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朱琳的心底，是還想找機會問李長河一個問題的。
    那就是如果他真的對龔雪動心了怎麽辦？
    她又不傻，怎麽會不考慮這個問題。
    這也是她心底最擔心也最懼怕的一個問題。
    愛都是自私的，就算是關係再好，朱琳也不想跟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不過在聽到李長河講述去年的過往之後，她不想再去追問了。
    自家這個男人，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他現在的行徑，就像很多電影中的先烈那樣，為國為民。
    這種情況下，有些東西，她不想深究了。
    雖然她沒去過歐美那種上流社會，但是電影裏麵這種畫麵也看了些，難道到時候真要追著李長河問，在那種酒會上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
    反過來說，就算長河說沒有，她信嗎？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隻要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那所有的回答就都是不對的。
    所以鄭板橋說，難得糊塗！
    隻要長河對她的態度沒變，她不想去糾結太多。
    自家男人的壓力已經夠大了，何必繼續給他上壓力呢？
    而此時的李長河，還不知道自家媳婦兒心裏的想法。
    看她遲遲沒有言語，李長河疑惑地問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說什麽啊，你說的這些我其實都不懂，就感覺這些人都好厲害的樣子。”
    “反正你自己在外麵，一切以小心為主，別大意了。”
    “我現在去看看小雪，看她想的怎麽樣了。”
    朱琳這時候低聲的說道。
    “行，那你去吧！”
    李長河倒沒多想，不知道自家媳婦兒這會心靈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
    而另一邊的房間裏，看到朱琳再度走了進來，龔雪愣愣的坐在床上。
    “小雪，你想的怎麽樣了？”
    “我我不知道”
    龔雪現在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但是真到了臨門一腳要成功的時候，她反倒是猶豫了。
    “那你跟我說，你喜不喜歡你姐夫？”
    朱琳這時候忽然間衝著龔雪開口問道。
    這一番話如同一聲霹靂一般炸響在龔雪的腦海，她沒想到，朱琳竟然突然間這麽問了。
    “琳琳姐，我”
    龔雪張著嘴不知道怎麽回答，但是臉上的紅霞其實已經出賣了她。
    “哎，其實我早就該猜到的，他那樣的人，女人根本扛不住。”
    朱琳歎了口氣，搖頭說道。
    龔雪此時真的慌了，心思被看破了。
    “琳琳姐，對不起。”
    “算了，我就是求一個答案。”
    “小雪，連你都喜歡他，我都可以想象，在海外，到底有多少女人會為他沉迷。”
    “你放心，這事我不會跟你姐夫說的。”
    “我現在也不生你的氣。”
    朱琳輕聲的說道。
    是的，這一刻她出奇的平靜，沒有那種憤怒的感覺。
    就像她剛才說的，連龔雪都承認了心思，那在海外更不用說了。
    難道真的沒人給李長河投懷送抱？
    可能嗎？
    一個全球數得上的年輕富豪，有錢又有顏，不說歐美，就說東南亞的海外華人圈裏，有多少女人能扛得住？
    以前朱琳沒深究過這些問題，因為她一直以來，都覺得李長河從未變過，不會招蜂引蝶。
    但是現在她忽然間想明白了，即便是李長河沒有招蜂引蝶，但是在他身邊的人，恐怕都會不自覺的被他吸引。
    在這種情況下，李長河對她從未變過，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他其實已經做到了極致了，自己何必還要求更多？
    朱琳腦海中一下就想開了。
    “琳琳姐，你”
    龔雪這時候有些懵了，朱琳這反應，不太正常啊。
    朱琳笑了笑：“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麽這樣？”
    “來，聽我跟你說說。”
    “相信你也能猜出一點，你姐夫在外麵的工作”
    “他啊.”
