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艦娘！
    意識逐漸回歸，耳鳴也漸漸消退。
    齊開捂著額頭，感覺額角傳來陣陣劇痛。他掙紮著睜開眼，入眼處皆是血紅。
    “我昏迷了多久？大家呢？”齊開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劇痛讓他第一時間清醒了過來，隨後就開口朝自己身邊的厭戰問道。
    “三個小時。”滿身都是戰火焦痕的厭戰輕輕拉起齊開，往日裏從容高貴的模樣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肅殺“沒有被爆炸波及的學生都已經被安排離開了。”
    齊開環顧了一下四周，勉強辨認出自己現在身處的這一片廢墟，就是剛才所在的候考室。而在這一大片的廢墟之中，幾乎隨處可見磚塊和瓦礫之間流淌著的猩紅液體。
    “撤走了多少人？”齊開咬了咬牙，強自按下心中的不安。
    “最多，不超過20個。”厭戰同樣麵露痛苦“其中還有重傷傷員，最終能活著回到學校的不知道有幾個。”
    齊開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現在極其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那兩個死黨的消息，但是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關心那些的時候。
    轟炸發生的一瞬間，雖然齊開被爆炸震暈了過去，但是他清楚地記得厭戰第一時間就抱住了自己，把自己保護了起來。而在這過去的三小時中，厭戰指揮運輸走了已經搜索到的所有幸存者和傷員，卻唯獨把自己留在這裏，其原因齊開心裏也清楚的很。
    “人類特種海軍提督學校，第50屆畢業生首席，齊開，按照校規，現在正式接管你的指揮權，戰列艦厭戰。”齊開頂了頂目光，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靜的對厭戰說道。
    “是，厭戰接受您的指揮，提督。”略有些狼狽的厭戰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向齊開規矩的立正回答道。
    “報告戰況。”齊開說完，就不再理會在場的屍體，轉頭向島嶼內陸移動。
    “6月30日上午8時35分，威科島遭遇了黑海艦隊航母編隊的轟炸。由於沒有最高指揮官，學校的艦娘在這兩個小時之中已經自行采取了行動一批艦娘正在搜索敵軍，另一批艦娘則仍在島上進行幸存者的搜救工作。”厭戰快速的回答道。
    “黑海兵力探知了嗎？”
    “根據空襲規模，我方判定黑海至少擁有兩個航母編隊，具體兵力外出偵查的艦娘並沒有傳來情報。”
    “通訊儀給我。”齊開環顧四周，仔細找了一處勉強稱得上是掩體的廢墟，躲在後麵，像厭戰伸手。
    似乎早就料到齊開會有這個要求，厭戰飛快的將早就窩在手裏的裝置遞到了齊開手裏。
    所謂的通訊儀其實是一個眼鏡耳機一體化設備，佩戴在頭部右側，雖然鏡片隻有一側的右鏡片，但是裝置自帶的全息投影可以保證佩戴者雙眼都能看到戰場的信息。
    齊開熟練的打開裝置開關，看了眼呈現在眼前影像右上角的時間。
    “11時58分。”齊開咬了咬牙，輕輕觸摸自己眼前地圖上幾個閃爍的標記“奧馬哈，利安德，倫敦，z1，z36，我是本屆畢業生首席齊開，學籍tbh9527，根據校規臨時戰時準則，現在接管你們的指揮權。我命令你們現在立刻放棄手中的任務，向我靠攏。”
    “可是，指揮官，我們正在執行對幸存學員的搜救任務，如果”耳機之中，艦娘倫敦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現在有發現幸存者嗎？”齊開直接開口打斷了倫敦的話說道。
    “”耳機那頭，五位少女齊齊沉默了一下回答沒有。
    “我現在就在候考室附近，距離襲擊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現在仍然不能確定幸存的考生應該判定為已經死亡。”齊開冰冷的聲音通過裝置傳送到五位艦娘耳中。
    “可是萬一”其中一個艦娘試圖堅持。
    “如果為了那個萬一，搭上現如今在威科島奮戰的所有學校教官的生命，你認為值得嗎？回答我，巡洋艦奧馬哈！”
    “我不知道這不是我們艦娘應該考慮，可以做出決定的事情。”奧馬哈苦澀的回答道。
    “那就聽從我的命令。現在向我靠攏！”齊開說完就切斷了與五位艦娘的通訊，然後將還停留在島上的艦娘一一通知一遍之後，打開了正處在前線，與黑海作戰的艦娘的通訊。
    “航母胡峰，我是齊開，現在接管你的指揮權，報告你的情況。”
    十幾公裏之外的胡峰微微一愣，但是馬上就進入到了自己的角色之中“報告指揮官，我們艦隊正在執行對敵防禦作戰，但是敵人作戰意圖似乎很堅決，正在頂著我們的攻擊衝鋒。”
