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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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成為死太監!
    成國顯然早已料想到, 他們舉兵威脅之事,會有一些大荊朝臣, 類似於厲長生這樣的,並不會準備妥協。
    於是成國之人想了一些辦法,無非就是賄賂。
    酒肆下麵的那成國女子,送了一封書信予厲長生,上麵便寫道,成國人想要與厲長生交好, 兩國百姓都不希望發生什麽戰端,所以懇請厲長生以大局為重,天下蒼生為重。
    信件的結尾, 還委婉的寫出了,會送予厲長生黃金萬兩,還有美人無數。
    那酒肆之下的女子,便是其中一個美人,想要對厲長生動用美人計的。隻可惜,女子並未能踏上酒肆也不,無法見到厲長生, 隻能遙遙的看著, 將書信送到厲長生跟前。
    荊白玉不知書信上寫的什麽, 但是他能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 不是愛馬仕大地的香味兒,很甜很香很女人的味道,讓荊白玉非常不悅。
    荊白玉皺著眉頭嘟著嘴巴, 他現在被係統格式化,思維根本無有十八九歲的模式,儼然便是個什麽都不懂得小孩子。
    不過就算是小孩子,也已經懂得占有和排他。
    荊白玉的眼眸當下狡黠的一轉,漆黑的眸子仿佛是靈動的遊魚。
    他快速一撲,朝著厲長生就撲了過去。
    “小白。”厲長生眼看黑影過來,趕忙伸手去接,生怕荊白玉會磕在地上。
    厲長生摟住荊白玉,荊白玉趁機一把抓住了厲長生手中的錦緞,那香噴噴的味道果然是從錦緞上傳來,香的人頭暈目眩。
    荊白玉搶過錦緞,對著厲長生展現出一抹壞笑,隨即竟然將那錦緞的書信團成了一團,為了不讓叔叔再看那信件,也為了讓甜膩的香氣消失……
    荊白玉揚手一拋,直接將團成團的錦緞書信從酒肆二樓窗戶拋出。
    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書信消失不見。
    “小白……”
    厲長生著實未有料到,荊白玉動作會這般快,一個不小心就被他搞了破壞。
    厲長生笑的有些個無奈,完全未有斥責之意,反而寵溺非常,道“小白,不能亂扔東西,知道嗎?”
    “哎呦!”
    與此同時,酒肆外麵傳來一聲驚呼,仿佛是有人被那荊白玉的惡作劇給砸中了。
    荊白玉聽到聲音,趕忙縮了縮脖子,躲藏進厲長生懷中,生怕旁人知道這缺德事情是自己做的。
    厲長生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往窗戶外麵一瞧,錦緞團正巧就砸中了酒肆門口,正在等候的成國女子。
    那成國女子伸手抱著頭,模樣有幾分狼狽,正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砸了自己的東西……
    “這……”
    成國女子一臉怔愣,厲長生看了書信,竟然狂妄傲慢的將書信從二樓扔出,還扔在了自己的頭上?
    厲長生就算在二樓,隔著大老遠的距離,也能看到成國女子這會兒臉上那震驚的表情。
    “瞧你這小壞蛋幹的。”厲長生低頭去看自己懷中的荊白玉。
    荊白玉嘟著嘴巴,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下巴垂在胸口,不敢抬頭。
    厲長生低笑了一聲,道“也算是誤打誤撞,給成國人一個下馬威了。”
    在成國女子不敢置信之時,厲長生已然讓侍衛去樓下回複。
    侍衛一臉麵無表情,道“太傅有言,大荊與成國此時關係微妙,所以不好接受成國之人的好意,還請回罷。”
    “可是我……”成國女子著急了,自己可是來用美人計的,都沒有見著厲長生,如此就被趕走,那豈不是……
    完不成任務,還會十足丟人,女子哪裏甘心?
    “哎呦——”
    女子正想著辦法,突然低呼一聲,又有東西砸在了她的頭上,悄無聲息的。
    女子睜大眼睛,伸手去摸頭頂,頓時摸了一手黏糊糊的東西。
    點心……
    還是吃了一半的點心……
    上麵有個小牙印的點心……
    成國女子震驚不已,立刻仰頭去看,酒肆二樓窗口什麽也無有,根本瞧不見任何。
    此時此刻,荊白玉就縮在窗口旁邊,當然不能叫下麵瞧見,否則還怎麽繼續搞破壞?
