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秀秀！”
    今夜雨大，風亦大。沒有星星和月亮，無論是山下的村莊還是屋後的大山，全都被密密麻麻的大雨罩的嚴嚴實實，天空中偶爾一聲巨響，銀光偶爾劃破黑幕，照亮大片天空。
    來人顯然很是著急，掛了栓的木門被拍拍抖動不止，霍秀秀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主屋緊閉的房門才撿起靠在牆邊的油傘衝進了雨中。
    ‘吱嘎’。
    門外是一個穿著蓑衣的男人，霍秀秀眯著眼瞧了好一會兒“大哥？是你麽？”
    “秀秀，家裏出事了，快跟我去一趟！”雖然看不清臉，但聲音確實是霍文才，就是和平日裏的清朗穩住不同，顯得十分慌亂。
    霍秀秀抿抿唇，回身看了眼依舊沒有動靜的正屋大門，有些猶豫“大哥，倆孩子自己在家呢，什麽事兒你先說說。”
    “燕燕跑回家了，一直哭著，我娘說全是傷，爺爺，爺爺摔了一跤不能動了！”霍文才急的直冒汗，顛三倒四的“她婆家人也來了，家裏鬧得厲害，快打起來了。”
    這都啥跟啥啊，霍秀秀一下子沒想起燕燕是哪個，不過霍老爺子摔了一跤不能動這事她揪住了重點，上了年紀的人摔一跤可不是小事兒。
    很多當時沒多大事兒，可過幾個月就人沒了。
    “怎麽？老爺子這把年紀了還跟人幹架呢？”她說著也跟著著急起來，將原本掛在裏頭的鎖給拿到外頭鎖上，從一旁撿了根木棍拿在手裏，就摸黑往山下趕“這在石頭村你們還能給外人欺負了？真能耐了你們？你娘和你奶奶呢？她倆不是老能耐了？之前上我家鬧的時候那厲害樣兒呢？我告訴你，等會兒到了你家，要是她倆在挨揍，我要是笑出聲你可不許惱啊，瞧你的麵子上我頂多不偷摸踹她們兩腳”
    這都啥跟啥啊？霍文才突然覺得自己跑到半山腰來求助，可能是個錯誤的決定，一會兒家裏該不會更亂吧？
    倆人穿梭在村中，霍秀秀此時也沒有再念叨，因為雨太大，她的褲腿全濕了，霍家老屋的院門半開著，幾個屋子都燈火通明，油紙糊的窗戶上透一個個黑影。
    “嘶，這麽多人？真打起來了？”霍秀秀聽著耳邊傳來的哭喊聲，怒罵聲，夾雜著女人尖利的謾罵。
    霍文才急匆匆的脫掉蓑衣往牆上一掛，徑直推門而入，霍秀秀撇撇嘴，收起油傘在地上甩了甩，又將鞋麵和鞋底在台階上蹭了蹭，把泥都蹭幹淨了才跟著進了屋。
    “啊，你們還敢打我兒子！我跟你們拚了！”一隻腳才邁進門，就聽到大伯娘嗷的一嗓子，隨後猛地低頭朝一個麵生的婆子兜頭撞了過去，直直將那婆子撞得弓起了背，後退好幾步被後頭站著的一個漢子接住。
    那漢子滿臉橫肉，胳膊挽的高高的，牢牢扶住那婆子，嘴裏不跌聲的問“娘，娘，你咋樣？”
    可那婆子隻哎喲哎喲的叫個不停，而她大哥此時捂著一隻眼睛還試圖上前拉他娘“娘，娘，冷靜，咱們要講道理，不可胡亂動手！”
    霍秀秀看著這一團亂，踮著腳試圖找出霍老爺子的位置，可因為裏頭人實在太多了，連霍知知都縮在角落裏怯生生的，而那漢子已經把自家老娘交給了旁邊的女人，自己提著拳頭就要上去揍人。
    霍老大趕緊上前一步擋在自家婆娘身前“咋滴，你還想打女人？”
    “不打女人，打你也行！”漢子說話間便一拳頭砸在霍老大身上，力道很大，霍老大當即就慘叫一聲，向後倒去。霍文才懷裏哭鬧不停的大伯娘眼瞅著自家男人挨了揍，又是嗷的一嗓子撲上前去，卻被男人直接一腳踹開。
    大方連著挨打，立刻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霍老三，霍老四對視一眼直接就提著拳頭衝了上去，三個男人霎時間打成一團，那漢子也有幾個幫手，女人、男人一時間都撲了上去。
    霍秀秀小嘴微張，趕緊對著一旁還在看的霍家人道“還瞅啥啊，杵著挨打呢？上啊！幹他丫的！”
    被提醒的霍家其餘人如夢初醒也一擁而上，兩幫人直接打到了一起，霍秀秀一把拽住跟在最後頭捏著小拳頭也準備衝上去的霍知知“知知，爺爺呢？”
    “秀，秀秀姐！”霍知知眼裏閃過一絲亮光“爺爺摔倒在裏屋躺著！”
    霍秀秀快速上下掃了她一遍，恩，沒受傷才放了心“走，帶我找爺爺去。”
    “可，可”霍知知有些擔心的回頭看看，想說些什麽卻被霍秀秀直接拉走“甭搭理他們，要是在自己家還能挨了揍，那幹脆一根麻繩吊死算了。”
    可，可已經挨揍了呀
    裏屋霍老婆子黑著臉正給霍老爺子揉腿，一旁還坐著一個抽抽噎噎，一張臉腫的跟豬頭三似的，青青黃黃紫紫的女人，正低著頭默默流淚。
    霍知知踮著腳湊在她耳邊，用氣聲道“爺爺在院子裏滑了一下。”
    恩？不是挨揍的？自己滑的？霍秀秀一言難盡的看了看靠在床上的霍老爺子“您這啥都沒幹就自己先戰損了？嘖，我還以為出啥事了大哥跟屁股著火似的。”
    三人原本各自在想事兒，她一出聲倒是將他們都驚了一跳，霍老婆子手下不自覺用力，手下那天被痛的嗷的一嗓子坐直了起來，原本還在抹眼淚的霍燕燕腫成一條縫的眼珠子迷迷糊糊看到兩個妹妹，有些不好意思的側了側身。
    “你想痛死我啊？”霍老爺子罵了老婆子一句才扭頭看向霍秀秀“你咋來了，這大晚上的還下著雨，趕緊回去，明天還有事兒呢。”
    “大哥說你都不能動彈了，我不得來瞅瞅，得，看來是真不太行。”霍秀秀又是搖頭又是砸巴嘴的，看的霍老婆子火氣噌蹭的往上冒“咋跟你爺爺說話呢？”
    霍秀秀壓根不搭理她，死老太婆，哼。
    “要你多嘴？去去去。”霍老爺子把腳收回來，自己在腳脖子上按揉，想把她先打發回去“你大哥就讀書讀傻了，這事兒找你一姑娘家幹啥，耽誤了明天的活計可咋辦。能出啥事，都是自家親戚的，頂多罵的難聽了些。”
    “爺爺，外頭打起來了。”霍知知適時出聲，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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