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一旦動手，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漢王府。
或許喜歡舞槍弄棒，王府的後院，沒有任何鮮美景裝飾。
黃土鋪成了巨大的校場，兩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刀槍斧鉞，各種戰場殺伐兵器。
鍛煉力氣的石滾箭靶，零散的散落在院子中。
後院唯一的建築涼亭中，兩個人相對而坐。
二人正是我們的漢王朱高煦，趙王朱高燧。
小桌上擺著幾碟酒菜，濃密的酒香從酒壇中散發而出，引得人口水直流。
朱高燧臉色凝重，一把按住了朱高煦端著酒碗的手。
臉色微紅，眼中迷離的朱高煦，拍掉了朱高燧的手，一口喝下了半碗酒水。
“呼！”
濃濃的酒氣從口中噴出，抬手擦了擦嘴，朱高煦輕笑一聲：“後悔………”
“嗬嗬嗬嗬……”
手按著桌子起身，朱高煦身形踉蹌的看著皇宮，自嘲道：“我現在後悔當年去救他了。”
一手抓住酒壇猛的舉起，透明的酒漿嘩啦啦的流下。
朱高煦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喝著，可他的嘴就那麽大，酒水流的那麽快，澆的他滿頭滿臉都是，可他依舊不在乎。
直到半壇子酒水流光，他才怒吼一聲，將壇子扔了出去。
“嘩啦！”
壇子落地破裂。
朱高煦眼神癲狂的看著皇宮：“你說過的，你說過的，我為伱擋過刀，為你流過血，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哪點比他差了，論武力我所向無敵，戰場之上，我多次救你的命。”
“論威望，軍中所有人對我欽佩，那麽多臣子支持我，你為什麽要選擇視而不見。”
一番憤怒的發泄，朱高煦手拄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
酒水順著胡須和發梢，滴答滴答的滑落。
“老頭，這是你逼我的，這一切都是你逼的。”
看著癲狂的老二，朱高燧一陣沉默，許久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做了，娘會有多麽傷心。”
臉上的表情僵住，朱高煦木訥的坐在了地上，呆愣了許久，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事成之後，我給她老人家磕頭，任她打罵懲罰。”
朱高燧歎了口氣，“老二，聽我句勸，再等等吧，這個時候真不是時間。”
朱高煦猛地回頭，直直的盯著朱高燧，眼瞳中滿是冰冷。
“你怕了。”
“我……”
“嗬嗬嗬嗬……”
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朱高煦歪歪斜斜的走到了朱高燧的身後，雙手拍在了兄弟的肩膀上。
“老三呀，小的時候我就說你膽小。”
“你覺得現在不是機會，但我覺得時機正好。”
“老頭子偏袒那小崽子，給了那小崽子一個聖旨，沒有一個字的聖旨。”
“這是一張普通的聖旨嗎？”
用力的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朱高煦扶著桌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端起朱高燧麵前的酒碗，一口灌了下去，滿足的擦了擦嘴，繼續道：“那不是一張普通的聖旨，那是給那小崽子給老大的一個保證。”
“這麽多年了，我拚死拚殺這麽多年，他給過我這些嗎？”
“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崽子，給他一個破石頭，他就歡喜的不得了，難道我這麽多年拚的命，連一塊破石頭都不如嗎？”
重重的錘了錘桌子，朱高煦眼神再次被瘋狂填滿。
“老頭他老了，做事做決定已經不經過腦子了。”
“他這一個舉動，已經得罪了滿朝文武，天下士子紛紛討之。”
“他已經快眾叛親離了，這是最好的時間，也是最完美的時間，我們必須要趁他在後悔之前，把他給趕下台。”
“把老大，還有那兩個小崽子，東宮所有人，殺個片甲不留，徹底斷了老頭和那些官員的念想。”
想到美處，朱高煦臉上露出了憧憬：“到那時他們別無選擇，他們隻能選擇我。”
看向對麵沉默的朱高燧，朱高煦承諾道：“老三，幫幫我，隻要我能成功，不，我一定會成功，到那時，這天下分你一半。”
朱高燧：這話怎麽聽著好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你打算怎麽做？”