    厲長生在樓梯口那麵吩咐侍衛事情,荊白玉獨自一個人坐在窗口,黑漆漆的大眼睛又是溜溜的一轉,端起糕點的小碟子,就往下繼續扔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反正荊白玉就是不喜歡樓下那個香噴噴的女子,瞧見就討厭。
    他如今孩子心性,喜歡的東西非常喜歡,討厭的東西就不遺餘力的討厭,根本不會掩飾。
    荊白玉端著點心盤子,悄悄的扔了一塊下去,準頭極佳的砸中了成國女子的腦袋。
    成國女子臉色鐵青,全不知樓上是什麽意思,卻覺得自己十足被羞辱了。
    她氣壓不住心中火焰,就想要朗聲對樓上喊話。
    但話頭未有出口,就瞧“嗖”的一下。
    這次飛出來的不是錦緞,也不是點心,而是一個碩大的果子!
    成國女子大喊一聲,趕忙往旁邊躲閃。因著慌張焦急,她左腳絆了右腳,身子一歪。
    “咕咚!”
    “咕咚——”
    成國女子與大果子同時落地。
    一個摔得狼狽不堪,一個摔得稀裏嘩啦。
    “嘻嘻——”
    荊白玉趴在窗口偷偷望下去看,止不住捂著嘴巴笑起來。
    厲長生走回來,站在荊白玉身後,荊白玉未有發現,還沉浸在犯壞的樂趣之中不能自拔。
    “小白。”厲長生無奈的笑著道“叔叔方才怎麽與你說的?”
    “嗬——”
    荊白玉嚇了一跳,趕忙回身,一臉小白兔的模樣,和他懷中的兔子頑偶簡直如出一轍,低聲喃喃的說道“叔叔……小白,乖……”
    荊白玉低頭耷拉腦,又恢複了一臉小可憐兒的模樣,叫人根本不忍心斥責於他。自然,厲長生也絕不會斥責於他。
    “來罷,頑夠了就該回去了。”厲長生伸出手。
    荊白玉乖巧的抓住厲長生的手,很順從的跟著他。反正不論去哪裏,隻要能跟在厲長生身邊,荊白玉就很是滿足。
    他們在外麵轉了一圈,去了一些熟悉的地方,不過顯然對荊白玉的記憶沒什麽恢複效果,反倒是消耗了不少荊白玉的體力。
    荊白玉迷迷糊糊的,坐在車輿裏麵,舒服的窩在厲長生懷中,便此睡著過去,睡夢之中,臉上都是甜蜜的笑容。
    厲長生輕輕拍著他,低聲說道“若是我的小白,日後的每一天,都能這般無憂無慮該多好。”
    荊白玉自從出生以來,恐怕就從無這般無憂無慮過。
    車輿直接進了皇宮,到了車馬署也未有停下來。
    侍衛們見是厲太傅的車輿回來了,均是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著。如今誰還不知道,厲長生已然是這皇宮之中無冕的人主,一切大小事務,均是厲太傅說了算數。
    “太傅!”
    靈雨已經在門口翹首以盼了許久,見到車輿近前,趕忙小跑著迎了上去。
    厲長生從車輿裏走下來,懷中抱著熟睡的荊白玉,低聲道“小聲些,他睡著了。”
    靈雨有些焦急,不過還是立刻住了嘴,亦步亦趨的跟著厲長生,送了荊白玉進入內殿,兩個人這才到外麵低聲說話。
    厲長生道“何事如此焦急?”
    靈雨低聲說道“方才陛下與太傅出宮之時,太皇太後身邊的宮人過來了。”
    “太皇太後?”厲長生皺了皺眉頭。
    如今先皇已經過世,荊白玉登基,因著新皇養母陸夫人一念之差,上麵是未有太後的,但這偌大的皇宮之中,卻還有個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已然老了,早已不問朝政,每日在宮中養養花溜溜鳥,不叫旁人去問安,也不怎麽出現在眾人麵前,最多就是著小兒子陵川王荊博文去說說體己話罷了。
    這個時候,太皇太後突然差人過來……
    靈雨又低聲說“是這樣的,太皇太後身邊的宮人,說是太皇太後重病了,想要請陛下過去探望一番。”
    “重病?”厲長生不適時宜的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靈雨垂著頭,道“婢子鬥膽尋了太醫署的人前來問話。”
    厲長生點了點頭,道“太醫署的人如何說?”
