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香樓怎麽走來著?

字數:6758   加入書籤

A+A-




    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小琴娘奏江湖 !
    這個侍女她認得,是她的義妹施依的侍女,世界真是小,居然在這裏遇到了她。
    像祝媱和施依這樣的紅妓,在天香樓都是頗有地位,每個人都會配有侍女服侍。
    祝媱也有一個侍女,隻是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算算她已經失蹤了四天,不知施依在背後怎麽和天香樓解釋,如果按照原本的規矩,私自離開天香樓的人,一旦抓回去是要遭到毒打管教。
    祝媱還好說,頂多抽幾鞭子,像侍女這種低賤之人,估計不死也要脫層皮。
    蘭媽媽不是什麽好人,自己失蹤,毫無疑問會把過錯轉移到她的侍女身上。
    估計現在天香樓已經多了一具屍體吧,不過與自己無關就便是,侍女要恨也該恨那個施依。
    就在祝媱想著的時候,老者已經弓著腰走到櫃台,他用一塊破舊的布料擦了擦手,隨後從櫃後拿出一對三尺長的精致錦盒。
    “小姑娘,這便是之前你們天香樓訂購的油紙傘,按照你們的要求,用的是本店最好的材料,所以價格上可能貴了些。”
    侍女不滿道:“掌櫃你瞧不起誰呢?不就是兩把傘,我還能付不起不成?多少錢?”
    掌櫃嘿嘿笑道:“十四兩。”
    “什麽!你搶啊?”侍女頓時驚愕,隨後怒道:“掌櫃你當我好騙啊,兩把就要十四兩銀子?這麽貴?”
    “嗬嗬,我和你們天香樓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說是最好的就是最好的,不信你瞧。”
    老者翻開鏡盒,頓時露出兩把精工彩繪的花紙傘,表麵刷過一層桐油,似是剛凝,清晨中盈盈泛著金光。
    不管價錢如何,這傘確實很漂亮,侍女眼中異彩連連,她下意識的就想摸,卻被羅掌櫃蓋上盒蓋。
    “看在你年紀輕的份上給你看就已經很客氣,別不懂規矩亂摸,放心吧,在昭南鎮沒人敢騙你們天香樓,十四兩童叟無欺。”
    “十兩,十兩行不行。”侍女咬了咬牙齒,不是想殺價,而是她這次出來就帶了十兩。
    本以為買兩把綽綽有餘,多出的還能給自己存些私房,何曾想到竟會如此貴,錢不夠。
    “胡鬧,便宜不了,十兩隻能讓你挑一把。”掌櫃不喜道。
    侍女猶豫了,其實她本就要一把,隻怪兩把都太好看,她自己的貪欲也漸起,可奈何她出來的任務總歸是要完成的。
    “好吧,一把就一把,不過另一把你留著,我午後再過來買。”
    侍女掏出錢袋付銀子,隨後挑了右邊的那一把傘,上麵是映著藍色的雀鳥,她很喜歡。
    就在侍女要去伸手拿傘盒的時候,忽然祝媱纖細的手掌直接按住那個傘盒:“這傘不錯,我要了。”
    祝媱想起了一件事。
    近幾年天香樓的花魁爭豔會,早已變了花樣,單純的琴藝展示無法再滿足嫖客的胃口,所以為了增添紅牌魅力,各樓方法無所不用其極。
    天香樓給祝媱姐妹準備的豔麗傘舞表演,因此才會在傘鋪訂購花傘,舞蹈之時傘體需承載扭轉力量,所以更需要特殊用料。
    想到這裏祝媱心中一陣竊喜,自己來的還真及時,鋪裏的幾個傘都又粗糙又易破,她看不上,這兩個做工很棒,要是來晚了,可就沒有了。
    侍女眉頭一皺道:“你是誰?這些傘是我們天香樓定做的。”
    因為祝媱裹著臉,她並沒有認出。
    祝媱另一隻手拍響櫃台,淡淡道:“定做的又如何,你不是買不起嗎?所以我要了。”
    “哼,別瞧不起人,我隻是暫時沒帶夠銀子,等我回去拿一下就來買。”
    “哦?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這兩把傘我都要了。”
    祝媱撤開拍下的手掌,露出的不多不少正是十四兩。
    侍女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怒容,冷哼道:“我看你是存心找茬吧,你是什麽人?膽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天香樓在昭南鎮是什麽地位!”
