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下頭女冠(加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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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我後悔啦……”
殷惟郢話音落耳之時,就著燭光看她,陳易心緒繁雜起來。
片刻後,他平淡道:“你後悔了?”
殷惟郢點了點頭,很輕地“嗯”了一聲。
陳易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她把眸子抬高了些,等著陳易的回答。
陳易知道,隻要一句答應她得道成仙的話,她就會激動地撲上來,依靠在自己懷裏,眼淚會感動得落個不停,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她還會格外溫順,更會迎合得熱烈。
“起碼還知道後悔。”陳易出聲道。
他的語氣似是鬆動。
殷惟郢的心提了起來,嘴唇微嗡,似是在問,能不能讓她成仙,能不能不再采補她的道行。
“你不後悔的話,就得一直當我鼎爐。”
陳易頓了頓,看著殷惟郢道:
“你後悔的話,就一邊後悔一邊當我鼎爐。”
殷惟郢的麵色僵住了,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抿著唇坐在那裏,螓首微垂著,既像是默認,又像是無聲的反抗,這副拎不清的模樣讓陳易也分不清楚。
陳易也懶得分清,捧起瓷碗來到殷聽雪麵前,而她把手裏的瓷碗也遞到了陳易手上。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臥房裏。
殷聽雪轉過臉,看向了景王女,後者像是泄了氣般,癱軟地坐在椅子上。
景王女察覺到她的目光,似是說給她聽,又似是自說自話般道:
“沒有效果……”
殷聽雪從貴妃榻上站起,來到她身邊,細聲道:
“有效果的。”
女冠抬眸看了襄王女一眼。
而殷聽雪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湊近道:
“他不是不喜歡伱。”
“他…隻喜歡我的身子吧……”說這話時,殷惟郢不住想起陳易那些葷話,什麽沒毛丫頭,什麽斬赤龍降白虎,一想她便指尖輕顫,把頭埋低了下來。
殷聽雪搖了搖頭,她想說出些什麽,但又不好描述,隻能道:
“他不隻是喜歡你的身子,有時是很喜歡你的,而且…不是跟你同吃一碗銀耳羹嗎?他跟我都沒這麽做過。”
殷惟郢怔了一怔。
襄王女看在眼裏,朝她笑了一笑。
小狐狸撒了一個小小的慌,陳易其實跟她同吃過一碗銀耳羹,那人怎麽可能會這樣放過她,不僅同吃過,還要她主動喂他。
而之所以撒謊,不過是為了鼓勵一下這個堂姐而已,殷聽雪多多少少知道她跟陳易發生了什麽,也明白錯的是惟郢姐,甚至可以說,陳易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隻是殷聽雪還是會跟她同病相憐,會希望她在陳易身邊好過一些。
妾與妾說著體己話…
殷惟郢垂眸了好一會,最後問道:
“那我…我要怎麽做?你、你又是怎麽做的?”
“我對他百依百順的…隻是惟郢姐好像不適合吧。”殷聽雪想了想,輕聲道:“先放鬆一些,適應一下他。”
大殷還想說些什麽,可門外響起腳步聲,小殷已不再說話,輕輕脫下了繡鞋,最後翻身爬上了床。
殷聽雪下意識要睡到最裏側,但想了一想後,湊到景王女的耳邊道:
“今晚你睡最裏麵吧。”
她把她的位置讓給了殷惟郢一晚。
女冠怔怔地點了點頭,接著便見陳易走了進來。
陳易慢條斯理地拖起了衣服,而殷惟郢也反應過來,脫下身上的外衣,隻留著裏衣,待陳易走近之後,她翻身上床,睡到了最裏側。
陳易看了眼殷聽雪。
小狐狸朝他笑了笑,似是無事發生。
陳易勾了勾唇,心裏歎了口氣,接著便翻身上了床,而殷聽雪吹滅了油燈和蠟燭,接著就鑽入到被窩裏頭。
殷聽雪背對著陳易,輕微的鼾聲轉眼響起,陳易看了她好一會,這小狐狸不是說睡就能睡的性子,而這般裝睡,不過是又一個小聰明。
陳易轉過身,攬住了大殷的腰肢。
殷惟郢顫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便倏地垂下,黑夜裏都沒膽子看他。
陳易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她的話,也懶得問了,就闔上了眼。
女冠卻這個時候戳了戳他。
“你是不是想說什麽?”陳易睜開眼問道。
殷惟郢沒有答話,似是不知道要說什麽,許久後低聲喃喃道:
“我後悔了…”
“那你後悔就後悔唄。”
陳易頓了頓,思索了一下,倒是有一點心軟,便問道:
“既然你這麽後悔,那麽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要說…”
殷惟郢努力地想了想,許久後道:
“你是不是其實喜歡我?”