    靈雨道“不曾聽說太皇太後病重的消息,未有太醫前去診脈,也未曾從太醫署拿過什麽藥材。”
    靈雨不愧是跟在厲長生和荊白玉身邊已久的人,總算是有些個長進的,已然提前打探周全。
    厲長生笑著道“看來太皇太後那麵是穩不住了。”
    太皇太後顯然是尋了個借口,想要叫皇上過去罷了。
    新皇自從回了皇宮之後,就再也未有露過麵。平日裏寢殿周圍,都要大量的士兵把守,滌川園軍隻聽從厲長生的命令,旁人想要挨近陛下的寢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誰也見不到陛下。
    如此一來,便開始流言四起。
    有人說厲長生想要兵變,想要斷送他們大荊的江山,想要謀朝篡位。
    所以,厲長生才會借口新皇荊白玉受傷修養的理由,實則是將荊白玉給圈禁了起來,將皇帝當作了人質。
    太皇太後顯然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才會有些坐不住,隨便找了個借口,想要見一見皇帝,問問到底是怎麽個回事。
    靈雨十分著急,道“太傅與陛下不在的時候,太皇太後的宮人來了兩次,婢子都硬著頭皮將人回絕了,若是那麵再來人,可怎麽是好……”
    厲長生抬手拍了拍靈雨的肩膀,道“無需擔心,一會兒我便去見一見太皇太後。”
    “太傅要小心啊。”靈雨更是愁眉不展,道“太皇太後不知陛下的情況,已然一心以為太傅您要……”造反……
    靈雨的話說一半,著實說不下去,道“恐怕太皇太後對太傅您成見已久,會對太傅不利的。”
    “放心,我有分寸。”厲長生淡淡的說道“照顧好陛下便是。”
    “是,婢子明白。”靈雨說道。
    眼看著便要天黑,也是到了該用晚膳的時候。荊白玉出去頑了一整日,一直在睡覺,還未有醒來的意思,厲長生吩咐靈雨好好照顧荊白玉,便帶著人往太皇太後那麵去。
    “太皇太後!”
    宮女急匆匆跑來,跪在地上說道“厲!厲太傅來了!”
    旁的宮女一聽到這話,頓時齊刷刷抽了一口冷氣,似乎均甚是懼怕厲長生的模樣。
    “怕什麽?”太皇太後嗬斥一聲,雖然年老力衰卻頗有些個威嚴,道“他不過一個太傅罷了,哀家還要怕他?”
    “可是……”宮女們焦急不已。
    眾人都聽說了,厲長生根本無有與旁人商量分毫,便一口氣殺了宛陽王和吳邗王。甚至連他的親哥哥厲儲興,也絲毫不念血脈情義,便一刀人頭落地,儼然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惡鬼。
    如今厲長生大權在握,兵權在手,更是在皇宮之中說一不二,竟是將小皇帝都給軟禁了!若是他真想要謀朝篡位,太皇天後定然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絕對要拔除掉。
    跟在太皇太後身邊的宮人們,一個個人人自危,生怕也要跟著人頭不保。
    太皇太後嗬斥著,宮人們勉強打起精神來。
    不多時,厲長生已然笑容滿麵的走了進來。
    “長生拜見太皇太後。”
    厲長生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太皇太後不開口,他便未有抬起頭來。
    “厲太傅不必多禮。”太皇太後眯著眼觀察了他一會兒,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厲太傅如今可是大忙人啊,怎麽到哀家這麵來了?”
