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特蕾莎的澤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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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雷內斯戰鬥的同一時間裏。
    特蕾莎和文武百官,無一不目瞪口呆,被嚇得肝腸寸斷,滿懷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古老傳說中也無法想象的一幕。
    一名從天而降的巨人和張牙舞爪的怪物戰鬥在一起,猶如民間廣為流傳的古時候的英雄傳說那樣,被神選中的勇士拿起劍,和危急人民的惡龍戰鬥著。
    他們每動一下子,卷起的氣浪就搖晃一下皇宮,甚至把一些瘦弱的官員直接吹倒。
    那場四拳對碰的爆炸更是毀天滅地,前所未有,要不是巨人在前麵阻攔,保護他們,所有人都會在爆炸的餘波中直接消失。
    當他們意識到這是巨人有意識的擋在他們麵前保護著他們時,才終於確認了最關鍵的一點。
    這個神聖的巨人,大概是為了他們而來的。
    對於一個宗教文明來說,對於一個自認為自己被神拋棄的宗教文明來說,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巨人的身份也隻有一個——
    “我們沒有被神拋棄!這是神的使者!”
    大主教淚流滿麵的帶著一眾神職人員直接腿一軟然後下跪,在那兒開始三拜九叩,磕著頭流血也不在乎,其它人也無一不涕泗橫流,抿緊嘴吧閉上流淚的雙眼在胸口上不斷化圓圈,做出真誠禱告的神情,也不敢大聲喧嘩,做出多餘動作,生怕引得神明不喜,又受其懲罰。
    哪怕是以理性嚴謹聞名的科學家們也毫不例外。
    隻有特蕾莎還傻愣愣的看著這些近乎發瘋的人,一臉懵逼,她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總感覺不對頭。
    他們的神明什麽時候有神使這個東西了?雖說確實有受到啟示的使者,但一般都是在澤華人中挑選,最起碼是個這個星球的小動物之類的,這個巨人又是什麽鬼?他怎麽看都不是澤華人吧,都看上去都不屬於這個星球!
    而且,別的不說,如果真的要幫助他們,一向和自己關係特別好的神又怎麽會不聯係自己的信徒?連在附近的自己都不通知一聲,當然,神的行為確實不是人可以妄加揣測的,但這很不符合特蕾莎在皇家曆史和親身經曆中學習和接觸的神明的行為作風和生活習慣。
    感到不對的她心中滿懷不安,倍受掙紮,反複不定,猶如放在燙鍋裏被炙烤般燥熱,心髒鼓動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如果自己被神放棄也就罷了,她更害怕另一種她不斷排斥但卻如同根一樣紮於心底的可能,就是眼前這個巨人不是神的使者,隻是碰巧出於什麽目的保護了他們,而他們的神,真的已經出問題了或者放棄他們了。
    否則,怎麽也無法解釋,神之前連一個人也不通知,一點神跡也不顯,白白在看著自己愛的忠誠的信徒去送死,無論自己和其它神職人員還有平民百姓們怎樣禱告,卻都一點回應也不給。
    可是,自己是教皇啊!
    哪怕一點實權也沒有,哪怕從來都沒有受到過一點期待,她都不能在這時候說出這想當然的真相,唱起反調,反而應該率領眾人,去相信這個真相,去無視裏麵顯而易見的問題。
    她已經看到了人們得知自己失去神眷的時候的表情,那是多麽的絕望,這個文明不能失去神,這點甚至比不能吃飯還重要,因為啊,那是他們文明在麵對困難時,心靈中唯一的方向,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慰藉……
    宗教不就是這個功能嗎?就如同父親說的那樣,激發絕望時人們麵對恐懼的勇氣!
    自己即是作為這個宗教的首領,也是這個國家的首腦。
    作為宗教首領,她要對此歌功頌德,稱讚神明,作為國家首腦,她要欺騙大眾,掩埋事實,放在這一起後,就是組織澤華人再一次站起來的力量和後盾。
    哪怕這種欺騙,是對神與大眾的侮辱。
    而且,眼前這些人肯定不會否認這事是假的,他們就是假的也要宣傳真的,而這個時候,自己這個沒發揮該有職能的教皇,自己這個被認為已經被神放棄的女孩!會迎來什麽樣的結果?那根本想都不用想。
    自己這個還沒有繼承人的宗教領袖的死亡會對這個國家引發什麽?然後這種情況下就算這場戰鬥勝利了,後麵還會不會有更多怪獸降臨?巨人還會不會幫助他們?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她不想,自己所愛的國家,陷入這種風波,她也不想被父母托以重任的自己就這麽死去。
    她知道她的生命,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後,就已經不屬於自己。
    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好吧,最起碼啊,一切都像她想的那樣,這位巨人真的是她的神的使者。
    深深的呼吸一口氣,自己覺得自己下定決心的特蕾莎踉蹌的站起來,稍微緊張的往雷爾斯的激烈到猶如古時神話再現都不能比擬的戰鬥,那將一切都摧毀殆盡的戰場上看了一眼。
    雷內斯那時候正在勾引怪獸,在把它引走到遠離人群和城市核心地區的地方。
    確認了這一點的特蕾莎稍稍鬆了口氣,巨人明顯友善的行為緩解了她心中的焦慮,也許,這位巨人真的是神的使者呢?隻不過是受什麽其它影響而使神與眾人通訊的管道暫時失效了呢,或者神真的突然發癲在跟自己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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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這些不敬的想法,告訴自己神真的是如書中所寫的那樣無所不能,然後,她一步步堅定的走下放著皇位的殿台,又同時像一位騎士一樣麵見自己的君主一樣,摘下自己璀璨耀眼的王冠,來到大主教前方,對著眾人用最其平生最激昂的語氣喊道“我的兄弟姐妹們!”
