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呀~快活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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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察覺到小主人的異常後,耳朵警惕地豎了起來,用爪爪撓了撓主人的掌心。
    小狗微弱的力道勉強讓文文清醒了些,把安安柔軟的身體摟在自己懷裏,嘴裏一直在喃喃道:
    “不,不要……”
    安安趴在主人肩膀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啊嗚啊嗚一聲接著一聲。
    小狗著急到有些沙啞的聲音,成功把陷入自己回憶中的薑文硬生生拽了回來。
    額角的墨發已經被汗水浸濕,正軟趴趴貼在額頭上。
    薑文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安安緊張用爪爪抱住小主人的手臂,清透的眼睛裏是人性化的擔憂。
    怎麽了怎麽了?不能是被他氣的吧?
    那邊一直用餘光關注著這裏的的薑祁看見這一幕後,連剛剛稱好的菜都沒顧上拿,就急忙跑過來將文文緊緊抱在懷裏。
    “文文,不要去想那些事情,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過得很好,也很安全,不會有人再過來傷害你了。”
    “文文,媽媽在呢,媽媽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母親溫暖的懷抱給了文文不少安全感,旁邊還有一隻小薩摩耶正不甘示弱的對著小主人蹭蹭。
    “汪汪汪。”
    “汪汪!”
    安安這時候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急切的想發揮自己的作用,爪子鍥而不舍的在那裏扒拉。
    薑祁說的話讓安安明白這件事跟自己沒什麽關係,可現在卻恨不得就是他是被自己惹的生氣。
    耳畔小狗清脆的叫聲,和媽媽耐心且溫柔的安撫,讓文文漸漸平靜了些,控製不住的肌肉顫抖也好了許多。
    “媽媽,我們,回家。”
    沙啞的聲音響起,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好好好,回家,現在就回家。”
    薑祁急忙應了下來,到家後文文回到房間裏關上了門,就連屁顛屁顛緊隨其後的小狗都被關在了外麵。
    安安不甘心用爪子扒拉了兩下門,還沒發出聲音就先被薑祁給抱了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撫道:
    “乖乖聽話,現在不要吵鬧,好嗎?小主人可能並不願意被打擾。”
    “啊嗚……”
    安安委委屈屈叫了一聲,他不是文文最愛的修勾了嘛!
    薑祁給他準備了一份肉幹,把他抱到了客廳的軟墊上放下。
    她自己在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找到了文文心理醫生的聯係方式,將今天文文的異常反應跟他說了下。
    文文願意從他的小房間裏走出來是一件好事,甚至還能在小區裏麵散散步。
    明明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誰也沒想到居然會在回來的時候遇到這麽糟糕的事。
    心理醫生回的很快,讓薑祁好好思考一下,在回來路上是不是有什麽人或者是事物刺激到了病人。
    反應這麽激烈,肯定是因為這些人和當初那些事有一定的關聯。
    在外麵情緒產生極大波動是一件非常危險的行為,幸虧有小狗在製止了他部分的動作。
    不然的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如果病人受到刺激後失控,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意外。
    趴在軟墊子上的安安時不時伸出爪爪扒拉一下小肉幹,湊上去嗅了嗅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一直高高抬起腦袋朝著文文房間的方向看,保持這個動作很長時間也不覺得脖子酸。
    薑祁深呼吸平複情緒努力回想。
    刺激?
    文文帶著小狗在大樹下等著她,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附近賣肉的一個攤販。
    那邊的心理醫生一直在等薑祁給他發信息,很快就給出了答複。
    【賣肉的攤子上剁肉,很有可能勾起了他過去的記憶。】
    一提起這個,薑祁就覺得心痛到幾欲窒息。
    文文今年才滿五歲,這麽小的年紀患上嚴重的心理疾病,跟他的親生父親有關。
    薑祁從懷孕再到生子,一直到把文文養到兩歲多,她的丈夫從來就沒有露麵過。
    婚後他們一共隻見過兩次麵,文文甚至沒機會喊一聲爸爸。
    饒是如此,她對此依舊毫無怨言,隻因為她的丈夫是一名緝毒警察。
    破獲了多起案件,抓住了不少毒販頭目,挽救了無數的家庭。
    她丈夫的出色,毫無疑問遭到了毒販集團的瘋狂報複,執行某次任務時失敗,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隊友過去時,隻在現場找到了一灘爛肉和一件染滿了血的警服。
    清掃現場時,在狗窩裏找到了兩根骨頭,通過dna的對比,那都是劉實濤。
    .