    厲長生笑的溫和,道“長生是奉了陛下之命,代替陛下前來探望太皇太後您的。”
    “代替陛下?”太皇太後有些坐不住了,欠起身來微微向前,道“為何代替陛下?這般長時間了,陛下的傷勢難不成還未有好?真的像旁人所說……”
    太皇太後這話說了一半,變頓住了。
    最近總有流言蜚語,說是皇上因著做了錯事,所以受到了上天的責罰,已經變成了殘廢,就算修養十年二十年都無法痊愈。
    殘廢如何再做皇帝?那是會威脅到大荊顏麵的,會讓旁的國家嗤笑,叫旁的國家瞧不起的。
    厲長生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說道“旁人所說?長生不知旁人都說了些什麽,還請太皇太後提點。”
    厲長生的表情十足淡定,語氣也並不冷漠,可聽在太皇太後耳朵裏,卻極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太皇太後咳嗽了一聲,道“也不是什麽要緊事,不過都是些道聽途說和胡說八道罷了,不說也罷。”
    太皇太後將這話題推開,道“陛下養了這許久,竟是還未大好?那正巧,哀家身邊來了新的太醫,不如叫哀家與太醫一同去探望陛下好了。”
    “太皇太後,”厲長生道“陛下過些日子便能痊愈,特別吩咐了長生,一定與太皇太後轉告,切莫擔憂切莫傷身,還請太皇太後莫要因著陛下而操心,否則便是折了陛下的壽啊。”
    太皇太後想要找個借口,卻探望久不見人的荊白玉,然而厲長生的意思很明確,並不讓太皇太後去。
    太皇太後一瞧便有些不悅起來,心頭憋著一股火氣,手搭在案幾上,十足想要狠狠的拍下,然後重重的嗬斥厲長生。
    然而,此時此刻的太皇太後根本不敢,她心中也有顧慮。如今厲長生的權勢太大,太皇太後的竇家勢力大不如前,最為有能力的竇延亭,也是厲長生身邊之人。太皇太後人單力薄,哪裏敢跟厲長生硬碰硬的?
    太皇太後不情不願,卻隻能說道“既然如此,等陛下病好了,太傅可一定要叫陛下來看望我這老婆子啊。”
    “敬諾。”厲長生恭敬的拱手道。
    玩家“厲長生”購物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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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長生不動聲色,從係統商城之中,購買了一樣東西。
    太皇太後一臉的不高興,下意識的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頓時抽了口冷氣。
    她下巴附近有幾個小包,起痘這種事情,果然根本不分年齡。尤其年紀大了的人,新陳代謝變慢,突然長一個痘出來,十天半個月根本消除不下去,至於留下的痘印,半年一年也無法去掉。
    厲長生進來的時候,便瞧見太皇太後下巴上有幾個痘,連胡粉底妝都無法遮蓋住,又紅又腫的模樣。
    太皇太後正心煩,無意間碰到了自己的痘,疼得抽了口氣,便更是不悅的厲害。
    厲長生趁機笑著說道“長生觀太皇太後臉上生了幾個痘,看樣子應當是日常潔麵未有清理幹淨所致。”
    太皇太後年紀大了,有一段時間還病怏怏的,但是不管多大年紀的女人,愛美那是一定的,尤其是太皇太後這樣身份的女人,就算到了要永遠閉眼的時候,也無法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這般大年紀,太皇太後每日裏也是定然要護膚化妝的,底妝、眼妝、唇妝、腮紅、修容、眉毛、高光,是一樣也不得少。
    這一大套妝容下來,對於皮膚的負擔還是很大的。若是每日晚間不好好的潔麵卸妝,皮膚很容易被油脂和汙染物堵塞,長痘那是必然的。
    太皇太後年紀大,有的時候無緣無故就感覺過於疲憊,便開始犯懶,幹脆帶著妝麵便休息下來,第二日一早再行卸妝。
    這般長此以往,不長痘才是奇怪的事情。
    厲長生拿出自己從係統商城之中換來的希思黎百合卸妝乳,道“長生近日得到了一些稀罕的東西,正巧今兒個帶來進獻予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不在意的斜了一眼,但這心裏麵頓時有些百爪撓心。
    太皇太後是知道的,這厲長生不隻是與昔日的九千歲長得一模一樣,還故意模仿昔日的九千歲,總是能搜羅來大把有意思的頑意。若不是這般,新皇荊白玉能這般寵信他?
