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昔年青梅意,今日歲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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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微燕施展輕功追趕,穆衝緊跟其後。謝微燕心下奇怪:“他施展的似乎不是輕功,但也能跟上我,是什麽武功。”
    忽然有人叫道:“燕兒?”。
    謝微燕一怔,立刻停了下來,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隻見灌木叢中鑽出來一個人,圓圓的胖臉上,嵌著兩隻漆黑的小眼睛。
    謝微燕驚喊道:“弗易,怎麽是你?”
    弗易高興地跑了過來,道:“果然是你,你怎麽和穆少俠在一起?”
    穆衝道:“弗易兄,說來話長。”
    這時還有一少年從灌木叢中也鑽了出來,麵如冠玉、氣質華貴,謝微燕叫道:“徽之?”
    這白衣少年正是王徽之,他走上前來與謝微燕和穆衝施禮,神色有些古怪。
    穆衝問道:“二位何以在此呢?”
    王徽之道:“實不相瞞,上次天師教大典有人搗亂,幾位真人懷疑是滄神教所為,便暗中派我和弗易下山追查。前幾日我們發現了線索,跟蹤了幾天,發現一個妖婆最近在此行事。”
    “妖婆?”穆衝和謝微燕齊聲問道。
    弗易搶著說道:“不錯。這個妖婆使的盡是滄神教邪術。本想趁她不備,將她抓回去。後被她察覺,使計把我倆甩掉了。”
    王徽之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們本就要動手,你非說師父有命,不準我倆輕舉妄動,硬要人先回山請命。否則那妖婆哪有機會發覺?”
    弗易右手摸了摸後腦,尷尬笑道:“誰知那妖婆竟如此狡猾?”
    王徽之哼了一聲:“是你膽小怕事吧。”
    弗易漲紅了臉,支吾道:“我。”
    穆衝道:“二位稍安勿躁,我和燕兒也發現了一些行蹤。”
    王徽之麵上略有不快,心道:“燕兒也是你叫的麽?”
    穆衝似乎絲毫沒有察覺,接著道:“滄神教利用東城的枯月庵作掩護,不僅害了主持慧濟師太,還派人喬裝成她,明裏行善,實則在庵堂下麵豢養火蠍。”
    王徽之憤道:“這些滄神教徒還真是大膽,枯月庵毗鄰遊龍幫,他們就不怕招惹那幫流民。”
    謝微燕道:“她們非但不怕,還利用遊龍幫弟子來為她們出頭掩護。”
    弗易道:“實在是可惡,以前滄神教隻是與我天師教相爭,如今變本加厲,還傷及無辜。”
    穆衝道:“你們跟蹤的那個妖婆應該和枯月庵中的那幾個尼姑是一路人。我們同路去尋吧”
    弗易道:“也好。一路上有天師教的師兄弟留下記號,那個妖婆應該是往北邊跑了,我們一起追吧。”
    四人一路向北。
    謝微燕、弗易和王徽之三人自小常在一處玩耍,此時又在此處重逢,三人心裏都各有滋味。弗易喜形於色,王徽之極力克製,謝微燕心如止水。
    王徽之向謝微燕慢慢靠近,說道:“燕妹妹,掌門已經出關了,還問起了你。”
    謝微燕緩緩道:“噢?古木掌門難得出關,我定要上去拜見他老人家。”古木真人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他的弟子都難得一見。
    弗易向穆衝問道:“穆兄弟,你說你曾經受過雲林真人指點,當時事態緊急,還未與穆兄多聊幾句。不知你是如何與雲林真人相遇的?”
    穆衝道:“在下一直在江湖上輾轉,兩年前碰巧走到了寒山派的地界。”
    弗易驚道:“寒山派?聽說寒山上終年白雪,其冷無比。寒山派向來獨來獨往,從不與江湖其他門派走動。”
    穆衝道:“不錯,我原本也不認識寒山派的人。隻因他們門派內部發生了一件大事,我誤打誤撞到了他們的地界,便欲出手相助,隻是武功低微,雖略通奇門五行陣法,但在冰天雪地卻發揮有限”。
    弗易奇道:“那後來呢?難道雲林真人碰巧也到了那裏?”