    他為自己熱愛的事業壯烈犧牲,如果不是她時時刻刻都在提醒,還有文文需要媽媽的話,薑祁恨不得跟著他一起去。
    在劉實韜死亡後,那些人的報複依舊沒有結束。
    薑祁和劉實濤的婚姻屬於機密文件,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這個信息。
    某一天薑祁下班去托兒所接文文回家時,聽托兒所的老師說早就有人自稱她的同事把文文接走。
    當時薑祁就意識到了不對,立刻聯絡了丈夫曾經的同事。
    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在一個遙遠的大山裏找到渾身鮮血已經昏迷的文文。
    被找回來時,文文左手的五根手指都已經斷掉了,幸虧送醫及時,才成功接了回去。
    那些人折磨人的手段慘無人道,並沒有因為文文還是一個孩子就對他手下留情,簡直就是人間惡魔。
    他們甚至還非常囂張的把視頻發到了其他家屬手機上,借此來警告劉實韜的同事。
    薑祁當時隻看了幾秒鍾,就被刺激的昏厥了過去。
    文文身體上的病在醫院裏被治好後,原本活潑好動的小家夥卻患上了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隻要是文文能看見的東西,都會成為他自殺的工具。
    從第一次自殺開始,薑祁就對他嚴加看管,不給他任何機會。
    隨後文文開始拒絕喝水進食,無法正常入睡,人瘦的仿佛隻剩骨頭披了一層皮,活像是行屍走肉。
    那時候薑祁真以為自己要失去這個孩子了,焦慮讓她也沒辦法睡覺,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情況最嚴重時,一米六五的薑祁體重隻剩下六十斤。
    她的兒子難受,她也跟著一起備受煎熬。
    無數個無法入眠的夜晚,費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讓文文情況開始好轉。
    為了安全著想,薑祁帶著文文幾次搬家,最後在這個不算繁華熱鬧的小城市裏定居,甚至斷掉了和她丈夫同事間的聯係。
    本以為從那個地方搬離,就能跟那段黑暗的回憶徹底告別。
    文文年紀還小,好好照顧說不準長大後就不記得這件事了,能像是一個尋常孩童那樣健康快樂的長大。
    可生活中總會有些東西會勾起文文的回憶,尤其是在他慢慢轉好,不可避免要接觸到外界時。
    他還那麽小,他的人生甚至還沒來得及掀開精彩的篇章,總不能一輩子都縮在這個小小的臥室裏。
    薑祁伸出手扶著額頭,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
    餘光看見了旁邊的鏡子,能清晰從鏡子中看見自己那幾縷泛白的頭發。
    今年,她也才三十一歲。
    樓上文文的房間傳來了摔砸東西的聲音,薑祁閉上眼睛,眼角開始有些濕潤。
    辛苦努力這麽長時間又功虧一簣,濃濃的無力感在薑祁的四肢八骸蔓延。
    她也就隻是一個普通人,隻不過媽媽這個身份讓她把自己變成了超人。
    過去了六分鍾左右,聲音停了下來,薑祁抬起頭看向樓上。
    之前文文每次受到刺激時,都會把他視野範圍內的一切都毀掉,用破壞的方式來發泄情緒。
    更何況前幾天自己剛在他房間裏麵添置了這麽多東西,他最起碼要二十分鍾才能砸完。
    薑祁愣在原地,僵硬的思緒開始運轉,最後將視線落在了趴在軟墊上眼巴巴望著樓上的小薩摩耶身上。
    察覺有人看自己,安安也扭頭看了她一眼,疑惑歪了歪腦袋。
    “汪?”
    薑祁伸出手指了一下樓上,小薩摩耶耷拉著的耳朵瞬間就立了起來,屁顛屁顛開始往樓上跑。
    圓滾滾身體跑得太快,還在地上打了個滾兒。
    終於站到了房間門口,安安用自己前爪輕輕拍了拍門。
    “汪汪汪!”
    開門呀,快點開門,我安安呀!
    跟著一起走上來的薑祁看著小狗跑來跑去著急的模樣,深呼吸一口氣按下了門把手,將門打開一道縫,把小狗給放了進去。
    薑祁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冒險,但她更清楚如果放任不幹涉的話,文文會像是一隻膽小的烏龜,又縮回殼裏。
    比起重回原點,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恢複正常。
    房間裏光線昏暗,風偶爾從沒關嚴實的窗戶縫隙鑽進來把窗簾推開。
    陽光落在文文冷白的半邊臉上,隨著光影躍動,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門被推開的聲音讓文文原本空洞的雙眸多了一絲神采,下意識抬起了頭。
    就看見小薩摩耶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著他跑過來,腦袋上毛茸茸的耳朵隨著他跑起來的動作一顛一顛。
    “汪汪汪!”
    安安看見文文微紅的眼睛,四個爪爪邁起來幾乎要多出殘影。
    別哭啦別哭啦,安安來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