    太皇太後心中好奇,臉上不好表現出來,淡淡的說道“放下罷,哀家現在乏了,等有時間再瞧瞧。”
    “是。”厲長生恭敬的說。
    厲長生轉身離開,下一刻太皇太後已然忍不住,擺手說道“快去,將那卸妝乳給哀家拿來。”
    “是是。”宮女連忙說道。
    以前太皇太後卸妝,其實與潔麵是一同進行的,用凝團洗個臉就結束。但是後來,厲長生與荊白玉的香粉鋪子越做越大,推出了不少卸妝乳卸妝油等等產品,卸妝產品一說,在大荊也變得十足風靡盛行。
    之前厲長生曾經送予喻青崖一瓶植村秀的淨透煥顏卸妝油,卸妝效果如何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這款卸妝油對於黑頭有很好的溶解效果,讓喻青崖十分喜愛。
    隻不過卸妝油這種東西,油皮與中性皮用起來,還是感覺太過厚重,使用感略差。尤其乳化不到位的時候,很容易殘留油脂,使得皮膚無緣無故長痘。
    而卸妝乳對比卸妝油來說,便要清爽的多,更適合中性皮和油皮適用。
    希思黎的百合卸妝乳味道稍有些奇怪,但使用感要比卸妝油要優秀很多,清爽順滑,乳化速度極快,溫和卸妝的同時,卸妝力又極為優秀,無需擔心彩妝殘留或者長痘的問題。
    卸妝乳使用後,續用洗麵奶清洗,會感覺到臉部又清爽又滋潤,皮膚滑滑嫩嫩,且絕不是假滑的成膜錯覺。
    太皇太後迫不及待的實驗了一番,頓時驚喜不已,的確比日常使用的卸妝產品要好用的多,卸妝潔麵之後清爽,而且並不緊繃幹澀,摸著自己的皮膚都變得年輕了許多。
    太皇太後露出一個微笑,對著鏡鑒開始反複的瞧著。
    隻是瞧著瞧著,太皇太後的笑容突然凝固,道“這個厲長生,果然精於奉承!哀家差點子被他給騙了去!”
    太皇太後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目的是要見皇帝,而厲長生三兩句話阻攔了自己不說,還想要用一瓶卸妝乳便打發了自己,著實可惡非常。
    “不行,”太皇太後低聲說道“這也太不同尋常了,厲長生為何不讓哀家去見皇上?說不定……”
    太皇太後的臉色變得慘白,說不定真像旁人所說的那般,皇上被厲長生給挾持了,甚至說……
    皇上早已不在人世,厲長生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想要穩固他的地位,等他有了十拿九穩的把握,便可一舉改朝換代,推翻大荊的所有。
    若是大荊亡了……
    太皇太後倒抽一口冷氣,自己怕是也再活不下去。
    “不行不可,”太皇太後焦急的站起來轉著圈,道“哀家必須要想個辦法才可。”
    太皇太後一夜未眠,眼看著就要清晨,但太陽還未有升起。
    “來人!”
    太皇太後嗬斥一聲,宮女連忙小跑過來。
    太皇太後問道“今兒個可是有早朝的日子?”
    “正是。”宮女恭敬的回答。
    太皇太後眸子一動,道“陛下可去參加早朝了?”
    “回太皇太後的話,不曾聽說。”宮女道“陛下仿佛還在修養,無法參加早朝。”
    “太好了……”
    太皇太後忽然低聲笑著道。
    天色還黑漆漆的,厲長生已然穿戴整齊,準備去主持早朝。
    荊白玉窩在榻上,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突然感覺身邊之人空了,立刻一個翻身坐起,抓住了厲長生的袖子。
    厲長生笑著說“小白乖,叔叔去早朝,很快回來。困的話繼續睡罷,好嗎?”