    穆衝道:“不錯。但雲林真人不願插手別人門派內部之事,也不願意袖手旁觀,便在暗地裏找到了我,傳了我幾句心法口訣,在他老人家指點下,短短三日便精進不少。”
    王徽之道:“短短三日?穆兄想必太小看我天師教的武功?”言下之意,難道你的資質天賦都在我等之上?
    穆衝笑道:“不敢不敢,天師教心法精奧絕妙,在下也是常人之資,如何能夠短時間內便掌握精妙。隻是在下對五行小有研究,雲林真人傳授的那幾句心法口訣,正是與奇門五行相契合,在那幾句心法的配合下,我的北鬥七星步也威力大增。”
    弗易道:“我看你的步法頗為奇特,施展起來與輕功無異,便是北鬥七星步嗎?”
    穆衝道:“不錯。說起來,我的北鬥七星步也摻入了貴教心法。”
    弗易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那後來呢?”
    穆衝道:“後來僥幸得手,幫寒山派解決了問題。還未來得及再向雲林真人討教,他便不知去向。”
    徽之道:“真人行事,曆來如此。”
    穆衝忽道:“燕兒,你可認識夏語冰?”
    謝微燕道:“不認識。”
    王徽之道:“夏語冰不是寒山派掌門寒山的義女嗎?”
    弗易笑道:“聽說她是寒山有名的冰美人,咦,燕兒這次回來,倒與傳說中的夏語冰有些相似。穆兄莫不是懷疑她是夏語冰,哈哈。”
    穆衝道:“那倒不是,我是見過夏語冰的,隻是見燕兒的武功路數與寒山派頗有些相似,不知是否有什麽淵源。”
    弗易和王徽之都悄然向謝微燕看去,他們路上聽說了她在校場與滄神教長老比武的事,都知她身懷絕世武功,而她這七年的去向卻是個謎。當時盛行隱士之風,若有人被隱士所救或傳授武藝,出師後不得透露師門行蹤,是常有的事。旁人若貿然打聽,便是壞了武林規矩。
    謝微燕不答,卻反問道:“你一路相助我跟蹤滄神教下落,是以為我與夏語冰相識嗎?”
    穆衝一愣,道:”自然不是,隻是隨口問問。”
    弗易道:“對了,那你們二人又是如何碰到一起的?”
    穆衝便將謝微燕到枯月庵和遊龍幫一事大致說了。
    四人向北約莫追出十幾裏路,卻再也找不到天師教記號。
    王徽之道:“看來是妖婆甩掉了師兄弟的追蹤,現在要找,如大海撈針。”
    弗易忽然指向前方道:“那兒好像有一間酒館,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穆衝道:“也好,反正如今暫無線索,先休整下也好。”
    四人走進酒館,一個小二哥殷勤迎了上來,笑道:“四位客官請隨便坐,小的這就倒些茶水過來。”
    弗易施禮道:“有勞小二哥。”
    隻見酒館內隻一個年輕女子坐在西北角靠窗的位置飲茶,並無其他客人。
    謝微燕向她掃了一眼,麵露疑色。穆衝輕聲問道:“怎麽了?”
    謝微燕道:“枯月庵,香燭味。”
    弗易見二人耳語,道:“你們二人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穆衝道:“我們在商量下一步應該做什麽。”
    弗易笑道:“看來燕兒與穆兄弟這幾日甚是默契。”
    忽想起王徽之與謝微燕幼年曾有婚約,便打住了不再說下去,一瞥見王徽之,果見他臉色鐵青,暗道:“莫非徽之對燕兒還有情意。”再一看謝微燕,但見她神色自若,並無其他,心道:“燕兒失蹤後婚約自然作罷,王家也早已為徽之尋覓其他世家女子,隻是都不順遂。不過如今燕兒回來了,不知他們兩家是作何打算?”