    “衝鋒？”齊開皺了皺眉。他抬頭看了看頭頂還在盤旋的黑海飛機，略微思考說道“找到黑海航母的位置了嗎？”
    “沒有指揮官，他們似乎在更加遙遠的海域，與我們交戰的隻是先鋒部隊。”胡峰通過自己的艦載機再此偵查了一下海麵回答道。
    “讓偵察機去更遠的地方，我需要知道這群黑海艦隊主力艦隊的位置。哦，對了，盡量避免正麵作戰，將敵人放進來。”
    “指揮官，你是讓我們逃跑嗎？”胡峰一愣，語氣有些生硬。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摸清楚敵人的總兵力，我們是被先手的一方，學校教官有不少因為損傷而無法作戰，請不要無謂的浪費你的戰鬥力，胡峰。”
    “是，指揮官。”胡峰咬了咬牙，遠遠眺望了一樣海平麵盡頭的扭曲生物回答道。
    齊開掐斷了與胡峰的對話之後，又聯絡了其他所有還在前線的艦娘，並一一下達了指令。做完這一切之後沒多久，島上現存的所有艦娘就都匯聚到了齊開身邊。
    然而齊開並沒有理會這些匯聚到她身邊的艦娘，而是將注意力全放在了眼前的投影麵板上，將這些艦娘組成一個一個梯隊，然後又在投影上反複規劃著，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流走，原本就不安的艦娘們開始竊竊私語。
    雖說按照學校戰時守則他們現在歸齊開節製，但是齊開在她們眼中畢竟還是個新人，而且並沒有實際指揮過艦娘和黑海的戰鬥的經驗。這第一次指揮就指揮她們這麽大一群艦娘，作為身經百戰，從前線退下來的艦娘們來說，齊開的實力實際上是很存疑的。
    歸根到底，她們還是一群軍人，軍人說話做事不靠名聲，靠的是實力。但是現在她們對齊開的實力抱有很大的疑問。
    “指揮官，可以告訴我們下一步的指令了嗎？”人群中，一位艦娘忍不住說道。
    齊開微微轉身，瞥了那個艦娘一眼，又重新背過身去。
    “指揮官！”被無視的艦娘感到非常生氣，她瞪大眼睛高聲喊道“難道你命令我們停止搜救任務就是為了在你身旁待機？你是真的有在考慮戰術還是隻是單純的怕死，想讓我們保護你？”
    “德意誌。”人群中厭戰站出來說道“這是對提督說話的態度嗎？注意你的身份！”
    “什麽身份？這個小屁孩的保姆？”感受到頭頂的飛機，德意誌越發的暴躁起來“我知道你和校長很看得起這個小家夥，但是老子的提督以前是敢和黑海掰手腕的角色！我之前聽他的命令隻不過是給校長麵子，要做老子的提督，他還不夠格！”
    “夠不夠資格不是你說的算的。”厭戰皺了皺眉，神色冷峻。
    “哈。可笑！”德意誌冷哼一聲“在場的姐妹們誰不是在前線和黑海舍生忘死幾十年的老人了？我們什麽樣的黑海沒見過？有沒有資格做我們的指揮官，我們心裏有數！你別拿校長壓我們！”
    “齊開是學校建校三十年來成績最出色的學生，每次年級考試或者學生內部演習，他的表現時有目共睹的，這還不能說服你嗎？”厭戰咬了咬牙，看起來是動了真怒。
    “學校考試和模擬演習算個屁！厭戰，我們都是明白人，你別給老子來這一套！”德意誌冷嗬嗬一笑“真正的戰場是什麽樣子，學校裏能模擬的出來？在虛擬沙盤上指揮虛擬艦娘作戰和現實中指揮艦娘能一樣？我們不是數據，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你讓我們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這樣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毛頭小子。誰放心？”
    在德意誌身後，學校眾多的艦娘齊齊沉默著。
    德意誌的話她們誰心裏不清楚？都清楚。沒有人比她們更了解黑海的恐怖，讓這群身經百戰的老兵把自己的命交給齊開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手裏，誰會真正的放心？
    “這麽說你是想違抗軍令嗎？”厭戰微微眯起眼睛，眼見在場眾人，氣氛有些失控，她的目光之中寒意湧了上來。
    “怎麽，不敢和黑海對射，想從我這裏找存在感？”德意誌哈哈一笑，背後的主炮直接瞄準了厭戰“就算你的主炮口徑比老子大，炮塔比老子多，但是這麽近的距離，老子就算是沉了也能咬掉你二兩肉！敢不敢來試試？”
    厭戰沒有多說什麽，四座兩聯裝381毫米主炮同樣對準了德意誌。
    艦娘生來就是武器，她們沒有平民口中傳說的那麽完美，不是天生就對人類抱有好感，不會對自己的同類惺惺相惜，她們隻是單純的武器，如果必要，她們可以隨時將炮口對準除自家提督之外的任何一人。
    哪怕那個人是艦娘。
    哪怕那個人是人類。
    德意誌陰沉的盯著厭戰，背後的一門主炮，緩緩對準了齊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