“…下頭。”
殷惟郢呆了一下,哪裏聽得懂這話的意思,她見陳易沒再說話,下意識地想找小殷求援,但隻聽到小殷的鼾聲。
陳易已經闔上了眼睛,不再理會這個拎不清的女冠,今日的體力消耗大,一閉眼困意便席卷了上來。
而殷惟郢還在琢磨。
不一會,陳易便有些將睡未睡了。
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陳易感覺到自己逐漸沉入到了深處,慢慢便混混沌沌,即將全然睡去。
就在這時,某個地方驟然一緊,被什麽夾了下,毫無征兆的陳易被刺激得驚醒過來,脖頸上泛起汗水,眼白都差點翻了出來。
而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他。
殷惟郢不清楚什麽是下頭,
所以她把手伸了下去,捏了一捏…
“殷惟郢!”
三個字從陳易齒縫中擠著吐出。
殷惟郢嚇了一嚇,忍不住地打起哆嗦,好半晌後,竟有些委屈道:
“不是…這個意思嗎?”
話音落耳,陳易瞪了她好一會,最終還是吐了口氣,沒好氣道:
“睡吧,下頭女。”
“下頭女是什麽意思?“
可女冠見他醒過來,不願放過這機會,便把頭稍微降了下來道:
“你讓我下頭去下頭?”
陳易眼下恨不得讓這拎不清的女人翻白眼,但殷聽雪似乎真的睡著了,嘴巴發出細微嗚姆嗚嚕的囁喏聲。
於是,他冷冷地盯起殷惟郢道:
“你有什麽話就快說,不要藏著掖著。”
殷惟郢躊躇了好一會,好幾次都想開口,卻又不知如何去說。
黑夜裏,她舌尖微動,似在回憶那時銀耳羹的甜味。
良久後,殷惟郢總算道:
“你…是不是有時喜歡我,有時討厭我?”
“哦?”陳易有些意外,“開竅了,觀察這麽敏銳。”
“你什麽時候討厭我?”
“你不安分,頗多算計的時候。”陳易的嗓音裏沒什麽好氣。
“那…”殷惟郢停頓了一下,接著有些忐忑地問道:“你什麽時候最喜歡我?”
陳易想了一會,回道:
“你翻白眼吃癟的時候。”
殷惟郢聽到之後,怔住在床榻上,長眸垂下,縮了一下,心頭止不住地流出苦澀滋味。
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這個時候的殷惟郢,總是美得難以言述,她落寞似水,像是細雪後如洗的碧空,微微朦朧,點點情動,陳易不住把她摟近了些。
半晌之後,陳易緩緩開口道:
“我之前說過,你若安分些,我就少折騰你些,畢竟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府上的人。”
殷惟郢靜了好久都沒有說話,陳易也暫時不睡了,不然她朝下頭下手,自己就又要驚醒起來。
隻是這景王女或許是太畏懼他了,許久都無話。
她遲遲無話,陳易有些眼皮子打架,慢慢闔上了眼。
睡意下沉,沉到深處,陳易全然睡著了,而殷惟郢卻還沒有。
她的身子有些軟化,而他的手仍摟著她的腰肢,景王女長眸仍垂著,往前靠了一點點,細語呢喃:“我都是你的人了,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害你了,夫君…以後我就這樣喊你……”
殷惟郢說著說著帶了鼻音,黑夜裏,陳易的手裏沾到了一滴淚水。
………………………
一早醒來。
陳易看了看左手邊的大殷,又看了看右手邊的小殷,二女都睡得正熟。
輕輕把摟住大殷腰肢的手挪開,陳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溫柔捋了捋她稍顯淩亂的發梢,陳易便緩緩轉過身去。
他從身後抱住了小殷,後者被突然一抱,囁喏了一聲鼻音,但也沒醒過來,仍在睡著。
摟了好一會,陳易總算是滿足了些,便從床榻上起身,轉去洗漱。
洗漱過後,迎著一派晴空,陳易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
正深吸一口氣,陳易聽到些細微的腳步聲,轉過頭,便見周依棠緩步自客房裏走出。
陳易張開雙臂,就朝她走過去。
然而,當他整個人走近到她一丈之時,就似是被卡住一般,不管如何用力使勁,都不得寸進一分。
陳易隻得放棄了,歎了口氣道:“抱一個都不行?”