    小兒將茶水端了上來,笑道:“幾位客店,小店地處偏僻,隻有這等粗茶,請幾位見諒。”
    弗易笑道:“隻是來歇歇腳,小二哥客氣了。”
    王徽之正欲飲就,謝微燕道:“且慢,茶裏有毒。”
    幾人大驚,正欲索小二,忽然“噗嗤”聲響,十幾支短箭從四麵八方疾速射來。四人武功都不弱,忙起身閃避。短箭從鬢邊呼嘯而過,熟悉的強烈的毒氣撲麵而來,謝微燕腦中出現三個字:“滄神教。”
    王徽之也喊道:“是滄神教的人。”
    幾道明晃晃的劍光襲來,有幾個人持劍向他們逼近,其中兩人正是酒館小二和在角落喝茶的年輕女子。
    雙方酣戰起來,對方劍法陰狠毒辣,招招致命。忽然王徽之右手一麻,握劍不住,被酒館小二一腳踢到在地,劍尖直指咽喉,喝道:“全都住手。”
    弗易三人大驚,隻得收手。弗易急道:“徽之,你怎麽了?”
    酒館小二冷笑道:“他中了毒,不過暫無性命之憂。”
    穆衝道:“原來不光茶裏有毒,茶杯上也有。”王徽之當時雖未飲茶,卻端起了茶杯。
    “卑鄙!”弗易罵道。
    年輕女子道:“穆少俠果然見多識廣,你一向獨來獨往,不知來湯這趟渾水作什麽?”
    謝微燕忽道:“你就是喬裝慧濟師太的人。”
    這個年輕女子微微一怔,自己的易容術冠絕江湖,多年來絕少被人識破。這次是哪裏露出了破綻?
    穆衝哈哈笑道:“原來是慧濟師太,這兩年在枯月庵沒少與師太見麵,卻沒看出竟是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若是遊龍幫兄弟知道了,恐怕庵門檻都要被踩塌了。”
    那女子正是在枯月庵喬裝成慧濟師太之人,咯咯笑道:“我叫綠琦,不是什麽慧濟師太,少俠可別再叫錯了。”
    那小二不耐煩道:“綠琦,你與他說這些做什麽?你們幾個,先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則我就割斷這小白臉的喉嚨。”說罷將劍尖往前挪動了一寸,已刺破頸部肌膚,幾欲出血。
    弗易忙哐當將劍仍在地上,道:“你不要胡來。”
    穆衝也將劍擲在地上。
    謝微燕並未使劍,無兵器可擲。
    王徽之急道:“你們不要管我,今日一定要抓住這兩個為首的教徒,帶回去讓幾位真人發落。”
    綠琦道:“黑刹,休要急躁。這位穆少俠與遊龍幫交情匪淺,我可不想多豎強敵。若是他答應不再管這事,我們便先放他走罷。”黑刹便是這個假扮的小二。
    黑刹斥道:“你殺了慧濟師太,還假扮她這麽久,遊龍幫那些人已經不會放過你了,還說什麽昏話?你莫不是看上這個姓穆的小子了。”
    綠琦惱道:“你胡說什麽?你的人來報隻有兩個天師教的人,如今怎麽又多了兩個。”
    黑刹冷笑道:“那又怎麽樣?再多幾個也一樣,還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話剛落音,忽然慘叫一聲,劍“哐當”落地,右手手腕血流如注。
    穆衝足尖一點,將劍順勢踢了過去,刺穿黑刹的手臂,釘在身後的牆上,其他滄神教諸人見狀紛紛撤逃。
    弗易立刻攔住了正欲逃跑的綠琦,穆衝回身右腿橫掃,足尖正好點在她背後的靈台穴,綠琦便動彈不得。
    謝微燕割破手指,滴在一個茶杯裏,遞給王徽之,說道:“一般的毒性,我的血可以解的。”
    王徽之滿臉疑惑,還是將茶杯接過來喝了下去,果然舒坦了許多,手上本中毒不深,雖不能立刻運功自如,但可以慢慢動彈,又驚奇又感激地說道:“謝謝你,燕妹妹。”
    又向穆衝道:“穆少俠,多謝出手相救。”
    穆衝笑道:“王公子言重了,最先射中黑刹的人可不是我。”
    王徽之和弗易都向謝微燕望去,還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