    朱琳也沒說的太詳細，隻是簡單的把李長河的情況跟龔雪講了一下。
    而龔雪聽得目瞪口呆。
    所以在外麵，李長河原來這麽厲害？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生氣了嘛？其實你還算好的，咱們相互認識了這麽久，我也知道你的性格。”
    “所以就算你喜歡他，我也能理解。”
    “他在外麵的身份，把名分給你，起碼比給個外人強。”
    “要不然真要是哪天，他在外麵的身份跟別的女人結了婚，人家再是個什麽富豪的千金，總統的女兒，財閥的掌上明珠之類的，你說我到時候怎麽辦？”
    “索性還不如咱們兩個先把這條路給堵死。”
    朱琳低聲的說道。
    起碼麵對龔雪，她還有優勢，還有情感綁架呢。
    龔雪此刻聽得已經人都麻了，她都沒想到這些。
    所以李長河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
    龔雪心中一想，隨後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天他對自己都這麽果決，在海外沒有別的女人，可能嗎？
    龔雪覺得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覺得李長河大概率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的。
    那要是別的女人跟朱琳起了衝突，她站哪邊？
    毫無疑問，肯定是朱琳。
    所以，琳琳姐其實也是猜到了這些？或者有了緊迫感？
    想到這些，龔雪心裏有了勇氣。
    “琳琳姐，我聽你的。”
    龔雪這時候低聲的說道。
    她不能告訴朱琳自己的猜測，但是她肯定是願意幫琳琳姐的。
    “嗯，那行，那不要哭了，等我出去，跟他一說。”
    朱琳這時候也鬆了口氣。
    有些話感覺說開了，忽然間反倒是輕鬆了。
    不用像之前一樣，老是悶在心裏自己糾結。
    隨後，朱琳回到了主臥。
    “跟小雪說好了，她答應了。”
    “那就好，安撫好了就行。”
    李長河並不知道自家媳婦兒跟龔雪的對話已經突破了他的預估，他隻覺得劇本還在按自己設計的走。
    “折騰了一早上，該吃早飯了，我拉著小雪做飯去，等會咱們先吃早飯。”
    “吃完了看看去趟王府井那邊，看看再買點東西，到時候讓小雪一並帶回去吧。”
    李長河笑了笑：“這些你做主就好了，咱家的錢，都在你手裏，你說怎麽花就怎麽花。”
    “我先去寫點稿子，剛答應了劉主編，要趁著這段時間，再給留幾份稿子。”
    朱琳點點頭：“行，那你去書房寫吧，我帶著小雪去做飯。”
    李長河寫了沒一會，飯香就傳了進來。
    等李長河出來的時候，龔雪的表現已經跟平常無異了，隻不過看李長河的時候，眼光還是有些躲閃。
    吃完了飯，三個人隨後開車，去了王府井。
    李長河正好打算再買點東西。
    朱琳之前買了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從友誼商店買的，好多都是進口貨。
    這種給親戚長輩也就算了，大規模派發也不合適。
    李長河估計昨天晚上夏炎他們沒收酒，或許也有這方麵的考慮。
    太好的酒，對他們來說，也可能太過紮眼了。
    那種純進口禮品，他估計其他人比如說學校的老師什麽的，也不一定收，所以今天他打算買點普通的。
    三個人來到了王府井這邊，此時的王府井，年味已經非常濃鬱了，百貨大樓裏麵人山人海。
    畢竟對很多家庭來說，過年了，才是他們真正敢消費的時候，國家供應的物資也多。
    張秉貴的櫃台前麵，依然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李長河其實是想買些糖果的，不過看了看圍著的人群，放棄了這個想法。
    “走吧，咱們先去買點點心。”
    李長河覺得還是得分人，比如說學校的老師，他覺得買點點心，然後他還看到了來自東北的椴樹蜜，打算買上一瓶。
    還好如今他們經濟係的老師人不多，總共下來也沒多少。
    三個人一番采購，然後李長河大包小包的提了出來。
    至於朱琳和龔雪，一人手裏拿著一根糖葫蘆，正拿著吃呢。
    “哎，那不是君誠嗎？”
    朱琳這時候忽然指著一邊好奇的說道。
    李長河扭頭望去，果不其然，遠處一個台子上，沈君誠正穿著警服，帶著一群人往這邊走。
    “君誠！”
    “長河？”
    看到李長河，沈君誠嚴峻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這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天，你們這是？”
    李長河看著這一群人，這可不是悶三兒他們，這都是穿著警服的正兒八經的公安！
