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飯剩菜一般是沒有的，刷鍋水都是自己喝一遍，然後加水用力刷一遍後再喂豬羊。
    破布更是不多，補丁都是摞著補丁打，大小是塊布都能收的妥妥帖帖，等著補不知道哪個大小合適的破洞。
    總之，真正的垃圾真的不多，百姓節儉。
    垃圾產出多的還是在東城和北城，那裏富戶多，人口多，垃圾多。
    凡是食材直接發酵漚肥，糞水也是集中起來消殺後變成肥料堆著，集中施肥。
    一隊衙差敲著鑼再次從身邊擦肩而過，嘶啞的聲音穿過穿過雨幕，響徹銀水城大街小巷。
    “公主有令，淋水的莊稼攤在炕上，點火炕，烘幹。”
    “公主有令，淋水的莊稼攤在炕上，點火炕，烘幹。”
    ……
    “公主有令，官府有燃料售賣，有餘錢的直接來州衙購買。沒有錢的，以裏為單位，找各戶的裏老登記用量，簽好借據，裏老到州衙整體領取後各戶分發。”
    “公主有令，官府有燃料售賣，有餘錢的直接來州衙購買。沒有錢的，以裏為單位，找各戶的裏老登記用量，簽好借據，裏老到州衙整體領取後各戶分發。”
    ……
    “公主有令，各家挖淺溝引水出來，照顧好淋過雨的雞羊，一旦生病不得私自宰殺，否則容易引起瘟疫。需交給巡城衙差，盡量救治，死了的需焚燒掩埋。”
    “公主有令，各家挖淺溝引水出來，照顧好淋過雨的雞羊，一旦生病不得私自宰殺，否則容易引起瘟疫。需交給巡城衙差，盡量救治，死了的需焚燒掩埋。”
    ……
    “公主有令，暴雨持續，各家做好防寒防水預警，保護好儲藏的糧食，不要喝生水，吃生食，凡入口的東西都要煮熟再吃，病從口入，嚴防死守，保重身體。”
    ……
    這一日整個銀水城大街小巷隔兩盞茶就有巡城的衙差和士兵敲鑼宣告，說的內容反反複複，讓不想聽、不願聽的百姓也不得不聽。
    好在官府借給他們燃料了，黑乎乎帶點兒土色，可放進灶裏十分耐燒，一塊巴掌大的煤餅能做好一頓飯。
    整天燒炕好像也用不了多少，燒炕的同時還能不斷燒熱水，所以難得的，節省了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的百姓，在這個大雨綿延的夏末秋初，居然闊綽的連續中火燒炕，連續喝著開水。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官府居然給每戶配發了紅棗薑茶，濕冷的陰雨裏，一碗碗的薑茶溫暖了一顆顆飽經滄桑的心，紅棗的甜味和生薑的辛辣讓一個個低頭喝茶的百姓眼裏漫上了霧水。
    原來，他們也可以在沒病的時候喝一碗薑茶的……
    或許是紅棗薑茶的效果很好，喝過的百姓一個個精神得不得了，在自家炕上反複烘烤著收割的莊稼。
    一捆捆散開、攤平、翻麵，一個個莊稼漢化身成一個個家庭主婦，像烙餅一樣不知疲倦地翻烤著莊稼。
    有家畜家禽的都不嫌棄動物的髒臭，全部挪進了屋子，不能淋雨，不能受寒，不能生病。
    每家院子裏都挖出了兩三道淺溝，院子裏的積水都引到了街道上，再順著街道往低矮之處流去。
    百姓家溫暖安樂，州衙忙的腳不沾地，所有官員和衙差不分晝夜的巡邏、登記、分發藥材、燃料、挖溝引水，將迅速堆積起來的雨水順利地引到低窪之處。
    冒雨做工的人也有，就是在地勢最低的地方挖坑。
    好在銀水城本就挨著山，地勢東高西低，北高南低，最低窪處就在西南，若是城外的黃渠挖通了，西南這邊就是個好地方。
    王源早就打算挖個魚塘的，這次借著引水，借著大雨，隻出了很低的工錢，就聚集了幾乎半城的壯勞力。
    就這，已經讓拿到工錢的硬漢們鼻根酸澀，什麽時候保護自己的家也可以有工錢拿了？
    這樣的日子，讓他們哪怕冒著大雨也幹的揮汗如雨。
    一米深的大坑逐漸擴大，泥水順著城內臨時的溝渠緩緩注入，西南的魚塘逐漸擴大。
    王源讓人提來的薑茶裏放了糖，臨時搭起的雨棚裏熬煮著土豆疙瘩湯，濃濃的，插筷子都不倒。
    土豆甜糯，混著白麵的麵香，裏麵還放著細細碎碎的綠菜，尤其味道是鹹鹹的。
    是精鹽，不苦不澀，不硌牙，沒有混雜泥沙和石子，量還夠，吃了隻覺的腹中溫熱，全身都是力氣。
    下了三天雨，壯勞力熱火朝天地挖了三天魚塘，畢竟家裏炕上翻烘莊稼，半大小子或媳婦就能幹了。
    自己出來還能賺錢，關鍵還能吃上一年都吃不到的好東西。
    白麵，加了精鹽的白麵！
    他們看到了，雨棚裏掌勺的師傅一大把潔白的鹽粒子灑進了疙瘩湯裏，還有一勺的豬油，白花花的，甜絲絲的，比過年吃的都不差。
    還有一天三碗薑茶，裏麵還有糖，甜絲絲的，讓人全身都是力量。
    光著三頓飯，就超過一百文，他們何德何能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幹了三天活，不但沒有生病的，不見疲勞之態，一個個精神的不得了，雨停時還有點兒戀戀不舍。居然盼望著下一場秋雨了。
    天空終於停下了潑雨，變成細細的雨絲飄著，落在臉上、脖頸就像頑皮的孩子在撓癢癢一樣，喜愛雨的人伸出手接住雨絲，任憑雨水打濕手指，帶來微涼的觸感。
    王源伸著手接雨，頭頂上一把傘穩定地遮住還沒散開的陰沉。一身灰白色的單袍不知是什麽材料織的，濺上雨水居然看不出淋濕的痕跡。
    腳上一雙高幫皮靴，半個鞋麵都在泥水裏泡著，可灰白色的袍子幹淨地好像沒在泥地上走過一樣。
    齊通判和王昌明都是苦讀過的文士，一身官服穿在身上總有股文士的飄逸感。
    可此時站在王源身側，兩人滿身泥水打濕了腰部以下所有的袍服，泥水濺的到處都是，伸手一抹，臉上都有微不可見的泥印。
    兩人看了眼仍然如鬆竹一般高潔模樣的王源，對視一眼，兩人眼中是如出一轍的嫌棄，以及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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