    昭南鎮春樓產業盛行,天香樓發展至今,早已是普通人眼中不小的勢力組織。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在昭南鎮隻要買通官府,就算當街殺人也不會有人管,你說天香樓錢多不多?所以打狗也要看主人,她雖然隻是天香樓的一個小侍女,但也能夠在昭南鎮路上抬頭走路。
    天香樓雖然對內嚴格,對外還是比較護短的。
    祝媱冷笑道:“天香樓你還會比我懂?”
    “怎麽?難道你是我們天香樓的人嗎?那你就更該懂樓裏的規矩吧,我家小姐可是施依姑娘。”
    “是嗎?施依現在和她的情哥哥滾的還開心嗎?殺了我這個姐姐她晚上不會良心就不會痛嗎?”祝媱微微轉頭,終於把麵容露在侍女的眼前。
    “你,你……”
    侍女說不出話,看到祝媱臉的瞬間,她的瞳孔猛的一凝,隨後渾身開始顫抖,半張著嘴,發出一聲嘶啞的驚叫,身體連忙後退。
    “你不是死了嗎?”
    這一幕看得一邊的掌櫃有些意外,不明白侍女為何會是一幅見了鬼的表情。
    祝媱眯眼一笑:“嗬嗬,我是死了,可你們害死了我,我自然要回來找你們複仇啊。”
    “不可能,鬼啊,你是鬼!”
    侍女青黑著臉,頓時傘也不要了,轉身毫不猶豫的拔腿就跑。
    叮——
    祝媱手瞬間動了,隨著一道劍吟,掌櫃隻見眼前一道銀光閃過,侍女還沒跑幾步便摔倒下去。
    她的腳掌被一把長劍斜訂在青磚上,鮮血頓時染紅了地麵。
    “腳,好疼!”腳掌的疼痛讓侍女哭了起來,她驚恐的望著接近的祝媱。
    “對不起,害死你不關我的事,都是小姐一個人的主意,看在我什麽都沒有做的份上,你放過我吧。”
    “你以為我會信你?”
    當時悶死自己的時候,除了施依和她的情夫,這個侍女也在屋內,如此說自己是無辜,別說祝媱不信,人民警察都不信。
    祝媱來到侍女麵前蹲下,伸手掐住侍女嬌嫩的下巴,很用力,疼的侍女麵容扭曲,但祝媱冰冷的視線讓她哆嗦著不敢喊叫。
    “滾回去轉告我的好妹妹,讓她有什麽遺言盡快寫,所有的一切,我馬上就去找她要回來。”
    祝媱說話之時不動神色,語氣不怒也不狠,卻句意明晰,聽得侍女心底一陣發涼。
    “好,好……”
    甩開侍女的臉,祝媱將長劍從地麵拔出,劍尖抬起,在侍女的耳側瞬間刮過。
    她驚的閉上眼,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沒受傷,劍隻削斷了她的半片掛發。
    愣愣的抬頭,祝媱戲謔的笑著。
    “滾吧。”
    侍女看著落地的頭發,一句話也不敢說,連爬帶滾的朝著鋪子外逃去。
    說實話,祝媱一番駭人的表現,也驚到了羅掌櫃。
    他差點以為祝媱會在店裏殺人,可是看著祝媱無情的麵孔,也不敢上前阻止。
    “掌櫃的,傘可以給我了嗎?”
    等到侍女離開後,祝媱甩掉劍上的鮮血,隨後撿起地上的布條,重新將劍裹了起來。
    “可,可以。”
    羅掌櫃這才知道,原來之前祝媱身後背著的不是樂器,是劍!