    “來這邊抓小偷，對了，你們沒被偷吧？”
    “這臨近過年了，小偷也猖獗，百貨大樓這邊，那些小偷都泛濫了，天天有群眾報案。”
    “我這埋伏了他們好幾天了，今天準備收網。”
    沈君誠現在當了幹部，也不稱小偷為佛爺了，而是直接叫小偷。
    “行，那你們去吧，我們先走了，過幾天再聊。”
    李長河聽道對方是執行公務，也就不拉著他多說了。
    反正過幾天他們就要到李長河家裏去的。
    “行，快走吧，過幾天我再去找你，正好還有點事。”
    等李長河跟朱琳她們離開後，沈君誠身邊，一個隊員湊了上來。
    “隊長，剛才那女的，是不是龔雪？”
    “對啊，我也想問來著，那好像是牧馬人的《秀芝》啊”
    幾個隊員好奇的問道。
    “是啊，怎麽了？沒見過電影工作者？”
    沈君誠毫不在意的說道。
    “見是見過，就這麽有名氣的沒見過。”
    “感覺她們平常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幾個隊員笑嗬嗬的說道，見到龔雪，還是讓他們挺開心的。
    畢竟也算是見到了知名的電影人物。
    這年頭還不流行什麽追星，但是看到出名的電影演員，還是讓這些小年輕開心的。
    “行了，一會都瞪大眼睛，好好盯著，對那些人動手別猶豫。”
    “對了，都檢查一下，腰間的書捆緊了沒有，這幫小偷，現在有的可都是帶家夥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小心一點。”
    沈君誠這時候低聲的提醒說道。
    現在警用裝備稀缺，也不可能有什麽防彈衣之類的，所以沈君誠帶他們執行任務前，還是用土辦法。
    舊書擋子彈或許不行，但是擋一些匕首之類的要害攻擊，還是有效果的。
    反正塞在身上也不沉，基本不影響活動。
    “都紮緊了，隊長你放心吧。”
    隨後，沈君誠帶著一群人，往商店裏麵走去。
    另一邊，開車回去的路上，朱琳也感歎的說道：“唉，這才過了幾年啊，這都小偷遍地了。”
    前幾年京城這邊，小偷佛爺什麽的，雖然也有，可是絕沒有這麽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去百貨大樓肆無忌憚的偷。
    “往後這種事，隻會越來越多，國內的治安，要麵臨大麻煩了。”
    李長河也有些無奈的說道。
    “難道以後不會變好？國家管理一下不就行了嗎？”
    朱琳這時候下意識的問道。
    李長河搖搖頭：“哪有那麽簡單。”
    “你看著吧，現在還隻是偷盜，慢慢的搶劫的事情也會增多，這些人的膽子會越來越大。”
    改革的一大弊端，其實就是打破原有的社會治安體係，尤其是經濟財證權的下放，本質上就是給地方上擴權。
    而擴權帶來的一大變化，就是可以用權利解放心中的道德枷鎖。
    八九十年代可以說是國內治安最亂的時期，偷盜和搶劫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車匪路霸簡直成了社會常態。
    而這一切其實又跟地方治理有關，地域保護，鄉土觀念，地方上的權力庇護，其實某種程度上，成為了這種行為滋生的土壤。
    隻可惜這些，李長河縱然知道，也沒什麽辦法。
    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麵性，有些決策既然做出了，就要承擔後果。
    這種變化，不是一次兩次的嚴打就能改變的，想要更改，隻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而解決這個問題，就又回到了老話題，沒有錢！
    沒有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心無力！
    “所以我一直說，讓你們小心點，不要老拿以前的環境去看這個社會，以後社會上亂象會越來越多的。”
    “這次我讓小雪回去，還是坐軍機。”
    “我估計火車上的小偷，比百貨大樓隻多不少。”
    “小雪一個人提著些東西，絕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李長河這時候搖頭說道。
    “那怎麽辦？她到時候下了飛機，不還是得回家？”
    朱琳這時候遲疑的問道。
    龔雪的臉上，也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沒事，我安排了車從機場送她，到時候會直接把小雪送回家的。”
    “這個不用擔心。”
    李長河對此早做了安排，朱琳跟龔雪聽完，也是鬆了口氣。
    還好有他！
    兩個人這一刻心裏不約而同的出現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