    這一句話就代表著特蕾莎此時此刻的身份,是在神麵前眾生平等的一員。
    其他人都略帶疑惑的看著特蕾莎,暫時停止了自己的行為,心裏全都開始泛起嘀咕,有的人甚至開始把手伸向衣服口袋裏潛藏的殺器。
    心裏的情緒從眼睛的窗戶裏可以看見,這裏人無論是誰的眼神都變得焦躁不安,並且看著自己教皇陛下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殘忍的不善。
    不過特蕾莎接下來的一句話打斷了他們心中的焦慮,猶如狂風暴雨的大海一下子變得風平浪靜,太陽高照,心裏仿佛如大旱期間降下了甘露一樣舒暢。
    特蕾莎顫顫巍巍的接著開口,她承著皇冠的右手不停的顫抖著,但被其稍微側身和轉位用比手更大一些的皇冠為注意力集中點掩蓋了起來。
    “我剛才聽到了神明的話語!衪聽到了我的祈禱,那確實是衪派下來的,這至高無上神聖的戰士就是她傳說中創造的,我們古書中記載的保護我們的戰無不勝的巨人!是我們古老傳說中的兄長!”
    “現在,請讓我們跪下,我們一起誠摯的祈禱,一起感謝我們的兄長的幫助,感謝神靈在災難麵前對我們的不離不棄!”
    說完這些話,特蕾莎臉上已經變得完全蒼白,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不過她還是死死咬著牙,睜大棕色的眼睛堅定的朝著人群看了一眼,接著第一個做出動作。
    她朝雷內斯戰鬥的方向,雙手拿著皇冠,向天高舉仿佛要為神明獻上皇冠一樣,再輕輕的低著頭,閉上雙眼,根據禮儀半跪了下來。
    如她所想的一樣,人們不得不相信她,並在特蕾莎的帶動下,在場所有的達官顯貴們無一不滿臉淚水和鼻涕,大聲慶賀神靈的幫助,然後一一按照身份和自古以來的禮儀雙腿跪下三叩九拜,實行大禮,感謝神明。
    所有人臉上都滿是放鬆,覺得自己此戰必勝,已經安全,更為自己能親眼目睹神跡而感到無比自豪和驕傲,有的人甚至已經想到自己該回去怎麽編排家譜讓自己這神聖的經曆萬世流傳。
    他們都深深沉溺於這虛假的幸福當中,這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除了那位一個人在最前方,孤獨的女孩子。
    特蕾莎感覺自己已經要昏過去了,可是她還清醒著,她感覺自己肩上有一座巨大的山脈壓著,自己舉著的雙手酸痛麻木的仿佛快失去知覺,金色耀眼的皇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重,快要將她壓垮。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努力到現在的禮儀是否標準,自己會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被後麵這一群人殺掉。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麽漫長的看不到頭,她感覺自己眼前好像出現了一些幻覺,慈祥的父親在神的座下,正朝她伸出手。
    不過她滿是血絲的眼睛一睜一閉,輕微的甩動下腦袋,這些幻覺就立刻消失,此時此刻的責任,讓她理解,自己絕不能棄人們離去,否則,父親怎麽樣都不會在天上原諒自己。
    終於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微微的熱風拂過臉龐,鮮紅的夕陽照在自己臉上,怪獸不甘的慘叫,讓她理解到,他們活下來了,成功的在巨人的庇佑下從怪獸手下活下來的這件事情。
    活下來,就等於勝利,這也是,她的勝利吧,她不確定的想著,感覺腦子亂糟糟的。
    “轟隆!”
    過了一會後,夕陽下,站立許久的神聖的巨人撕破空氣的束縛,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產生圓圓的的音爆雲,消失在火紅的餘暉中。
    神秘莫測的他就這麽對澤華人來說不聲不響一句話不說的消失在眼前了,對於他們來說,此刻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真的是不是神的使者。
    不過,這已經無所謂了。
    人們紛紛站了起來,按照身份階級從小到大的順序,一一起立,他們無不激動的抱在一起,歡慶著神跡,慶賀著自己活了下去,感謝神明的保護,一些人忍不住當場載歌載舞,與別人相擁互相親吻臉龐。
    最後,女皇站了起來,當她站起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重新回歸了沉默。
    特蕾莎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慢慢轉過身來,露出一絲淡淡的標準的微笑。
    人們又一次集體雙腿下跪,從行為上表示對女皇的感激與尊敬,拜謝她傳達神的旨意。
    一些自以為自己是親近的眾臣單膝下跪,不敢直視眼前的這位神的代言人,為女皇獻上致誠的祝福。
    他們甜言蜜語的表示,沒有她對神的祈禱,讓神聽到眾人的聲音,這位保護他們的巨人,又怎麽會來呢?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心裏是怎麽想,他們是單純隻對這個位置尊重,還是真的發自內心感謝特蕾莎的所作所為,亦或是說,他們其實心裏特別埋怨自己,為什麽自己不早點祈禱傳來神的旨意,反而裝模作樣故意顯得的自己高貴?也許隻不過是表麵上裝的比明星表演還好的笑嘻嘻,心裏其實罵的狗血噴頭又害怕政敵抓住自己不敬教皇的把柄?
    心裏不斷動蕩的思考這些的特蕾莎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她從這些人表麵上什麽都看不出來,不過,作為他們的教皇,她還是背對著夕陽的光芒,麵對著自己被拉長的陰影,把一切都承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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