    將劍和二胡一起背好,祝媱抬起頭,抓住一個錦盒笑著,似乎剛剛的一切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錢我已經付過了,這兩把我都要,今天先拿一個,這一兩,麻煩你明日把傘送到天香樓。”祝媱又丟了一兩銀子過去。
    “唉唉好……不麻煩。”掌櫃訕笑著點頭。
    看著祝媱逐漸撤去頭上的遮飾,掌櫃頓時心生驚豔。
    麵若嬌玉,發如柳絲,皮膚驚人的白,除了身材有些削瘦,氣質更是四四方方,可以說是人間絕色。
    他是認識祝媱的,畢竟是天香樓的紅妓,隻不過卻隻知其名,並不清楚長相。
    加上年事已高,也沒多在意春樓分發的畫布,未曾多加留意,所以一時半會也沒認出祝媱的身份。
    走到門口,祝媱撐開傘走了出去,站在陰影下,雖然還有一些溫熱,但已是不受陽光的困擾。
    不過由此她的行動就受到限製,畢竟隻能夠在陰影中。
    抬頭看著紙上朦朧的光線,看來以後得多準備一些大點的傘了。
    低頭一看,裙擺還露在陽光中,不過好在布料厚實,沒有暴露皮膚,隻不過上麵都是零零碎碎的泥斑,很是邋遢。
    “看來得趕緊結束然後去沐浴。”祝媱更多的厭惡的是自己身上若隱若現的臭味。
    祝媱很少出天香樓,所以昭南鎮熟悉的路不多,她挑了一條記憶中最清晰的,不過還是有些迷路。
    經過一個籠餅攤的時候,祝媱停下來上前買了兩個籠餅,隨後問道:“婆婆,你知道天香樓怎麽走嗎?”
    劉婆麵色一詫:“天香樓我知道,不過你一個小姑娘去天香樓做什麽?”
    “嘻嘻,有點事要辦。”
    “能有什麽事?你生的如此嬌豔,如果苦於生計,大可以找一個老實人家嫁了,聽婆婆一句勸,那些地方不要去。”
    劉婆看著祝媱全身邋裏邋遢,還以為是那種落難求生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去天香樓,通常都是一個結果,她有些於心不忍。
    “婆婆,這餅多少錢。”見劉婆拖拖拉拉的不回答,祝媱不耐煩,隻想盡快結賬去問下一處。
    劉婆擺擺手,歎了口氣:“算了,看來也勸不住你,餅就不收你的錢了,你沿著這裏走一千三百步,然後右拐過橋,再走兩百布就到了。”
    “謝謝婆婆。”
    祝媱笑了笑,把錢收了回來,不管劉婆如何想,她都不在意,這種多愁善感的善意,都是愚昧的。
    但對自己有益的愚昧,不要白不要。
    汪——
    突然,籠餅攤的後牆角傳來一聲狗吠,一條黑色的土狗趴在街口,搖晃著尾巴張大嘴巴,視線緊緊的盯著祝媱。
    看著它瘦弱無力的樣子,祝媱抬頭問道:“婆婆,這小狗是很久沒吃東西了嗎?”
    劉婆褸著腰轉過身,歎了口氣道:“是啊,已經好幾天咯,它一隻在我這裏叫,煩死人了,我也養不起它。”
    “哦?是這樣嗎?”
    祝媱眼珠一轉,抓著一個籠餅,來到小狗麵前蹲下。
    小狗顯然是餓了的許久,看到籠餅瞬間就撲了過來,被祝媱閃開,一個不小心便鑽進了裙底。
    祝媱拎起瑟瑟,“真是一隻小色狗,以後就叫你瑟瑟吧。”
    祝媱準備養它,因為想到了特別的用法。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影響,剛剛還鬧騰的小狗到了祝媱懷中瞬間變得老實,不叫也不鬧,連籠餅竟也不敢再搶。
    “嗬嗬,還挺乖,我喜歡你這樣的乖孩子,餓了很久吧,等會就有好吃的,姐姐請你吃肉好不好?”
    祝媱摸著小狗的毛發,微眯的眼中閃過一陣陰冷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