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王府

    又到了齊珍每月來給嬤嬤診脈的日子。

    齊珍先到了白蓮軒。

    神色凝重，“嬤嬤，天氣漸涼，寒氣入肺腑，怕是難熬。”

    嬤嬤依舊笑得坦然且慈祥，“齊醫官不必擔心，我一點都不難熬，如今，我很滿足，也很高興，多活一天都是賺到的。”

    齊珍是大夫，早已看淡他人生死。

    像嬤嬤這樣明知壽數有限，依舊能看開，笑著麵對病人，很少見。

    齊珍下筆重新寫下藥方，耐心提醒道：“我換個藥方，嬤嬤或許胃口不如從前，但晚上入睡會舒服些。”

    “有勞齊醫官費心。”

    “我找白果姑娘叮囑幾句。”

    看過嬤嬤的病之後，齊珍便到了客廳，同華欽風和謝玉竹坐一起。

    謝玉竹問：“你換了藥方，是嬤嬤的病又有什麽反複？”

    齊珍臉色略微一愣。

    謝玉竹怕他誤會，解釋道：“我對你的醫術絕對信任，可嬤嬤之前總是避著不讓我把脈，我實在是覺得奇怪。”

    “無礙，老人家都是不願讓子女擔心。”齊珍垂下眼眸，輕聲道，“王爺王妃多陪陪嬤嬤便是。人總有老去離開的一天。”

    華欽風瞥一眼，“當大夫的都是看慣了生死，把生死說得那麽輕巧？”

    “不是看慣，而是看清。不是說得輕巧，而是知道珍惜。”

    華欽風眼神淡淡，“如今各個膽子大，都看我好欺負。”

    齊珍慌忙擺手，“不不不，不敢，不敢！”

    謝玉竹見倆人氣氛又不對，緩和道，“別放心上，他最近火氣大。”

    華欽風被說，冷冷瞧著齊珍，“還有什麽要說的？”

    “之前王妃讓張大人來傳消息調查林海雪蓮，我並未查到什麽，但最近高奉禦卻十分奇怪，獨自在藥房一呆便是一整天，不讓人靠近，也不知在做些什麽。我覺得有些奇怪，之前他從未這樣。”

    謝玉竹臉色一怔，“難道他又在研製什麽毒藥……”

    華欽風見她神色，大概能猜到她所擔心的，表情嚴肅看向齊珍，“禦前兵無法直接查上藥局，你多注意些高陰。”

    “我明白。”

    齊珍說完，便起身離開。

    客廳內安靜了一會兒。

    謝玉竹忽得起身回長風院。

    她拿筆飛快寫下幾行字，交給華欽風，“王爺，等下我寫些稀有藥草，讓流幫不管用什麽辦法，越多越好，越快越好，運到中都。”

    又寫了一張交給雲苓，“這些藥材交給趙掌櫃，讓她多囤積一些。”

    “我這就去。”

    華欽風把紙一起交給雲苓，“給老流。”

    雲苓點頭，立即出門。

    華欽風看著她眉頭緊蹙的樣子，“玉竹，你覺得是……”

    謝玉竹輕歎口氣，“希望這些準備都是多餘的。”

    可沒幾日，中都城便出現了如同十年前一樣的情況，一夜間，幾乎所有的醫館都出現了同樣症狀的病人。

    高熱不退，腹瀉嘔吐。

    很快，宮中也出現了相同的病狀。

    金階殿，早朝。

    “高奉禦，到底是何情況？中都城忽然間出現這麽多病人，可知是什麽病？”

    百官上朝的大殿上，出現了高陰的身影。

    皇帝接到宮內宮外得病的消息，眼前立馬浮現十年前的恐怖畫麵。

    他焦灼的眼睛直直盯著高陰。

    高陰行禮，下定判斷，“啟稟陛下，下令封城，是，是瘟疫。”

    “什麽？！”

    “當，當真嗎？”

    眾位大臣驚駭。

    皇帝麵色恐懼。

    高陰：“微臣不敢欺瞞陛下。”

    皇帝聽到高陰的聲音，眼神立即泛光，“高奉禦當年已研製出解決藥方，快將藥方派發到民間各醫館，趕快治療，趕快治療……”

    高陰低垂的眼眸暗藏冷嘲熱諷，能戲弄皇帝戲弄百官的，是他這個毫不起眼的人啊。

    擔憂害怕，“這次的瘟疫和當年的不一樣，更加棘手。”

    “朕相信高奉禦一定能再次拯救中都城，需要什麽藥材，盡管開口，需要什麽人，朕都安排，全力配合高奉禦研製藥方。”

    皇帝將一切的希望都放在高陰身上。

    高陰再次說：“陛下，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封城。避免城外更多的百姓受瘟疫之苦。若是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從病狀出現到現在，不過才一日，高陰就這般篤定這是瘟疫，還確定是比之前更強的瘟疫。

    真有這般神仙一樣的神醫嗎？

    華欽風早就聽不下去，朝高陰怒吼道：“這到底是不是瘟疫，全憑你一個人說的嗎？引起恐慌的人是你！”

    高陰無辜，“風王這是何意？”

    “瘟疫不就是你……”和皇貴妃做出來的嗎？！

    話未說完，被張星河阻攔。

    “陛下，高奉禦說的是，為了不波及更多百姓，當即刻封城。但是對百姓，陛下應該下一道明旨，告知百姓高奉禦已經在研製藥方，很快就能治好病。”

    丞相王硯：“張大人說得有理，上藥局應派遣有經驗的禦醫到中都各個醫館，同醫官大夫一同救治安撫百姓。”

    太子華欽昱：“陛下，臣同禦醫們一起出宮，安撫百姓。”

    副相羅淵緊接著道：“陛下，此病一應費用當由戶部出，百姓便可更安心。”

    戶部尚書劉善才隨即應道：“陛下，前段時間，剛收了一些稅，應該能支付一些。微臣回去便好好算一算。”

    ……

    在場多數老臣都經曆過當年的瘟疫。

    那時，他們手足無措，現在，他們不能再一無是處。

    大臣紛紛獻計獻策。

    頹敗的皇帝眼中漸漸有了些精神。

    “就按眾位大臣所言行事。這次，不能讓十年前的慘劇再發生。”

    “微臣遵旨。”

    張星河又道：“陛下，當年瘟疫源頭一直未找到，這次，微臣願竭盡全力，找出病源。”

    王硯讚同：“張大人說的是。”

    張星河截過他話的時候，華欽風就明白，是自已過於莽撞。

    躬身行禮，“陛下，我願與張大人一起調查。”

    皇帝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叮囑道：“外麵危險，風王一定要小心。”

    華欽風心中是暖的，“是，陛下在宮中也要注意龍體。外麵有巡防兵在，定不會叫中都城亂了，陛下放心。”

    “各做各的事吧。退朝。”

    金階殿，空蕩蕩一片。

    皇帝頹坐在龍椅上，聲音虛弱，“又是瘟疫。你說，是不是老天對朕不滿，懲罰朕？”

    董公公安慰道：“陛下，大臣們眾誌成城，還有高奉禦在，一定很快就能解決瘟疫。”

    皇帝忽然麵目猙獰，痛苦不堪，“朕頭好疼，頭好疼……”

    “陛下！快傳禦醫，快傳禦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