    荊白玉不想讓他去,搖了搖頭。
    “小白要聽話。”厲長生道。
    荊白玉不情願,但是揪著厲長生袖子的力氣小了一些。
    厲長生拉過被子,給荊白玉蓋好,道“小心著涼,叔叔很快回來,不會太久的。”
    荊白玉終於蔫頭耷拉腦的點了點頭。
    厲長生離開,荊白玉眼巴巴的瞧著,等實在瞧不見了,這才抱著兔子頑偶繼續閉眼睡覺。
    隻要睡的時間長一點,再一睜眼就能看到叔叔。
    今兒個早朝,所有的事情又圍繞著成國舉兵的事情進行。厲長生已然斬首了成國國君,這一仗眼看著勢在必行,但主戰派與主和派還是爭吵不休,甚至說,主和派占了上風,主和人數比厲長生想象中的多一些。
    但這也不算出乎厲長生的意料,畢竟昨日厲長生在外麵碰到了一個成國女子,還收到了成國交好的書信。
    厲長生可不相信,成國人隻給自己送了這樣的書信,定然是廣撒網,遞了不少這樣的書信給在場的大臣們。指不定現在侃侃而談的某個大臣,便中了成國人的美人計。
    厲長生表情平靜的瞧著他們不斷爭吵,然後長身而起,笑著說道“諸位莫要吵,不妨聽一聽陛下的意思。”
    他一開口,大殿裏果然安靜下來。
    陛下的意思……
    陛下根本未有出現,眾人齊刷刷看著厲長生。
    什麽陛下的意思,說不定便是厲長生的意思,隻是假借著陛下的名頭罷了。
    不少人心中嗤之以鼻,但是他們不敢開口說出心中所想,皆是懼怕厲長生懼怕的鴉雀無聲。
    厲長生微笑著說道“陛下已然決定,認命竇延亭將軍為大將軍,出兵對抗成國。”
    “什麽?竇延亭?”
    “竇將軍他……”
    “叫他出兵,他可是做過宛陽王俘虜的人啊。”
    眾人一陣喧嘩,不少人小聲議論了起來。
    昔日宛陽王作亂,眾人根本無有提前知曉,荊白玉派竇延亭快馬加鞭前去尋宛陽王的支援,竇延亭到了宛陽之地,立刻被宛陽王扣押起來,成了宛陽王的俘虜。
    幸好竇延亭偷偷讓親隨前來報信,這才無有耽誤事情。隻可惜後來宛陽王發現竇延亭放走了親隨,勃然大怒,對竇延亭用了刑。
    竇延亭傷勢頗重,宛陽王死後,才被救回都城,如今一直在府中養傷,都未有前來參加早朝。
    竇延亭做了俘虜,如今陛下卻要叫他掛帥,前去抵抗成國大軍,眾人心中自然有不服氣的。
    厲長生笑著說道“若是哪位有什麽意義,但說無妨。隻是站出來,便要說些可行的辦法,舉薦一位合理的將軍,若是實在無人可舉薦,哪位大臣自薦領兵,也無不可。”
    厲長生拋出竇延亭的名字,瞬間將眾人的目光緊緊抓住。本來主和派還在據理力爭,現在所有人都忘了什麽主和派,全都在議論竇延亭該不該上戰場。
    而厲長生淡淡的又一開口,議論的聲音便消失了蹤影。
    在場的哪一位大臣不怕死的,根本不敢自己披甲上戰場,隻是會不斷的反駁旁人罷了。
    “哐當——”
    安靜的大殿裏,突然出來格格不入的聲音。
    有內侍急匆匆走進來,模樣甚是慌張,走到厲長生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你說什麽?”厲長生臉色難看下來。
    “走。”厲長生一揮手,對眾位朝臣說道“今日早朝便到這裏,各位大人可以散了。”
    他說罷了,根本無有停留,也不給旁人說話的餘地,快速消失在大殿門口。
    “這……”
    “厲太傅也太……”
    大臣們愣了半晌,眼看著厲長生真的走了,這才敢開口說話“厲太傅這也太……太,就這般走了?”
    “厲太傅也太不將旁人放在眼中了罷?”
    “厲太傅莫不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皇帝?”
    “噓——這話可莫要亂說啊。”
    厲長生大步離開殿中,身後的內侍急匆匆追上。
    厲長生問道“太皇太後什麽時候去的?”
    “太皇太後已經來了半晌,在殿外大吵大鬧,靈雨姑姑就要攔不住了。”內侍著急的道。
    就在厲長生去早朝,離開沒多久的時候,太皇太後竟然領著一幫子人出現在荊白玉的寢宮門口。
    天色還黑著,荊白玉被吵鬧的聲音驚醒,他還以為是叔叔回來了,但仔細一聽,又仿佛不像那麽回事。
    有人喊叫著,還有靈雨的聲音。
    靈雨萬分焦急“太皇太後,您不能進去,陛下還要修養,陛下吩咐不見任何人!”
