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陸風入北鎮撫司查案,錦衣衛獄卒趙五登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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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風踏入北鎮撫司的監獄,一股砭人肌骨的寒意撲麵而來。
    凍得他牙關輕顫,下意識地裹緊了披風。
    這寒意宛若實質,順著領口袖口鑽了進來,讓陸風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心中暗歎:“這鬼地方,果真是陰森得緊。”
    陸風抬眼望去,獄舍建築仿佛被一層不散的陰翳死死籠罩。
    磚石牆體斑駁陸離,像是被歲月啃噬得千瘡百孔。
    那經年累月的潮濕之氣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好似輕輕一擰,便能擠出苦澀的水來。
    獄頂低矮得讓人壓抑,密織的橫梁縱橫交錯。
    活像猙獰巨獸的肋骨,將這空間切割得愈發逼仄,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陸風走進牢房,狹小的空間宛如囚困靈魂的無間地獄。
    犯人們摩肩接踵,擁擠得幾乎沒有立錐之地。
    他們或坐或躺,蓬頭垢麵,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悲戚,仿佛被抽去了最後一絲希望。
    此時陸風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忍。
    他背著手,緩緩踱步。
    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像是踩在泥濘之中,又似踩在自己的心上。
    這些犯人的慘狀,讓陸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經蒙冤受屈的艱難時日,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
    他暗自呢喃:“這世間,受苦的人總是這麽多啊!”
    就在轉身的瞬間,陸風便瞧見鎮撫使毛驤匆匆走來。
    隻見對方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笑容,那笑容裏既有下屬對上司的恭敬,又隱隱透著一絲邀功的意味。
    此時毛驤的身形微躬,語氣急切又不失分寸地說道:“大人,您親臨這惡劣之地,可真是辛苦了。
    這地方一到冬天,寒風跟刀子似的。
    從那小透氣孔裏直灌進來,凍得犯人骨頭縫都疼。
    他們衣裳單薄,隻能擠在一塊兒取暖,可這又有什麽用呢?
    到了夏天,牢房就像個大蒸籠,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
    再加上衛生差、沒水,疫病一鬧起來,根本控製不住。
    您看看,這些獄卒都麻木了,眼睜睜看著犯人受苦。”
    毛驤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抬眼觀察陸風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陸風卻對這些抱怨置若罔聞,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毛驤沉聲道:“這些本官都清楚。
    我來問你,那個知曉‘山西軍馬案’秘辛的欽犯何在?
    你呈報說他被關在此處,可為什麽本官尋遍不見呢?”
    毛驤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不過瞬間又恢複了鎮定。
    他臉上堆起無奈的苦笑,囁嚅道:“大人,說來實在慚愧。
    那犯人……前幾日突發惡疾,沒等救治就沒了。
    這事兒屬下也痛心疾首,一直在徹查原因。
    本想著等有了結果再向您詳細稟報,沒想到您親自來了。”
    毛驤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心中暗自叫苦。
    陸風卻從對方的眼神深處,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閃躲。
    他不禁暗自思忖:毛驤如此表現,究竟是單純失職的惶恐,還是背後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山西軍馬案”的關鍵嫌犯之死,毛驤到底參與了幾分?
    想到這裏,陸風瞳孔驟縮,臉上瞬間布滿寒霜。
    他猛地向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刺向毛驤,冷冷道:“死了?這案子還沒查清楚,關鍵人證就沒了,你當這是兒戲?
    我看你平日裏辦事還算得力,才將這重要犯人交由你看管。
    如今出了這等事,你說該如何交待?”
    陸風雙手抱在胸前,微微仰頭。
    此時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毛驤,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毛驤雖然嚇得臉色慘白,雙腿微微發軟,但還是強裝鎮定。
    隻見他拱手作揖道:“大人息怒!
    這獄中環境惡劣,疾病橫行,實在是防不勝防。
    我已責令所有獄卒全力調查,一有消息便立刻向您匯報,還望大人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盡管毛驤的聲音微微顫抖,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但言語間仍透著一股幹練和對局勢的把控。
    然而陸風卻注意到,毛驤在說“全力調查”時手指不自覺輕輕顫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麽。
    陸風見狀冷哼一聲,緩緩轉過身去。
    他背對著毛驤,負手而立,沉默片刻後說道:“若是讓我查出其中有貓膩,你知道後果。
    給你三天的時間,把犯人接觸過的所有人、所有細節都查清楚,一絲線索都不許放過。”
    陸風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挾著這牢房中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毛驤連忙應道:“是,大人!
    卑職一定竭盡全力,不負大人所托。”
    隨即毛驤神色恭敬地退到一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
    這一閃而過的狠厲,更讓陸風堅信,此事絕不簡單。
    此時陸風又轉頭望向牢房內的那些犯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決絕。
    他暗暗發誓:不管遇到多大阻礙,都要揭開真相,還那些無辜者一個公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負責給那名關鍵嫌犯送餐的獄卒趙五,被毛驤帶了過來。
    在趙五來之前,毛驤便悄悄向陸風低語道:“大人,這個趙五平日裏毛病不少。
    行事自私自利,在獄卒中口碑極差。
    屬下這裏整理了一些趙五的劣跡,大人或可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
    說著毛驤便遞上了一本小冊子,陸風接過不動聲色地收進懷中。
    此時趙五已經被帶到了陸風的麵前,隻見對方身形中等卻透著莊稼漢的壯實勁,好似一棵飽經風雨仍紮根不倒的老樹。
    一張國字臉,被歲月與烈日雕刻得溝壑縱橫。
    那稀疏如殘草般的短眉下,一雙小眼睛總是警覺地眯縫著。
    塌鼻梁像被命運的拳頭不小心砸扁,厚實的嘴唇猶如兩片幹裂的土地。
    一笑起來那口參差不齊的黃牙,便如荒地裏東倒西歪的殘垣斷壁般顯露無遺。
    他頭上扣著一頂黑色氈帽,帽簷壓得極低。
    仿佛要將自己的心思都藏進那片陰影之中,讓人難以窺探他眼底的神色。
    此時趙五身著一件深灰色粗布短打,上麵補丁摞補丁,宛如一幅拚接的破舊地圖,記錄著他過往的歲月。
    身為錦衣衛獄卒,那件雖破舊卻繡著醒目標誌的黑色披風,便是代表趙五身份的象征。
    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似在低吟著他並不平凡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