“不行。”周依棠回得平淡,“有這時間,你去練劍。”
陳易聞言,戲謔道:“我還是懷念前世,你任我抱任我摟,要你做什麽,你再不願你都得做…”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周依棠的指尖已輕輕抬起。
“你在威脅我?”陳易沉聲道。
“是又如何?”周依棠並不否認。
“你威脅我,我就不練劍了?”陳易退開了幾步,惡狠狠道:“我立刻練劍……”
不一會,陳易便回臥房取劍。
漆黑的後康劍在日光下格外顯眼,陳易擺起了劍勢,先是起劍,轉身,劍勢遊走,身軀在院子裏輾轉騰挪。
於陳易如今的四品境界而言,這般擺劍勢,確實是有些大材小用,隻是武道如逆水行舟,若不勤加磨礪,遲早不進則退,而許多武學上的一朝頓悟,也往往離不開日複一日的勤學苦練。
更何況,這劍是練給周依棠看的。
大概半個時辰後,算算時間,陳易便把後康劍收劍入鞘,而周依棠也微微頷首。
“若入三品,按道門的說法,便是煉神還虛。”周依棠兀然開口道。
陳易大概記得煉神還虛是什麽意思。
煉神還虛這一說法,出自於道門,又稱上關,九年關,按字麵意思,便是將修煉而來的元神歸入到虛無之中,而以武道而言,便是將自己的武意歸入到虛無之中,讓武意經曆一個從有到無,又從無到有的過程。
就像是鳳凰浴火,涅槃重生,而埋入三品的煉神還虛,也是同樣的一個道理。
陳易記得,前世自己補天而死的時候,已經跨入到了一品末流,若是按常理來說,三品的煉神還虛似乎不成問題,可問題在於,一切都不太按常理。
不知因何緣故,前世被當成一場遊戲,而那些前世的領悟,在這一世也就需要重新去領悟,而領悟出的東西,也不一定與前世相同。
陳易想了一會,回過神來後,便看見周依棠直直凝望著自己。
“寅劍山之法,道武雙修,到煉神還虛這一關,可謂水到渠成。”她不動聲色地說道。
陳易聞言,苦笑了一下,心裏明白她暗裏的意思。
他搖了搖頭,接著由此想到了什麽,說道:
“你再給些道法我修一下。”
對自己來說,寅劍山的活人劍可以暫時不練,但寅劍山的道法,可就不能不練,更何況在之後行走江湖,這些道法也大有用處。
獨臂女子似是看穿了他的心境,但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自係在腰間的方地裏,取出了一卷道冊。
她隨手一推,道冊便落入到了陳易手中。
陳易接過道冊,封麵上寫著“道策”二字,他隻掃一眼,便收入到了懷裏。
轉過身,陳易舉目遠眺,站了好一會。
周依棠沒有看他。
站了好一會,陳易終於開口道:“你不問我看什麽?”
“我不必去問。”
陳易失笑了下,接著道:
“我在看秦青洛和祝莪那邊,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有些事我想托你去做。”
“但說無妨。”
“祝莪某次說私房話時告訴過我,大婚那日,她們曾去道觀裏祈福,那時算了一次命,讖語是——破軍星入夫妻宮,婚姻有名無實。”
陳易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接著笑道:
“我以此做點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