    “不過是個宮女,以為跟在厲長生身邊,就可以耀武揚威了嗎?笑話!”
    太皇太後被四個宮女扶著,走路都不穩當,卻底氣十足聲如洪鍾的嗬斥著。
    靈雨著人阻攔在前麵,根本不敢讓太皇太後進入寢殿,道“太皇太後,這是陛下親自吩咐的,婢子著實不敢違抗陛下的命令啊,還望太皇太後……”
    “啪——”
    靈雨話未說完,太皇太後已然抬起手來,竟是狠狠的對著靈雨的臉頰扇了下去。
    靈雨低呼一聲,頓時臉頰火辣辣的燒燙,不隻如此,滿嘴的血腥氣蔓延開來,太皇太後的力氣大的出氣,差點子就把靈雨的牙齒打鬆動。
    “讓開!否則哀家對你不客氣!”太皇太後嗬斥。
    靈雨捂住臉頰,抽著冷氣說道“太皇太後贖罪,婢子不能讓開。”
    “好你個小蹄子!”太皇太後複又舉起手來,靈雨咬牙忍住,根本不去躲避。
    “太皇太後……”
    旁的宮人趕忙勸阻,小聲說道“太皇太後息怒,這靈雨可是陛下和厲太傅跟前的紅人,若是……”
    若是真把靈雨給打出好歹來,陛下和厲長生怕是要動怒的。
    宮人壓低聲音道“如今進去見了陛下,才是正經事啊。”
    “說的對。”太皇太後點頭,當下心中一動,便來了個主意。
    有成群的侍衛阻攔,太皇太後雖然身份尊貴,卻也無法進入內殿,太皇太後幹脆“哎呦”一聲,瞬間跌倒在地。
    “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
    “快叫太醫!”
    宮女們慌亂成一片,太皇太後已然年紀大了,這一摔很有可能會出大事兒,誰又能不著急?
    靈雨忍著臉頰生疼,趕忙上前去扶,道“太皇太後,您怎麽樣?”
    “太醫!”太皇太後的宮女大叫著“愣著做什麽?快去叫太醫!”
    靈雨有些個擔憂,隻要對旁邊的侍衛說道“你去請太醫過來,快。”
    雖然離開了一個侍衛,但這旁邊的侍衛著實還不少,太皇太後此時想要進入內殿,還是十足困難的。
    太皇太後假裝昏迷的樣子,倒在地上,突然之間發難!
    她一把抓住靈雨的胳膊,用盡渾身解數將人一推,頓時將人撞了出去。
    旁邊不少侍衛,趕忙接住靈雨。隨即就瞧太皇太後也顧不得什麽身份了,竟是就地打滾,然後手腳並用的,趁著幾個侍衛慌亂之際,從眾人腿下麵爬了過去。
    “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
    後麵都是叫喊的聲音,太皇太後顧不得自己的宮女們,已經爬了過去,然後撞開門,奮力往內殿跑去。
    “陛下!”
    “孫兒!”
    “厲長生太無法無天了!”
    太皇太後衝進內殿,一路叫喊著,道“皇上啊!厲長生趁著你養病的這段時間,簡直把自己當成了九五之尊,實在是……”
    她話說一半,便瞧見了坐在榻上,絲毫也未有傷痛模樣的荊白玉。
    荊白玉還未起身,衣著有些單薄,就坐在榻上,旁邊放著他的兔子頑偶。
    太皇太後闖入,話頭硬生生斷了,這與她想象中並不一樣。
    她以為小皇帝被逼迫跳崖,就算救回來,也已經是個殘廢,躺在榻上無法動彈,否則怎麽會叫厲長生掌控了朝政?
    若是荊白玉真的變成了癱子,那……
    那就太好了!