朱高煦嗬嗬一笑：“我在城外安排了500人，今夜向皇莊發動進攻，拿下那個小崽子。”
“天亮之後，那些書生會向皇宮發動衝擊，要求見皇上。”
“其中有我安排的人，他們會趁亂控製皇宮宮門。”
“一旦皇城門拿下，你我二人帶著在皇城外埋伏的人，直接殺入皇宮。”
“你去東宮，處理了老大一家，我去堵住老爺子，到時你拿著老大一家子的人頭，咱們聯手逼老爺子讓位。”
朱高燧驚愕的看著朱高煦：“500人就想拿下皇莊，你是不是忘了，那裏還有一個神機營，他們的火炮和火銃可不是吃素的。”
朱高煦淡淡一笑：“這點我早已經有準備，我手下的一個人在兵部，他以兵部名義給神機營下令，最近雨水增多，要求所有人將火藥歸庫。”
掏出了一本皇冊，扔給朱高燧：“這是皇上的命令。”
朱高燧驚愕的看向他。
朱高煦一臉癲狂：“神機營的火藥可是不少，一旦引燃，嗬嗬嗬嗬……別說區區5000人，萬人也要魂歸天外。”
朱高燧瞳孔一縮，小聲道：“那你今夜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嗬嗬一笑：“你做決定了嗎？”
朱高燧抿著嘴，抬手一拍桌子。
“娘的，幹了。”
隨後又緊張的盯著朱高煦：“老二，我為了你，可都豁出去了，你以後可不能忘了我。”
“嗬嗬！”
朱高煦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伸手摟住朱高燧的肩膀。
“放心吧老三，二哥是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從懷中拿出了兵部的命令和皇冊，一起拍進了朱高燧的懷中。
“萬事都有個投名狀，今天炸火藥庫的事情，老三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呀。”
目光直直地看著朱高煦，片刻，朱高燧推開已經半趴在他身上的漢王。
“老二，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承諾。”
說完，大步的離去。
被推了一把踉蹌坐倒在地的朱高煦，臉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直到再也看不到朱高燧的身影，他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原本酡紅迷離的表情，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無比的陰冷。
“老三，哥哥不會忘了你的付出的。”
“殿下，人員已待命。”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涼亭外，單膝跪地，低聲稟報。
朱高煦坐在了椅子上，沒有搭理黑衣人，就這樣一直在涼亭靜坐著。
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幾十個黑衣人，從黑暗中快步的上前，來到朱高煦身後，靜靜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當東方升起一輪圓月，靜坐了一天的朱高煦，才慢慢的站起身來。
十幾個黑衣人上前，快速的幫他換下身上的衣服，把鎧甲披在了朱高煦的身上。
等，他可等不了天亮。
城外這麽熱鬧，等到天亮黃菜都涼了，他還造個屁的反。
他不相信老三，但相信老爺子的情報能力，錦衣衛可不是吃幹飯的。
他自認為隱秘，但朱高煦心中也明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說不準現在的老頭子，已經知道了他要動手的消息，已經開始著手布置明天的天羅地網，等著他自己踏入其中。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抬頭看向皇宮，朱高煦自言道：“老頭，這是你教我的。”
鎧甲穿戴完畢，朱高煦看了一眼自己的府邸，眼中的神色越來越堅定。
“王爺！”
漢王妃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涼亭外，看著他眼中滿是擔憂。
朱高煦緩步上前，將妻子摟入懷中，在其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等我回來，我的皇後！”
說完轉身，接過手下遞過來的長柄戰刀，帶著人從牆角一個隱蔽的門，離開了漢王府，前往了皇宮外圍，靜靜的等待著那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