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不合時宜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多少人摟到一起抱頭痛哭，他們在人生最無望的時候遇到了善人，
    終於，能活下去了！
    至於去哪裏他們根本不關心，不管哪裏，有飯吃就行！
    一片哭聲中，有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敢問管家，你這招多少人呐？
    小老兒是一個人過來的，我們整個村子都遷移了，大部分人還在京城外，小老兒想著大家都是一處的，若是收的下，小老兒趕緊去把大夥兒都召集過來。”
    說著眼巴巴地看著姬緌，既不安又存著希冀。
    姬緌看了看，粗略算了算，目前門口的也就三百來人，整個白州的話，三萬人都不嫌多！
    姬緌大手一揮：“大家有相熟的盡管去叫，但要把我的話說清楚，不想來的不勉強，有那好吃懶做、殺人越貨的不收，找來這樣的人，你們也都不要了。諸位好自為之。”
    說完就聽到一片附和的聲音：“那必須是，我們村的都是一個姓，就沒有那種賴皮子人。都是一路苦過來，扒拉著草皮樹根吃的老實人。”
    ……
    姬緌淡笑，亂世流民哪裏有那麽老實的？
    不過隻分殺沒殺人，做沒做過惡罷了。
    不到三日，朝堂每日連軸討論的大事還沒討論出個方案，眾人發現城門外的難民越來越少了。
    五城兵馬司和城守備派出人手探查，一查就查到了西山村。
    西山村說是個村子，短短一年時間充盈到了一個鎮的規模，可西山村做主的人不在，沒人提，自然沒有人主動給他們重新劃分行政。
    而且，西山村的主人，可是王太保！
    王太保，存在於京城每個百姓的心間，卻沒有人敢宣之於口。
    當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和城守備回話時，兩人沉默著。
    他們沒想到，王太保不在京城，心卻在！
    問了半天兩人都不吭聲，顧隨騫急了，瑞興帝也急，杜尚書也急，為了節省糧食，他每日都盯著稱，就怕浪費了一顆一粒。
    “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快說！”
    秦明單膝跪地道：“啟稟陛下，微臣追蹤，發現流民都去了城外的西山村。”
    城守備也開口了：“西山村與蔚然莊、翠微莊連成了一片，修了城牆，城門外支了粥棚。流民們爭相賣身為奴，想要進入莊子裏當奴仆。”
    兩人的兩句話讓吵吵鬧鬧的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能上朝的誰不知道西山村？
    滿朝上下也隻有兩個人還能笑出來，一個是王一韜，另一個是陶顯，西山村的上官，京兆府尹。
    現笑著，就聽到顧隨騫幽幽地問話：“陶大人，不知西山村現在有多少村民？”
    陶顯收起笑臉，恭敬地道：“啟稟陛下，西山村在檔村民一千人，農田兩千畝，秋收收獲小麥三百萬斤，稻穀一百五十萬斤，土豆五百萬斤，大豆二百萬斤。”
    顧隨騫跟著就問：“可都交了稅？”
    陶顯麵色不變，心裏不禁嗤笑。
    滿殿的官員了解情況的都是唏噓，不了解的都是羨慕，這兩千多畝的地憑啥能有這麽好的收成？
    陶顯淡然道：“西山村是新建的村子，當時太上皇允諾三年不收租子。至於允諾的修路，翠微莊已於秋收前修成了，一條兩架馬車並驅的沙土青磚路麵，比京城的四大街還要平整。”
    顧隨騫一下子想起了這樁事，因著那條全程青磚路麵，往西去的貴胄多了許多。
    西山的天然景色被破壞了不少，還時常發生口角糾紛，街道旁也多了茶水鋪子。
    尤其快到西山村地界時，沿街的楊柳迎風飄搖，四月桃花，八月桂花，漫己田野的山花，讓那條街道成為了京城外的一景。
    不管是春遊踏青、還是書畫采風、亦或是婦人出城遊玩都愛在那裏駐足。
    顧隨騫幽幽地道：“所以，京城無糧，與京城不足二十裏的西山村糧食堆積如山？”
    陶顯接話：“所以，是什麽原因讓人家糧食堆積如山，咱們泱泱一個國庫，卻連隻碩鼠都看不見，顧大人怎麽看？”
    顧隨騫咬牙：“你！好，既然問到了老夫，老夫就厚顏無恥一回，國難當頭，有錢的自該出錢，有糧的自該出糧！西山村必須捐糧！”
    王一韜哈哈大笑，道：“顧大人這人品……嗬嗬嗬，怪不得別人做官越做越高，顧大人卻能越做越低！
    難不成顧大人沒聽到陶大人所言？太上皇的嘉獎，而嘉獎的對象當時可做了不止一件與國有功的大事！
    顧大人如此不顧惜皇家威信，讓陛下明目張膽地有違太上皇的旨意，是陷陛下於不孝、百官不忠嗎？”
    顧隨騫氣結：“那麽多糧食……”
    王一韜怒目而視，站到了顧隨騫的一臂之地，鼻子貼著鼻子道：“顧家家大業大，光房產、商鋪就不下五十處，莊子、田產更是多達百處，本官覺的顧家財富滔天，金銀滿屋，糧食堆積如山，不若也都捐了吧！”
    顧隨騫全身一抖，驚怒道：“你查我？”
    王一韜嗤笑一聲：“查你？你那點兒事誰不知道？別忘了本官是刑部尚書！”
    顧隨騫抖著手連連後退，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隻說得出“你、你”一個字。
    王一韜轉身道：“陛下，微臣覺的顧大人所言有理，家中有餘錢、餘糧的可以捐出來，朝廷以欠款的名義收購。隻是像蔚然莊這種，威遠侯府在京的唯一產業就不用捐了吧？
    而且，百姓困苦，還是官員捐吧，不要涉及百姓了，若是西山村捐了，那其他村子該如何生存？
    且，西山村已經大義凜然在先，將京城外的流民帶走了一半，如此功績，哪裏是捐千斤糧能比的？”
    一席話終於讓沉默的朝堂有了反應，能上朝的誰都是心明眼亮的，隻不過就是個裝罷了。
    今日話說到這裏，該捐的就捐吧，遲早的事。
    好在王大人給大家還要了個福利，有朝廷的欠條，雖然有等於無，但好歹比沒有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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