    太皇太後一想,心中就止不住的狂喜。一個殘廢,怎麽可能繼續當大荊的皇帝?必然要退位讓賢,必然要讓她的小兒子荊博文當皇帝才可。
    太皇太後一向偏心,這恐怕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以前先皇在世的時候,太皇太後就幾次三番的想要先皇立下詔書,傳位給小兒子荊博文。
    後來太皇太後竇家的勢力太不如前,這才放棄了繼續為小兒子鋪路的想法。
    如今孫兒即位,可孫子怎麽有兒子親呢?太皇太後還是喜歡荊博文多一些,如果這個時候,荊白玉真的殘廢了,便是小兒子上位的最好機會。
    太皇太後也是操碎了心,這才不遺餘力的前來揭發厲長生的惡行。
    可誰料闖入了內殿,卻看到好端端的荊白玉。
    “孫兒……你這是……”
    太皇太後一時傻了眼,道“你這好端端的,為何不肯露麵?”
    荊白玉見到有陌生人闖入,嚇了一跳,坐在榻上一言不發,死死拉著他的兔子頑偶。
    “陛下!你倒是說話啊!”
    太皇太後氣憤至極,道“你可知道厲長生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簡直要把自己當成了皇帝,在大臣們麵前耀武揚威!誰也不放在眼中!”
    “陛下!你為何不聞不問?莫不是真的被那奸臣給迷惑了住?”
    “陛下!哀家可由不得你再胡鬧下去了!”
    太皇太後說著,氣衝衝上前,一把拉住荊白玉的手臂,道“走!跟哀家走!今兒個,哀家要你在眾臣麵前說清楚,哀家要你革職厲長生!”
    太皇太後本以為,皇後陸家的勢力大去之後,她竇家就能重新發揚光大。但是很可惜,厲長生並不給竇家什麽顏麵和機會。
    這些日子,皇上不曾路麵,一群群的竇家人跑到太皇太後跟前告狀,一直在說厲長生這個不是那個不是。太皇太後顯然對厲長生積怨已久了。
    “疼……”
    荊白玉被死死扣著,委屈的低呼了一聲。
    靈雨帶著侍衛們衝進來,瞧見內殿的情況,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太皇太後!請您放開陛下!”靈雨上前阻攔。
    太皇太後生怕荊白玉會掙脫自己的束縛,抓住荊白玉的手更多了幾分力氣。
    “好疼——”
    荊白玉又是痛呼了一聲,白皙的手背上,頓時被太皇太後尖銳的護甲刮破,留下血紅的痕跡,熱乎乎的血滴順著掉在地上。
    一滴、兩滴……
    “啪嗒——”
    混合著荊白玉委屈的眼淚。
    荊白玉一直被厲長生寶貝著,不讓他冷一點熱一點,哪裏肯讓他受一丁點的傷。如今不隻見了血,還皮肉外翻,疼得荊白玉鼻子一酸,眼淚一串串的滾了下來。
    “嗬——”
    太皇太後倒抽一口冷氣,一時間整個人都懵了,抓著荊白玉的手不由鬆了幾分力氣。
    “陛下你這是……”
    太皇太後終於還是發現了荊白玉的不對勁兒。
    “疼……”
    “叔叔……”
    “叔叔……”
    荊白玉迷茫的四處去看,想要找厲長生的蹤影,滿麵都是委屈的模樣。
    靈雨趕忙將荊白玉護在身後,用帕子壓住他不斷流血的手臂,道“陛下,別怕別怕……厲太傅很快就會回來的。”
    “陛下,你這是怎麽了?”
    太皇太後瞪大眼睛,道“難道說,陛下……”跌下懸崖,沒有變成癱子,卻變成了癡兒。
    太皇太後想到此處,心中那就要熄滅的火光,瞬間死而複燃起來。
    “小白!”
    厲長生急匆匆排開人群,快步跑了進來,焦急的說道“小白!”
    “叔叔!叔叔!”
    荊白玉疼得要命,聽到厲長生的聲音,立刻露出欣喜的模樣,一頭紮進了厲長生的懷中,死死摟著他的腰不鬆手。
    “小白,叔叔來了。”厲長生抱住荊白玉,安慰的拍著他的後背,道“別怕,叔叔回來了。”
    “叔叔……疼……好疼。”荊白玉舉著自己的手,皺著眉頭。
    厲長生低頭一瞧,驚魂未定之時,便瞧見荊白玉手背上猙獰的傷口。
    他的臉色瞬間也變了模樣,再沒有一絲的溫柔,同樣猙獰萬分,道“小白,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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