。當他掀開防水布一角,瞳孔在手電光中驟縮——半枚帶血的腎髒蜷縮在棉絮裏,脂肪組織上粘著的冰塊已融化,血水混著雨水在地麵蜿蜒,流向路邊的排水溝。
    “兒童器官!” 他的聲音被雨聲撕扯得破碎,指尖劃過冷藏箱內側的標簽,“右腎,a 型,男,7 歲” 的字樣被雨水衝開,日期 “05.22” 像道新鮮的傷口。更讓他心驚的是箱體底部的激光刻印 “yj0721”,這串字符在便利店燈光下泛著冷光,像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
    小王突然轉身,扶著路邊的梧桐樹幹嘔,警服後背的 “警察” 反光條在雨幕中格外醒目。陳建軍摸出證物袋,橡膠手套與塑料袋摩擦發出沙沙聲,將腎髒小心裝入袋中,保溫棉上殘留的體溫早已被雨水帶走,隻餘冰冷的觸感透過手套傳來。
    遠處傳來警笛聲,便利店的玻璃門 “叮” 地打開,值夜班的店員探出頭張望,很快又縮了回去。陳建軍望著救護車車頂的警示燈,紅藍光影掃過對麵居民樓的窗戶,某扇窗簾後閃過一個孩子的身影,抱著毛絨玩具望向事故現場。他突然想起自己女兒床頭的小熊,每晚都會陪著她入睡,而眼前這個裝著腎髒的冷藏箱,或許本該屬於某個同樣在深夜裏害怕的孩子。
    “指揮中心,” 他對著對講機低吼,雨水順著雨衣領子灌進脖子,“現場發現人體器官。請求封鎖朝陽西路,調取沿線監控排查。” 說完,他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冷藏箱上的標簽,“7 歲” 兩個數字在雨水中模糊成一團,卻像烙印般燙在掌心 —— 這是某個孩子永遠定格的年齡,卻在這個暴雨夜,成為了交易清單上的一串字符。
    路燈的光芒穿過雨幕,將陳建軍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變形的救護車車身上。他望著證物袋裏的腎髒,突然覺得這小小的器官承載著太多重量:是某個家庭的破碎,是法律的尊嚴,更是他們作為警察必須扞衛的正義。暴雨仍在衝刷著城市的街道,但有些血跡,永遠不會被雨水洗淨。
    天都市市局指揮中心,由於事發突然,龐天嶽不得不立馬調集警力去封鎖現場。當他放下對講機的那一刻,腦海裏聯想到下午剛剛發生的綁架案,突然間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
    “小吳,幫我聯係袁助理,我有些事情要和林書記匯報。”龐天嶽留下一句轉身離開指揮中心,踏出大廳的一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頭對身旁的民警說道:“聯係一下支隊,讓他們把下午小學失蹤案的詳細資料送到我辦公室。”
    “是。”值班民警禮貌的敬禮之後,便按照他的吩咐立馬去聯係支隊。
    此刻天都市刑警支隊,剛剛走下樓的林琛突然聽到身後袁靜的呼喊:“師傅,等一下。”
    “怎麽了?”林琛一臉展現出一副疲憊的模樣,自從得知女兒失蹤的消息後,他的心情一度陷入穀底,要不是強大的意誌力支撐著他挺到現在,恐怕此刻早就崩潰了。
    “剛才市局指揮中心通報,在朝陽西路發生一起車禍,在一輛發生交通意外的救護車上,發現......”袁靜在把消息告訴林琛之後,二人相互對視一眼,林琛立馬說道:“吩咐法醫中心盡快去現場,讓人去阿離家裏采取他父母的dna樣本,盡快做比對,我要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是,我這就去辦。”袁靜和林琛的猜想相同,他們同時也期盼著這是破案入局的唯一線索。就在袁靜準備離開的時候,身上的手機再次響起,袁靜對著手機講了不到十幾秒後,她捂住聽筒來到林琛身邊小聲說道:“師父,龐局要跟您通話,他了解的情況跟咱們差不多。”
    林琛單手接過電話和龐天嶽聊了幾句之後,聲音低沉道:“ 我已經吩咐袁靜去安排了,好,有消息咱們在聯絡。”
    林琛怪段電話之後,朝後退了幾步,差點栽倒在地上。因為無法確認腎髒是否和兩個孩子有關,除了要跟阿離親屬做dna比對之外,同時也不排除這個腎髒可能是小悅悅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天都市就存在一個極其恐怖的販賣人體器官團夥,這個打擊對於林琛來說是致命,一時間他有些方寸大亂了。
    眼見林琛站不穩,袁靜立馬上前扶住他,停頓三秒之後林琛才一臉不甘的說道:“小靜,打電話給薑楠,把悅悅的.....”
    說完林琛一臉無奈的推開袁靜,一個人默默的朝黑暗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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