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就是典型的屬於啥都不懂，但看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深怕自己被落下，迫不及待就想參與進去。

    “養條狗我還做不了主了？你們養兩條我養一條，不然咱一塊兒上山，我多虧心啊，本來就占便宜了。”

    霍秀秀差點沒笑出聲，他還知道自己占便宜了，挽救一下？

    剛想說什麽，霍老爺子就推門進來了，進門就瞪霍老四：“你又要幹啥？占什麽便宜？少給你三哥和秀兒添亂。”

    霍老四一個激靈站起來，差點磕到腿：“爹，爹，你咋來了。”

    “這是我孫女家，你們能來，我咋不能來？你倆咋回事兒，來了躲屋子裏幹啥？不出去幫忙，就等著吃白飯是吧？”

    他一進門就開始訓兒子，後頭的朱鐵牛笑眯眯的，罵兒子麽，自己罵很爽，看別人罵，更爽。

    霍老三也不敢吭聲，還是霍秀秀給他們解圍：“沒有，我跟三叔商量打獵的事兒呢，四叔也想著跟我們一塊兒打獵，掙點家用。”

    她這麽一說，霍老爺子眼睛瞪得更大了：“咋的，你三哥起碼還學過，你啥都不懂跟著去添啥亂？”

    霍老四唯唯諾諾的狡辯：“爹，我，我就是不會才想學麽。”

    朱鐵牛幫著說話：“行了，哪有當著小輩的麵訓兒子的，你家老四想上進這是好事兒，秀秀和老三肯帶他就成，孩子的事兒少管管，省的一把年紀了還惹人嫌。”

    等人都出去了，霍文才卻轉身又回來，語氣有點奇怪：“秀兒，你還記得紅鬆村那幾個婦人麽？”

    紅鬆村，婦人？

    霍秀秀隻想了下下就想起來了：“麗娘？先前不是說她們都走了麽？”

    霍文才不太確定，他似乎是對自己要說的事情也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聲音壓的也很低：“叫什麽我不知道，之前倭人的事情，後頭一直沒個說法，前幾日我進城找書院，聽說了點消息……”

    這事兒提起來霍秀秀就很氣憤，當時死了那麽多人，尤其是女人都是受盡了屈辱而死，孩子更是被直接吃掉，這麽人神共憤的事情，官府竟然一直沒個說法。

    別說說法了，半點補償都沒有！

    可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做什麽，平頭老百姓，帶著兩個孩子，能幹什麽？

    “怎麽，這事兒要有個交代了？”

    霍文才點頭又搖頭：“我去報名的時候，有位書院的學子，聽說我是石頭村的，將我叫去問了點話。”

    “問的什麽？”她不確定自己現在是應該擔心霍文才的前程和安全，還是高興有人在繼續為這件事而努力。

    “倒是沒問特別多，就問了咱們村裏知不知道倭人逃竄的消息，官府什麽時候派人來的。這些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也就照實說了。”

    說到這兒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沒反應過來，隻當他好奇罷了，等我反應過來，追上去想問幾句，咳咳，湊巧聽到了一些…”

    偷聽別人講話委實不該，可他當時卻怎麽也挪不動腳。

    霍秀秀個人素質一般，道德素質也一般：“聽著啥了，這有啥，他們問你，你也沒騙人，你聽點消息，這叫互換信息！”

    霍文才不太能聽懂她在說什麽，不過孩子言簡意賅的將聽到的話給說了：“那幾個婦人好像跑到萬合去告狀了，那邊應該會派人來查。”

    “真的啊！好事啊！早該查查了！死了這麽多了，就是人命如草芥也不能死這麽多草芥吧！”霍秀秀騰的一下就站起來，莫名對這個時代的政府有了點希望。

    霍文才拍拍她的肩：“後頭他們走遠了，我也不好跟上去，具體的也沒聽著，這事兒若是有人肯來查，也算是能讓逝者瞑目了。”

    紅鬆村現在宛如鬼蜮，離開的年輕人都沒有再回來的，一絲人氣也無，每回路過都隻有白幡白紙，膽小的都不敢往裏瞧。

    甘泉村雖好些，可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一直都是淒涼模樣，人人麵上都掛著愁苦。

    “馬上就到清明了，紅鬆村剩下的人總要回來吧？若是能在這之前把事兒查清楚了……”霍秀秀想起村裏去幫忙的人回來說的話，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鄉下地方，家家戶戶都有死孩子的，可唯獨沒有死的那麽慘的。

    農家孩子，生下來就沒過過什麽好日子，一個比一個懂事，會走路說話開始就會幫著家裏幹農活。

    就這樣的人生，他們都來不及長大，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會好的。”

    ———

    原以為這事兒再跟他們扯不上關係，沒想到這日過後，霍秀秀在家忙著做監工之時卻突然有人找上了門。

    “這兒是霍秀秀家麽？”來人一身風霜，塵土掛麵，顯然是遠道而來。

    有做工的人聽到他問話，上上下下將人打量了一遍，卻沒有正麵回答：“你是誰？打哪兒來的？”

    那人卻仿佛鬆了口氣，擺擺手：“我從萬合來的，受人之托，帶封信給霍秀秀。”

    霍秀秀聽到動靜走過來：“我就是霍秀秀，誰叫你帶信給我，我都不識字。”

    也沒有萬合的朋友。

    一瞬間她都要腦補出各種落魄千金，真假千金，豪門遺失在外的情節了，卻聽那人道：“麗娘叫我帶來的。”

    說著他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給霍秀秀：“我也是順路，特意多跑一段，你們這兒太偏了，我還得早些回家，你要是不識字，就找個識字的，反正我也看不懂。信帶到了，我走了。”

    “哎！哎！”霍秀秀手裏拿著信，心裏砰砰跳，剛想再多問幾句，那人就已經走了。

    顯然是不想多留，她也隻好拿著信往回走。

    有做工的村裏人好奇：“秀秀你可真厲害，還有人給你寫信叻！還是萬合的。”

    “萬合不是都城麽？秀秀你還認識都城的朋友啊。”

    “是不是你娘給你來信了？”

    說話的人挨了一巴掌：“要死了你，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霍秀秀尷尬的笑笑，快步往屋裏走，進門就反手將門關上，急切的爬上炕坐下。

    信封外頭一個字都沒有，她將信拆開，上頭的字寫的還不錯，顯然不會是麗娘自己寫的。

    不少地方都會有學子替人寫信賺些錢財補貼生活，想來這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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